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了很久的思想斗爭,才小心翼翼的說道:
“我在路上遇見一個老婆婆沒吃飯,就將這份外賣給她了。”
我這話一說出口,周興眼睛立刻瞪得滾圓就像張飛似的,咆哮道:
“你特碼的說什么?”
周興突如其來的這幅兇相著實嚇了我一跳,他仍憤怒的追問道:
“你再給我說一遍!”
我想不明白為什么周興這么激動,不就是把沒送出去的外賣給了一個沒吃晚飯的老婆婆嗎?
于是我強忍著來自周興的威壓,重復(fù)了一遍我剛剛說的話。
但是這話剛說出來我就后悔了,周興一腳就向著我踹了過來,我腹部感到一陣巨疼,忍不住向后退,最后倒在了一張餐桌上。
餐桌是玻璃的,震得我后腦勺發(fā)疼。
顯然這周興對我是下狠手了,從小到大還沒有人這么打過我。
我頓時怒火中燒,沖著他大吼道:“你有病啊,不就是送錯了份外賣嗎,至于下這么毒的手。”
“不就是個外賣嗎,勞資他特么的還不干了呢!”
“你再給我說一遍,簽了這里的合同你還想不干就不干了?”
周興面紅耳赤的指著我,又要上前來揍我。
“看把你能得,你以為你是誰?。?rdquo;
我也不甘示弱,可就在我倆快要燃爆火藥桶的時候,翠云從里面走出來。
她穿著一身藍(lán)色的睡衣,一臉的倦意,應(yīng)該是我倆吵架的時候,將她給吵了起來。
“行了,小宇剛來,有什么話不能好好說?”
翠云拉住了周興,周興的拳頭才沒有朝我揮過來。
然后翠云又對我說道:“小宇,你周哥今晚脾氣有點不好,你別怪他,他也是為了你好。”
我心中冷笑,為了我好就把我打成這樣,想當(dāng)和事佬也得找個靠譜點的說辭吧?
我沒有說話,翠云又說道:“今晚你先回去休息吧”
“好。”
借著這個機(jī)會,我立刻了店里,今晚我們倆鬧成這樣,肯定是不可能在繼續(xù)營業(yè)了。
此時外面的小吃街一片漆黑,除了周興這一家美食店,其他的都沒有開門。
現(xiàn)在我也沒有其他地方可去,只能是先回到出租屋,簡單的洗了個澡。
然后我平躺在床上想了一夜,也沒想通為何周興的態(tài)度轉(zhuǎn)變會這么大。
難道說他是一個有嚴(yán)重強迫癥的人,只要有事稍不如他得意,就會暴走?
而且在對比一下他開出的工資,正常人誰會給一個外賣員開這么高?
我一夜未眠,直到天空露出了魚肚白我才做出決定,那就是我要去辭職。
這是一個精神有問題的人,我怕是在繼續(xù)下去,有可能連工資都拿不到了。
而且我可不想這么被他虐待。
早上我洗漱了一下,就到樓下喝了一個豆腐腦吃了兩根油條,恰好接到了我父親打來的電話。
我父親很少會這么早打電話,想來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小宇啊,最近怎么樣,工作干得還行?”
父親上來就問我工作的事情,看來對我的工作他還是牽腸掛肚的。
我自然是報喜不報憂,說道:“挺好的,工作輕松錢還不少拿。”
父親‘嗯’了一聲就說道:“小宇啊,你現(xiàn)在也二十三了,該談個女朋友了,你大姑給你介紹了一個,和你在一個城市的,長得挺漂亮的,我挺看好的。”
“這段時間看看給你們約個時間見一面,你們一起吃個飯如果相中了,我以后也就沒有愁了。”
我父親的思想還是那套男大當(dāng)婚的思想,我只好應(yīng)承道:
“那行吧,有空我看看。”
掛斷電話,我就更下定決心,要早點把這份工作辭了,然后另找份靠譜點的工作。
不然我怕是連請女朋友吃飯的錢都沒有。
等我來到周興美食店的時候,周興正在忙碌的擦桌子,看見我之后,立刻又露出笑臉,說道:
“呦呵老弟,怎么這么早就過來了,你上夜班不用來這么早。”
周興和昨晚對比,態(tài)度是一百八十度大轉(zhuǎn)彎,我知道伸手不打笑臉人,就采用了迂回的方式。
“哥你看我昨晚也沒做好,我感覺我不太適合做這份工作,要不您再另找別人吧。”
我的話說出來,周興臉上的笑容一滯,但很快又恢復(fù)了笑容,說道:
“不就送個外賣嗎,哪能不合適啊,我覺得你挺適合的。”
“周哥,可是我感覺我的性格真的不適合送外賣。”
我還想繼續(xù)推辭,但是周興卻立即想到什么,說道:
“我明白了,你一定是因為昨晚的事情怪老哥呢是吧?”
