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是不是以為,我開這個印染廠只是玩玩,等到時候玩膩了就回去經(jīng)營其他公司了?”周明等待了片刻,確定沒有人回應之后,這才冷冷的問道。
“方才你們應該都看到了,我這個分廠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一百多個工人了,接下來陸陸續(xù)續(xù)還會招人。”
“不但純色布印染我們要繼續(xù)做下去。馬上也會增加印花布滌綸腈綸各種布料染色的生產(chǎn)線,一個月內(nèi)我還打算把其他分廠的成衣生產(chǎn)線搬過來一條。”
“跟我斗,他一個沈德喜還沒有這個資格,我要的是整個江州市的市場。”
這幾句話說完,另外那幾個二道販子除了更加慌張了以外,倒是沒有更多的反應。
只有韓成,眼前一亮:“周總的意思,是馬上就要上新品,全面進入市場了?”
“不知道在價格上?”周明要的就是韓成這個反應,他微微一笑,朝著韓成豎起了五根手指。
“只要你們在我這里拿貨,不管是什么類型的品,我給的出廠價,永遠比沈德喜那邊低五個點。”
“如果以后做好了,我會在你們之中選一個人出來,做我在江州市的全權代理經(jīng)銷商,到時候我只會給他供貨,價格比起現(xiàn)在還要低五個點。”
“到時候,江州市市場都要從他那里走貨。”周明順口又畫了一張餅,便是不再繼續(xù)說下去。
像是韓成這樣的聰明人,只要給他一個足夠的點撥,他自己就能摸索出一些門道來,大部分時候,跟這種人打交道,話說一半比全都說明白了要強。
果不其然,周明說完了這些話之后,韓成頓時陷入到了沉思,他今天過來,與其說是要退定,不如說是來探口風的。
周明這里出貨的價格比沈德喜那里低,品質上反倒要好上一,他才試銷了幾十匹,反差立刻就顯現(xiàn)出來了。
這種生意對他只有好處,要不是因為周明這里只有純色布,得罪了沈德喜又會影響了其他產(chǎn)品,他都懶得來這里探口風。
方才在外面坐了片刻,看著那百來號工人忙里忙外,又拉著新工聊了幾句,頓時就感覺到,周明這里的情況不太一般。
最起碼跟電話里沈德喜說的情況不太一樣,以他對沈德喜的了解,對手的潛在威脅越大,沈德喜就會把對方說得越不堪。
這反倒是印證了他的一些猜測,再加上周明剛才侃侃而談,‘透露’出的一些未來計劃,頓時讓韓成做出了判斷。
周明這里,顯然更有潛力。
如果自己以后能拿到那個總經(jīng)銷商的位子,就能比現(xiàn)在多拿十個點的利潤,哪怕是按照眼下喜家廠在江州的走貨量,他一個月也能多賺萬把塊的。
韓成只是稍加思考之后,立刻就做出了決定,先把寶押在周明這里,賭了,到時候大不了周明垮了,他再回過頭去求另外一家國營廠拿銷售渠道好了。
“周總果然財大氣粗,我之前就覺得有點不對勁,一個小小的分廠怎么可能讓周總這么上心?”
