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色神光同樣一閃即沒,原地留下一塊標(biāo)準(zhǔn)的方磚,顏色漆黑如墨。
李旦抿嘴。
“這黑不溜秋的樣子不免太過單調(diào)…”
煉完黑磚之后,李旦心神松弛,大半月的倦意襲來,頓覺體力不支,這才發(fā)覺體內(nèi)的元炁幾乎已被掏空。
眼前一花,便倒在了地上。
這一睡,李旦竟如神游天地一般,祖塔之中侵入他神識之中的遠(yuǎn)古記憶像是夢境一般展現(xiàn)在他面前。
每一段記憶都是那團(tuán)神識的主人,一生之中最難以忘卻的畫面,哪怕死后千年萬年,依舊清晰無比。
夢中他仿佛化身千人萬人,沿著時間之河,順著點滴記憶,大跨步的往前走去,遍經(jīng)他們的人生與際遇。
而這里面,更是有幾個人自星空彼岸而來,逆行時間長河,他們的記憶畫面光怪陸離,文明璀璨,不但有巨石森林,鋼鐵蒼穹,更是將煉器一道進(jìn)化到了極致。
他們體內(nèi)沒有修為,卻能讓每一個小小動作,指引天地法則,甚至心念一動,便是千里萬里。
李旦神識海中的碎片如恒河沙數(shù),不知到底凝聚了多少人,多少代的記憶。
哪怕千萬種人生,也有十萬種記憶。
悲歡離合,家國仇恨;
陰晴圓缺,花前月下;
也不免有家人閑坐,燈火可親。
最后,所有這一切的畫面定格在蒼穹之中,卻被一個從天而降的蔽日巨手一掌拍碎。
所有的記憶,在那巨掌的無邊威壓之下,最終凝聚出只一瞬的末日畫面:
天地?zé)挭z,乾坤戰(zhàn)場,諸神降臨,眾生如蒿草一般被無情焚滅…
灑血的神祇重歸九天之上,人族強者被屠戮殆盡,傳承之火斷絕。
所剩不多的幾個凡人困于大地之上,隱居山林之中,懵懵懂懂,茹毛飲血。
他們茍延殘喘,如一點星火,隨時可能被蒼涼的亂風(fēng)吹滅。
一名黃衣男子領(lǐng)著六個人,一大早便來到弘蟲宮外排號。
登記了姓名與族別,而后被三寶領(lǐng)著,專門繞了一大圈才來到后院校場之上。
“你這小東西,為何要帶我等繞路?”一名黑衣男子道。
“別以為我們不知這里的路線,外界都有人出了弘蟲宮攻略地圖了。”另一名紅衣男子接著道。
其中兩人趾高氣昂的開口質(zhì)問。
這七人之中最弱的就是這兩位,皆是玄胎七品,但不知為何,就數(shù)這倆態(tài)度最囂張,表現(xiàn)也最為跋扈。
而剩下的五位之中,四個玄胎八品,那隱隱為首的黃衣男子,赫然已踏入九品之列!
“諸位少爺恕罪,不是小的故意繞路,實在是主廊那里有些危險,這也是為了諸位著想。”
三寶心里已經(jīng)問候了他們的娘親,所以回答的很客氣。
那率先開口的黑衣男子聽到這話,怒容之中摻雜不屑的道:
“危險?你還真當(dāng)這弘蟲宮是藏龍臥虎之地嗎??”
“貓…”三寶認(rèn)認(rèn)真真的回答,一臉的誠摯。
“切,你少糊弄人了,一只貓…我等堂堂七尺男兒會怕你一只貓?!”黑衣男子瞪圓了眼。
“出門老子就去扒了他的皮!”紅衣男子表情陰險,沖著三寶攥緊了拳頭。
“二位,小的不建議你們提起如此大聲的提起那位小祖宗…”三寶忽然心目生氣一股同情。
黑衣男子感覺自己被輕視的心情愈發(fā)嚴(yán)重,逐漸失去理智:“小子,你等著,一會兒我就去讓你看看誰才是祖宗…”
三寶一聽,撇了撇嘴,心道:“你自找的…”
眼看已到校場近前,機(jī)靈的三寶連忙轉(zhuǎn)移話題道:“不知幾位少爺,誰先來與我家殿下比試?我這就幫幾位安排。”
三寶手里直截了當(dāng)?shù)哪贸隽艘粋€金燦燦的卷軸,上面黑色的雄壯字跡若刀砍斧剁出來一般,一筆一劃清晰到刺眼——生死狀。
見證人之處,赫然蓋著句芒的猩紅大印。
七人打眼一看見這印,無不脊背發(fā)涼,好幾個幾乎表情凝固。
自從上次七減四的事故發(fā)生之后,身為大總管的句芒不單給李旦大門前又強行增派了兩個高手,不但用以分門別類造訪人員,更是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貼心得到開發(fā)出了生死狀這個東西。
“拿走!我只是來觀戰(zhàn)的!”黑衣男子斷然拒絕。
“我也不要,我是和平主義者,對打架沒什么興趣。”紅衣男子義正言辭。
“那,幾位呢?”
