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孟頃,剛過完成人禮,從六歲時就師從素有“鬼手”之稱的師父門下,不僅開通了鬼眼,還繼承了師父的獨門絕技“鬼手探香”。
所謂的鬼手探香,就是以三炷香召喚亡靈上身,幫助積怨太深,而遲遲不愿投胎轉(zhuǎn)世的亡靈送入輪回之路,回歸他該去的地方。
師父在年前的一次深夜里接了筆死人的買賣出去后,就仿佛人間蒸發(fā)了般,了無音訊,獨留我終日守著師父開的壽衣店糊口度日。
在此期間,我一直堅持不懈地四處打聽師父的蹤跡,相信終有一日他老人家定會歸來。
壽衣店白天是做活人的生意,晚上則做死人的買賣,平日里看似店鋪冷冷清清,實則入夜后便有源源不斷地人踏平門檻前來請師父出山。
自從師父無端失蹤后,前來尋求幫助的人們便將全部的期望,寄托于我的身上。
近日陰雨綿綿,生意十分慘淡,眼看臨近夕陽西下,門前行人寥寥無幾,只有嘩啦啦的雨聲敲擊著窗戶,發(fā)出清脆的聲響。
我感到困意陣陣襲來,放下手中師父留給我的《符咒全書》,決定關(guān)門歇業(yè)。
就在我正準備上鎖時,門外突然傳來了匆匆地腳步聲,隨即一道肥胖的身影擠了進來,抖了抖衣服上的雨水,神色慌張道。
“阿頃,出大事了。”
這個胖胖的年輕人是我的同門師兄,名叫葉兮,但我經(jīng)常會喊他呆瓜,因為他為人看起來憨憨的,傻里傻氣的。
奈何他天生悟性不佳,無法開通鬼眼,師父只傳授了畢生絕學(xué)其中的一招“鬼手指路”,也好成為他日后安身立命之本。
所謂的“鬼手指路”,就是專門作法請飄蕩在外的孤魂野鬼,指引迷路的亡靈歸家。
咱倆從小穿一條褲子長大的,雖說都屬于半吊子,但是攜手也能對付一般的小妖小怪。
他如今自立門戶,自己開了一家專門賣驅(qū)邪避兇護身法器的小店。
他跟我的境況其實是一樣的,平時不接私活時生意慘淡,勉強糊口度日。
咱們的宗旨卻不謀而合,就是爭取將師父的獨門秘術(shù)潛心專研,幫助更多亡靈超度往生,也算是功德一件。
“什么事?”
我見他神色慌張,眼底充滿了恐懼,也跟著忐忑不安起來。
“咱們村里的王大柱,就那個老地主,你知道吧?”
我略有耳聞地點了點頭,只聽他接著說。
“他那八歲的獨子前兩天不是掉進河里淹死了嘛,然后也不知道他聽誰說的可以借尸還魂,于是就托關(guān)系找到我那去了。”
葉兮說到這里,五官恨不得都擰在了一起,支支吾吾半天才繼續(xù)說。
“我就按照師父教的辦法,讓王大柱擺了桌宴席,零點時分,讓他款待四個木頭人,施展‘鬼手指路’通過路上的孤魂野鬼,把他兒子的魂魄給帶回來。”
我若有所思地聽他闡述,并未發(fā)現(xiàn)有何異常,卻見他額頭滲出了細密的冷汗,如芒刺背般姍姍道出實情。
“王大柱給我開價很高,為了救他兒子,我犯了大忌,用了我的血。”
我的瞳孔瞬間放大,頗為震驚的看著他,心倏地揪起。
師父常常告誡我們,干我們這行就是端死人的飯碗,最忌諱就是用自己的血去作法,因為我們的生辰都是陰年陰月陰日陰時,稍有不慎,很容易被鬼上身,從而迷失了本性,喪失了自我意識,成為傀儡。
不知不覺,夜幕深沉,門外雨勢漸停,路面匯集成一條條水溝,氤氳著沉悶的氣壓。
“你丫的要死啊,快帶我去瞧瞧那木頭人。”
我見時辰不早了,直覺告訴我,他怕是攤上大事了,若是處理不妥當(dāng),不僅亡靈無法超生,就連他恐怕都會被鬼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