“原來周總是打了這個主意,想要把喜家從江州趕出去。”
“這么大的事情,我韓成怎么能錯過,這次芽孢我就押在周總身上了。”片刻之后,韓成直接表態(tài)說道。
喜家廠的辦公室里,一向遲到早退的沈德喜,破天荒早早的出現(xiàn)在了這里。
跟他一起坐在辦公室里的,還有另外幾個人,其中就包括了前一天飯局之上的大興毛紡廠銷售總經(jīng)理岳明和另外一個老板。
三個人坐在沙發(fā)上姿態(tài)各異,都是有些慵懶,似乎還沒有睡醒。
坐在他們面前的幾個人,這時候則是有些局促,看樣子似乎很不適應這種正式的談話場合。
一個老板,從沙發(fā)上坐直了身子,笑著說道:“不管這小子后面有沒有人支持,老沈你都得注意點,防止他反撲啊。”
“昨天酒局上,大家都挺捧著他的,實際上要不是楊總兜著臉,誰也沒把他當回事,那小子自己應該也意識到了,卻一直都沒有怯場,就這一點,也有點門道。”
如果這個時候周明也在這里,一眼就能認出來,在場這第三個老板,赫然就是前一天酒局之上的那個郝強。
這個寶寧食品廠銷售總理,在酒局上一直都站在周明這一邊,跟沈德喜唱對臺戲,兩人前一天的表現(xiàn),稱得上是演技精湛,放在以后的影視行業(yè)里,估計都能拿獎了。
“管他有什么后臺,在江州這地方都玩不轉。”沈德喜回想起了前一晚被周明懟得說不出話來的場景,恨恨的說到。
“這小子前一陣子剛冒頭,我就注意到了他,要不是昨天他突然跑到楊總的飯局上,我估計還會等到把嘉瑞廠的事情處理了,再去關照他。”
說道了這里,沈德喜仿佛想到了什么,抬頭朝著沙發(fā)對面坐著的那幾個人看了過去。
除了手下那個叫郝旭的之外,剩下幾個人身上都是穿著藍布工裝,雖然略顯破舊但是也算整潔,腳上還穿著新的布鞋,看得出來是花費了一點心思的。
只不過他們現(xiàn)在的表現(xiàn)跟穿著,與沈德喜這個辦公室的裝扮,還有對面的三個老板,還是形成了鮮明對比。
“郝旭,你都帶著人進來這么半天了,也不知道介紹介紹,怎么辦事的?”沈德喜在那幾個人的臉上掃了一眼,隨后看向了郝旭,哼了一聲說道。
這時候岳明跟郝強兩人,才算是把目光轉向了這幾個人,仿佛才注意到他們的存在。
“沈總,前兩天您不是讓我打探打探那個興啟廠的消息么,這幾位都是周明以前廠子里的同事,對他都特別了解。”
郝旭朝著這幾個人看了一眼,幾人連忙站了起來,朝著沈德喜點頭哈腰的自我介紹。
“沈總,我叫趙發(fā)強,你叫我大狗就行,這倆都是我的小兄弟,叫……”不等大狗說完,沈德喜的眼底就閃過了一抹鄙夷。
他能在江州地面上吃得開,以前跟一些小混混什么的多少也有牽扯,很清楚大狗這樣的人根本上不得臺面,自然也就懶得去了解那兩個還不如大狗的貨色。
“我對你們叫什么,沒多大興趣。”
“你們說對周明很了解?”沈德喜不耐煩的搖了搖頭,開門見山的問道。
大狗連忙點了點頭:“沒錯,要說了解周明,在整個江州化工廠我說第二,就沒有第一了。”
“我們從小就是一起的,又是前后腳進了廠,他所有的事情我都知道。”
他這話一說完,對面的沈德喜就冷笑了起來,大狗這種貨色,急切想要忽悠到錢的小機靈,根本就瞞不過沈德喜的眼睛。
不過跟這種小角色,他也懶得較真,隨后直接問道:“周明之前怎么會在廠子里面當工人,他這廠子開了多久了,從哪弄到的錢?”
大狗愣了愣,下意識的回答道:“他從小就是廠子弟,因為他父母都沒了,所以頂位置進了廠。”
沈德喜抬起手,制止住了大狗的話茬,皺著眉頭說道:“我怎么聽說,他好像有個很有背景的親戚,還在支持他開廠子?”
大狗糊里糊涂的搖了搖頭:“那都是他說的,我們可沒見到過什么親戚。”
“這個廠子他也才開不久,前幾天還是我?guī)退鋈バ麄鞯?,他還答應了給我好處,結果這幾天一點消息也沒有了。”
他嘟嘟囔囔了幾句,后面的幾句話,引得沈德喜眼前一亮。
沈德喜立刻就切換了話題,將注意力轉移到了周明教給大狗的那些方法上。
雖然以大狗的水平,根本沒辦法把原話給闡述出來,但是以沈德喜他們幾個人的能力,還是很快就搞清楚了周明的套路。
“這種小伎倆,根本就擺不上臺面嘛。”
“沈總看來你還是高看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