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在山坡下,川光街道的劉主任,正帶領著幾個志愿者,挨家挨戶的送物資。
“劉主任,要不你還是去休息一會兒吧,這有我們幾個大小伙子呢,保證在晚上十二點前完成任務!”
說話的叫張洪,在深圳上班,是個標準的碼農(nóng)。父母老家在川光社區(qū),過年期間他回家探親,不想去趕上了疫情。
社區(qū)群里,劉主任這兩天一直動員大家踴躍報名志愿者,張洪本想在第一時間就報名,但卻被他媽給攔住了。
“我說你是讀書讀傻了,志愿者又不給錢,你好不容易回來一趟,爸媽都沒來得及好好看看你呢,你就又要往外跑!”
在媽媽劉麗娟的不斷嘮叨下,張洪止住了,但他依舊每天關注新聞和群里的動態(tài),整整一天了,報名的人還是寥寥無幾,這令他很是不安。
“媽,那個志愿者我還想報名,我是個黨員,這個時候國家需要我,我不出力,誰出力?”
“誰愿意出誰出!”
第二天早上,劉麗娟正在廚房蒸饅頭,推開廚房門,里面霧氣繚繞,就見劉麗娟系著圍裙,舉著個鏟勺就出來了。
“媽,你不要不講道理,我看了,整個社區(qū),報名的就三兩個大學生,但你知道咱們社區(qū)的人口有幾千人嗎,你說要是真隔離了,幾千個人對幾個人,能忙得過來才怪呢!”
張洪說著就朝著老張擠眉弄眼,示意老張?zhí)嫠f兩句好話。
老張是個實在人,之前和劉麗娟一樣,在糖廠都是最普通的工人,一直兢兢業(yè)業(yè),干到退休。
此時的他,正端坐在沙發(fā)上喝茶水,瞥見兒子求助似的投來的目光,他放下茶杯,不疾不徐的開口道。
“我覺得孩子說的有道理,想想咱倆大半輩子,都是國企職工,守著國家吃喝不愁,那現(xiàn)在國家需要我們,咱不能掉隊啊!”
劉麗娟一聽就急了,拿著鍋鏟就要往老張頭上杵。
“你個老東西,合著全家就是我阻礙你爺倆進步了唄!我告訴你,你媳婦我也不是文盲,昨天他說要報名的時候,我就仔細查了這次疫情是怎么回事,不看不要緊,這一看才知道,原來嚴重程度就跟當年的非典一樣!非典吶,老東西,那會兒有多可怕,你是不是忘了,現(xiàn)在你要咱兒子去當志愿者,不就等于是要他去送死?”
老張一面護住頭,一面任由劉麗娟的唾沫星子砸過來。
等她說完了,他才放下手,笑著對自家老婆說道:“也沒有你說的那么嚴重吧,我也看了,是一種新型病毒沒錯,可國家已經(jīng)開始研制疫苗了,再說了,咱們在對抗非典的時候,都有經(jīng)驗了,這次我感覺也不會出什么大問題的!”
“你感覺,你感覺!你咋那么會感覺,你要是有感覺,那就你去,我就這么一個兒子,死活都不能讓他去冒險!”
眼看,劉麗娟態(tài)度堅決,在這么多年的斗智斗勇中,老張深知越是這個時候,越不能激怒她,要想她同意,還得用智取。
他將目光移到張洪身上,問:“那你要是當上志愿者了,每天的工作是啥???”
張洪掏出手機,撿了幾條重要的說:“配合街道和社區(qū),對從疫區(qū)回來的人員進行集中管制,排查疫區(qū)人員,守護小區(qū)大門出入登記,運送隔離期間的生活區(qū)物資……”
“等等,就是最后一條,你再說說!”
前面的那些,都是又苦又危險的工作,老張避重就輕,特意讓張洪重復最后一條。
“運送隔離期間的生活區(qū)物資。”
“沒錯,沒錯,就是這個,老婆子,聽見了嗎,如果家里有個志愿者的話,就可以想吃啥吃啥,別人家沒菜沒糧了,咱們家準保有!”
“爸,志愿者也得……”
“咳咳咳!”
還沒等張洪解釋完志愿者必須服從安排,老張就一直咳嗽將他打斷,并且一個勁兒的使眼色,讓張洪閉嘴。
“你要是這么說的話,好像也有點道理,這隔離也不知道要多久,家里好歹也要有個能隨時出門買菜的,指望你的老胳膊老腿兒是不太現(xiàn)實了,要指也是我兒子!”
“對嘍,這個時候你知道養(yǎng)兒子有多重要了吧!”
聽到劉麗娟松口,老張習慣性的順桿爬。
劉麗娟放下鍋鏟,轉頭對張洪說道:“那你要去也行,但你得答應媽媽,一定要挑輕快的活干,還有最關鍵的,就是一定不要接觸從疫區(qū)回來的人,聽明白了嗎?”
張洪趕緊點頭,現(xiàn)在已經(jīng)學會了老張對付老媽的五成功力,心里想著她答應了再說,至于到了社區(qū)那里,上級如何安排,他只需要聽命就成了。
“好了媽,我都這么大了,在深圳的時候,也是一個人生活,這不也活得好好的嘛,你就不用擔心了,快去看看饅頭,別蒸的時間太長了!”
在張洪的提醒下,劉麗娟“媽呀”一聲,可算是想起來還開著火呢,蹭的一下就沖回了廚房。
“爸,謝了??!”
張洪在群里報完名之后,轉頭對老張說道。
此時的老張,已經(jīng)又給自己續(xù)上了一杯,呷了一口之后,瞇縫著眼睛,說道。
“不用謝,就是因為這次疫情,又想起了我們的老廠長,那年非典,他剛好帶著幾個銷售在燕京跑業(yè)務,人都從燕京回來了,就聽說那邊爆發(fā)疫情了,原本他并沒有去過那幾個區(qū),但他在得知這個消息之后,第一時間就把自己和那幾個人鎖在了辦公室里,連家都沒回,就在辦公室里足足關了兩個多禮拜,直到過了潛伏期他們還沒什么事,才把自己放出來?。?rdquo;
“半個月?那他吃啥喝啥啊!”
“讓我們給他送啊,是這樣的,我們幾個分廠出人輪流在他的辦公室前消毒送飯,剛好趕上我也去了,你想想,一個老領導,能把自己關上半個月,累了就在沙發(fā)上睡,醒了就繼續(xù)工作,如果不是一個有精神寄托的老黨員,哪能這么有毅力??!”
張洪跟著點頭,然而他所不知道的是,老張口中所說的人,正是高家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