我叫張靈,道上的叫我“靈哥”,行間的稱我‘張爺’。
說起來,我吃的陰間米,要多過我走的陽間路。
關(guān)于我的事,要從十年前那個晚上說起……
那天是七月七,鬼開路。
阿爺說這夜里頭村里不太平,便叮囑我栓好了門板再去睡個踏實覺。
可偏偏就是那個三更天,我親眼目睹了所謂的鬼童拜陰……
那天村頭老王家老爺子剛剛過頭七,正張羅著白事,阿爺去上下幫襯著搭把手,我們小孩子也去圖個熱鬧。
我清楚地記得,當時他們家堂屋新設(shè)了個靈堂,正中掛著王叔的黑白相片,供桌上擺著三副碗筷,兩根蠟燭,還有柱插在香爐中的檀香。
位于正中那個白瓷碗內(nèi)盛放的是半碗酥果,我那時比較貪嘴,于是偷偷摸了一小塊含在了嘴里。
誰知被阿爺抓個正著,他狠狠數(shù)落我?guī)拙?,說是老王家剛抬棺進靈堂,這個節(jié)骨眼陰煞入棺槨,可不是小娃娃瞎折騰的時候。
我經(jīng)阿爺這么一嚇唬,只覺著渾身涼嗖嗖的,冷不丁的打了個顫,人也老實了許多,規(guī)規(guī)矩矩回了老家。
一般白事請人做法,至少要挨到五更天雞鳴時分,用陰陽師的行話來說,就是雞鳴驅(qū)邪,神鬼離身。
只要過了五更,將死人魂魄請走,法事就算是成功了。
所以阿爺他們還得在老王家呆上一陣子。
我獨自回了家后,將門板拴上,準備睡個踏實覺。
哪知到了子時,就出事了!
自我三歲那年父母無故失蹤時起,我和阿爺相依為命的這些年,但凡阿爺有事外出后,我都習(xí)慣將臥室的燈點著,哪怕睡覺也不滅掉。
但那晚剛過子時,我卻明顯感覺臥室一暗,下意識被驚醒睜眼。
隨后便見四周漆黑一片,屋頂?shù)哪莻€白熾燈“呲啦啦”閃了幾下,就徹底熄滅。
接著,我便覺著后背冷冰冰的,仿佛有一雙眼睛在背后盯著我。
“小……靈,你偷了我的酥果……我餓……”
隱約間,我仿佛聽到了窗外王大爺那帶著幾分凄婉的哀嚎聲。
我嚇得將被子緊緊蒙住頭,渾身瑟瑟發(fā)抖。
我記得阿爺跟我提過,一般死人在頭七那天會還魂,找人清算在世時別人欠下的債。
莫非,這是王大爺?shù)墓砘赀^來找我討要那半塊酥果來了?
我心中大為后悔,要是早聽了阿爺?shù)脑捯?guī)矩點,大半夜的老老實實回家鉆在被窩睡大頭覺該多好,偏要惹這趟子渾水。
“咚咚咚,咚咚咚。”
突然,一陣鬼風將大門給沖開。
還沒等我回過神來,一個棺槨連帶著板蓋子,被一陣風卷著給送進了我家堂屋正心。
“咔擦!”
棺材蓋被人從里推開,接著,一對五六歲大的紅衣男童女童從棺中跳了出來,對著紅棺拜了三拜。
這時,一個佝僂的身影緩緩移到我家大門口,抬起頭,朝我看了過來。
借助暗淡的月光,我認了出來,那人影正是王大爺。
王大爺沖我詭異一笑,隨后沖那對男女童招招手,隨后轉(zhuǎn)過身,邁步漸漸遠去。
那男童女童則“咯咯”笑著,跟了上去。
我眼瞅著三人身影走遠,再瞥了眼那棺材蓋七七八八的擱著堂屋,透著股陰陽怪氣的邪祟勁兒!
當即嚇得捂緊了被子急忙跑出屋子,去老王家找阿爺。
攤上這么個邪祟玩意,我哪里還敢在屋里頭多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