周興立刻擦了擦手,拉著我說道:“昨晚是老哥太沖動了,你翠云嫂子和我說了,我也認(rèn)識到錯了,特地向你道歉。”
周興這突如其來的道歉,到讓我有些為難,我這人最見不得的就是這個。
他說著,又拿出手機(jī)說道:“這樣吧,為了表達(dá)我的誠意,我先往你卡上轉(zhuǎn)兩萬,12000是你這個月的工資,另外8000就是當(dāng)打了你給你的醫(yī)藥費了。”
我不好意思的說道:“不用了哥,我也沒什么事,不用醫(yī)藥費的!”
但不等我說完,我的手機(jī)已經(jīng)傳來一陣響聲,看了一眼,錢已經(jīng)到賬了。
我頓時不知道該怎么辦了,周興又轉(zhuǎn)工資又賠禮的,要是我在拒絕,好像就成了我小肚雞腸了。
周興見我不吭聲,又繼續(xù)說道:“好好干,以后記得我跟你說的規(guī)矩就行,工資隨時預(yù)支哈!”
望著這兩萬塊,我最終還是選擇了屈服,對于剛畢業(yè)的大學(xué)生,有幾個能一個月不到就拿到兩萬的?
況且有了這兩萬,我也就能給我爸爸轉(zhuǎn)錢,幫他分擔(dān)經(jīng)濟(jì)壓力了。
最后我收好錢,重重點點頭,周興就繼續(xù)忙去了。
我離開了店里,然后給父親轉(zhuǎn)了一萬五,撒謊說是自己在公司立功,領(lǐng)導(dǎo)獎勵的。
很快就到了晚上,八點鐘的時候我準(zhǔn)時來到店里,而周興也像是預(yù)先知道一般,將飯盒打包好,說道:
“兄弟,把這單送出去吧,在靈秀家園。”
這次的派送地點仍然很偏,靈秀家園在城郊,當(dāng)年哪里拿的地?fù)?jù)說是一片墳地。
當(dāng)然我也只是道聽途說,真假我也不確定。
這次我牢記周興先前的三個規(guī)矩,騎著自行車來到了靈秀家園。
來到地址敲了敲門,開門的是一個老頭,看上去七十多的年齡,一頭白發(fā),下面留著山羊胡。
他笑著問道:“你找誰?”
“你好,我是來送外賣的。”我直接說明來意,將外賣遞給了他。
“辛苦了,不進(jìn)來喝點水再走嗎?”老頭接過外賣看了一眼,笑著說道。
“不了,我回去還要忙。”我婉拒道,然后那個老頭就沒說什么,掏出了一張紙幣給我。
這是一張紅彤彤地百元大鈔,這份外賣根本花不了這么多錢。
我剛想找錢,忽然就想到了周興的囑咐,有了前車之鑒,我就笑著收好了紙幣,這個老頭拿著外賣就關(guān)上門,沒說什么。
這讓我感到有些奇怪,這個老頭為什么不讓我找錢呢?
不過我也沒有多想,拿人錢財與人消災(zāi),我只需要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就行了。
回去后,這一夜我大約送了幾單外賣,再也沒出什么大事。
快要天明的時候,我也該和周興交賬了,于是我把今晚收到的錢都拿出來清點了一遍。
但是清點到最后,差點讓我嚇背過氣去,放在最后的那張,竟然是一張寫有天地銀行的冥幣。
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最后的那張紙幣是一開始收的那個老頭的,收的時候明明是大鈔,怎么變成冥幣了?
我正急不可耐的時候,背后響起了周興的聲音:“宇成,清點的怎么樣了,該交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