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黃皮子精是你放進去的吧?
袁青山臉上毫無波瀾,仿佛這件事與他一點關(guān)系也沒有。
如果不是勘測風水時發(fā)現(xiàn)這個紕漏是人為設計的,我差點就要相信他了。
在我的質(zhì)問下,他掀起那道符紙瞥了一眼,隨即擰成一團廢紙扔到垃圾桶里。
“你就不準備解釋一下?”我說。
他還真沒跟我解釋的意思,就擱那兒夾著根煙吞云吐霧。
最后被我盯得煩了,來了一句:“這里是江北。”
“所以?”
“所以得按照它們的規(guī)矩來。”袁青山大聲說道:“黃三妹死后沒久,黎家大院就被包圍了,它們蠢蠢欲動著呢。”
我愣了一下,被包圍?被黃皮子包圍嗎?
要知道黃皮子精之所以選擇附身滋事而不敢直接報復,是因為直接報復太惡劣了,亂力怪神,那完全是另一個層次的事。
而朝堂之上設有天師府,曾有類似明文規(guī)定,禁止精怪現(xiàn)身傷害人類。
山精野怪違反也就罷了,天師府遣人鎮(zhèn)殺再處理后事即可,但黃皮子位列五大仙家,在江東一帶規(guī)模不小。
有規(guī)模就代表著有建制,有建制就意味著它們受天師府管轄。
就連附身滋事也屬于鉆空子,上不得臺面,只要別太過分,天師府對此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
這種情況下,它們敢?
我說出自己的想法后,袁青山笑出聲,他搖著頭說:“你現(xiàn)在還不明白,二爺是黃二爺,三妹你當是哪個三妹?又有哪個敢在黃二爺面前叫三妹的?”
一語驚醒夢中人,我猛地反應過來。
黃二爺,黃三妹,這三妹不僅和黃二爺是一窩的,還有可能是黃二爺直系血親。
好家伙,這哪是踢到鐵板啊,簡直是撞槍口上了。
“所以你故意放個口子是為了……交易?”我問。
這時袁青山一根煙剛抽完,他摸索著又掏出一根叼在嘴里,并示意我給他點上。
我沒動彈,他等到不耐煩了就自己掏出打火機,罵了一句:“沒眼力見兒。”
一陣吞云吐霧之后,他說:“賣個人情而已,冤有頭債有主,讓它們折騰折騰,我們才有得談,在太歲頭上動土可不是什么明智的選擇。”
我說:“他們威脅到我了。”
他反問:“你該不會還怕那幾只黃皮子吧?”
“你知道我不能使用道術(shù)。”
“它們不會傷你。”
“為什么?”
“它們不敢。”
說了等于沒說,我估計接下來問為什么不敢,他可能會告訴我,不敢就是不敢。
但有一點倒是沒錯,冤有頭債有主,我們聯(lián)手鎮(zhèn)殺了黃三妹,跟黃仙家的仇已結(jié)下了。
哪怕是撞槍口上,也得頂著槍口解決這件事。
但轉(zhuǎn)念一想不對,那黃三妹被鎮(zhèn)殺時開口說話了,明白人都能聽出來她知道袁青山會出手介入此事,或者說,她知道自己的命運。
這里有一個關(guān)鍵人物可以佐證,我爺爺,也就是他們口中的鬼老頭。
“你一開始就知道黃三妹的身份對吧。”
我剛開口,袁青山就開始不耐煩起來。
“小子,道爺很忙的。”他說。
他急了,他在掩飾。
但被我不停追問,袁青山?jīng)]辦法,只好隨意點點頭:“嗯嗯嗯,知道一點。”
“那你還鎮(zhèn)殺它?”
袁青山有些不耐煩,沒有想搭理我的意思。
但現(xiàn)在不是他想不想的問題了,我替他回答:“你又要說這是命對吧?什么我爺爺沒說真相,你也不能說。”
這下子袁青山徹底躁了起來,他掐滅煙頭,嚷嚷道:“小子,你煩不煩啊,道爺只負責你的安全,可不是你管家,這活誰愛干誰干去,道爺不干了。”
說完,他從兜里掏出那塊無名氏交給我的木牌,丟到了桌子上。
我知道他什么意思,但他以為那是跟黃皮子交易,其實并不是。
“這跟我的安全沒關(guān)系。”我提高了聲音:“什么冤有頭債有主,黃皮子根本沒有沖著我們倆來,它們是沖著黎家去的,那院子里,有貓膩。”
聽我這么說,袁青山才意識到哪里不對勁,他問:“黃皮子沒找黎杰那小子麻煩?”
“那小子好著呢。”我說:“相反,黃皮子附身黎瑛來警告我不要插手此事,還拿江婧衣來要挾我。”
“你那個未婚妻?”袁青山皺眉道。
“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了。”說完我開始疑惑:“連這你也知道?”
聽我這么說,袁青山連連擺手:“誒誒誒,你別又開始了啊,什么啊呀呀你就不準備解釋一下,道爺就煩你這樣的。”
他學我在那陰陽怪氣,我聽著只想上去給他一拳。
不過馬上他就正經(jīng)起來:“黃大仙性情狡黠,我們得早做打算,至于黎家大院的貓膩,你勘探風水時有什么收獲嗎?”
他這么一問,我還真就尋思出有點不對勁。
爬高走低一整天,黎家大院給我印象最深的就是那幾座山。
三條山脈形成一個錯開的‘十’字,這在地脈上是很少見的,一般只有龍脈才這樣盤根錯節(jié)。
但龍脈通常能衍生出幾十上百條山脈,顯然這兩者不是一個檔次。
再者就是山的缺口剛好在南面,四靈齊聚和玉帶環(huán)腰都要從南邊挖掘水渠。
而風水學上,北斗主生,南斗主死,南邊這個缺口恰恰成了黎家大院的命門所在。
這就注定風水連局會被壓制,最后的效果也就大打折扣了。
自然變遷往往是巧奪天工,黎家大院這塊地皮則像一個完美的藝術(shù)品被人為劃開幾道裂痕。
是的,我是說,這地方像是被人為干預過。
但直接改變地貌,那得是多大的神通啊?
我把這些發(fā)現(xiàn)說于袁青山,他聽了笑著搖搖頭。
我對他的笑很不爽:“那么喜歡賣關(guān)子?”
“呵呵。”袁青山干笑兩聲說:“你啊,還是本事沒學到家,等你什么時候看明白黎家與江家那幾座山的地脈走向,我就考慮把真相告訴你。”
末了,他還補充道:“可以給你個提示,鄴城是個山城,那你有沒有發(fā)現(xiàn)其實整座鄴城都處在一個巨大的風水連局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