三寶也不惱,雙手拿著打開的生死狀一一遞到剩下幾人眼前。
“我…鄙人只善于觀戰(zhàn)!”天青色衣著的少年男子有了前車之鑒,表情倒更顯得輕松了一點,說著便往人群里退。
“這位少爺呢?”三寶一絲不茍,認(rèn)真負(fù)責(zé)。
“本少今日身體不適,昨晚的早膳吃的有些生猛,現(xiàn)在正鬧肚子,不適合出手,下一位!”面色紅潤的另一位黑衣少年,虛弱的說道。
“拿走!我也是來觀戰(zhàn)的!”又一位男子直接拒絕。
三寶隨便點點頭,將生死狀亮給了為首的黃衣男子。
黃衣男子倒是痛快,與身邊那最后一位黑衣男子交換一下眼神,面不改色的簽好了生死狀。
而最后一位黑衣男子,只是微微一笑,莫名其妙的道:
“人若是看透了自己,便不會再小看他人。”
便也在生死狀上簽下了名字。
后面五人面面相覷,表情十分精彩。
三寶舉著簽好的生死狀再次昭示眾人,洪亮的嗓音響徹全場:
“今日生死狀簽者:地族黃鳳麟少爺,水族吳天少爺。”
拒戰(zhàn)的五人在三寶再次走到面前時,已經(jīng)在排著隊狠狠瞪他。
“請各位稍候,四殿下已經(jīng)有人去請了。”
三寶慢悠悠的將生死狀收好,走到校場外角落里,再不做聲。
七人也只有耐著性子等著,畢竟李旦是天帝之子,身份地位嚴(yán)格來說比他們高出一頭,雖說自古以來動起手便沒有尊卑之別,進(jìn)了別人家里等一會總還是禮節(jié)所在。
如此安排毫無怠慢之處,本來誰也不好說什么。
那拒戰(zhàn)的五人見終于卸下了心中包袱,今日再無什么性命之憂,卻優(yōu)哉游哉的在一旁不停的小聲絮叨起來。
“架子真夠大的…”
“可不是么,竟然讓黃鳳麟大哥這樣的人等他。”
“放心吧,今天有吳天這陰孫在,那李旦肯定不是對手。”
“嘻嘻嘻,最輕也能將他打的頭破血流…”
“今日他死定了!”
依舊倒在房間里的李旦腦后一熱,突然醒轉(zhuǎn):“誰在背后罵我?”
可識海之中立刻傳來鉆心的劇痛,打斷了他的思緒。
“??!”
“疼!”
“疼疼疼!”
“特么的眉心像扎了根箭一樣…”
李旦睜開的雙眼通紅,在夢中他的神識強行融合了一批遠(yuǎn)古記憶碎片,此時本體神識雖又有精進(jìn),但伴隨而來痛苦深深扎根在靈魂之中,無法以任何方式調(diào)和,只能強行苦熬過去。
此時那些記憶大多已經(jīng)模糊不清,只是李旦的神識隨著那些記憶中執(zhí)念的融入,整個人漸漸散發(fā)出一種凌厲的氣勢。
那雙原本便冷峻果決的眸子之中,赫然多了一分殺氣!
那些記憶就好像從小讀過的書、吃下的飯,回頭去找總也找不到,但他們早已經(jīng)成為了他的血肉、骨頭,已經(jīng)與他融為一體。
屋外二寶早就在候著了,聽到里面的聲響,便開口簡單訴說了一下情況。
“走,現(xiàn)在就去!”
“殿下休息好了?要不您再歇息會兒,我去拖他們兩個時辰。”
二寶臉上有些歉意,李旦待他們?nèi)齻€極好,他們也是事事發(fā)自內(nèi)心的為其考慮。
“不必了,這是一堆堆送上門的晶石??!”李旦拍拍劇痛的腦袋,一臉的興奮。
此時的他,癡迷于煉器一道,對晶石的需求也是大量增加,而眼前最快獲得晶石的辦法,便是戰(zhàn)斗!
李旦興奮的搓搓手,對晶石的渴望已經(jīng)讓他能夠忽視神識里的劇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