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老三聽了周圍人的念叨，知道大家伙都是被抓來當壯丁，他走了一天一夜的路實在有點撐不住了，扶著墻想在墻根下坐下，樁子見狀幫著忙扶著他在臺階上坐下。
那個被稱作老薛的人，見狀走了過來，看了眼向老三的腳，紅腫一片，“這是扭了？”
向老三剛坐下覺覺得渾身疲勞，靠著墻差點就要睡過去了，聽到老薛的聲音，連忙驚醒過來，“扭了，不小心扭了。”
他說話功夫，老薛的手已經(jīng)摸上了他的腳踝，他左右推拿了兩下，向老三就覺得一陣疼痛，聽見咔嚓的聲音，他正要叫出聲來，老薛已經(jīng)松開手了。
“活動活動，看看還疼不。”老薛把手在身上隨意的擦了擦，問他。
向老三照做，扭動了一下腳踝，發(fā)現(xiàn)真的不疼了，他驚喜回答，“不疼了。”
“嗯，就是扭著了，歇兩天就好了，就不知道咱們能不能在這里歇上兩天。”老薛嘆了一口氣繼續(xù)道，“我們接下來估計還要被轉(zhuǎn)運到別的地方去！”
“好了，好了，想這么多干嘛，咱們的命呀能活一天是一天咯！”說話的是剛才和老薛說話的男人，叫秦三水，之前還有點錢躲過了兩次的征兵，可沒想到還有第三次，這次他是沒錢了，也躲不過去了，只能被征來了，沒想到到了縣里這什么匯合點，竟然看見了熟人老薛。
“好了，你別嚇壞這幾個孩子，聽薛叔的一句話，即使到了戰(zhàn)場上，啥都比不上保命，能保命就保命。”
老薛這話剛落音，門就被打開了，向老三看了嚇了一跳，擔心的看著老薛，怕他說的話被進來的兩個人聽見。
還好那兩人進來只是看了眼老薛，將手上抬著的桶放在了院子了，并沒有理會老薛說了什么的，對他們來說也就是完成任務(wù)，能混一口飯吃就混一口飯吃，到了戰(zhàn)場上誰不想逃命，他們也想逃命呀，所以他們并沒有理會老薛說什么。
那兩人的放下桶就出去了，院子里之前沒出聲的三個人這會都圍了上去，秦三水也跟著走過去看了眼，嫌棄的說了句，“又是清粥，就這，咱們沒走到戰(zhàn)場估計就餓死了。”
說著秦老三還用水瓢舀了舀，除了飄在上面的麥殼，撈起來的就是一些小米粒了，混在水里，不仔細都看不見。
饒是這，旁邊的三個半大小伙子已經(jīng)忍不住了，朝秦三水道，“秦叔，趕緊先給我打一碗，騙騙肚子也好。”
“別嫌棄了，這個年頭能有碗稀粥吃就不錯了。”老薛勸秦三水，等那三個小的打完了，他又伸手打了一碗遞給向老三，“吃吧，多喝幾碗還是能吃飽的，咱們就七個人，這么一大桶呢。”
向老三連忙接過來，感激的點點頭，“謝謝叔。”
樁子見狀也過去打了碗清粥一股腦的喝起來，老薛的話還真沒錯，雖然粥很稀，但是幾碗下去，卻是混了個水飽，之前在家里樁子過得還是有上頓沒下頓的日子，這下能吃飽了，竟然覺得也不錯。
吃完粥，幾個人才算都通了名字，大家都是賤名一個，一個叫鐵栓，一個叫毛球，還有一個叫大牛，為了好養(yǎng)活，這個年頭要養(yǎng)活一個孩子，真不是什么簡單的事情。
向老三的話不多，他又困又累，一直在打盹，只迷迷糊糊聽秦三水說了不少的話，聽得出來秦三水是個有見識的人，還是個孤寡老漢，家里除了他就沒別人了，跟向老三命差不多，就是他早年是享過福的，向老三卻是好不容易混大的。
“看你這孩子困成這樣，進去睡吧，里面有地鋪，先歇會，你兩都先歇著去，說不定啥時候就要動身了。”老薛回頭瞅見向老三小雞嘬米的樣子，推了他一把，讓他進屋子里去睡。
樁子這會也犯困，聽了老薛的話，干脆就扶著向老三進了屋里，這個院子就一個屋，里面地上鋪了地鋪，說是地鋪就是點稻草鋪起來的，連個鋪蓋都沒有，還好這個時節(jié)不算冷。
向老三主動躺了個邊邊的地方睡，樁子跟著去了另外一邊睡，雖然心里擔憂前途，但實在是太困倦了，不一會兒向老三就睡得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再次醒過來已經(jīng)是晚上的時候了，還是老薛搖醒的他，“起來吧，吃點東西去。”
向老三連忙道謝爬了起來，出了門他才發(fā)現(xiàn)院子里又多了兩個不認識的人，估計是他睡著的時候被送來的，老薛幫著扶他在臺階上坐下，又給他舀了一碗粥，還有一個雜糧饅頭。
向老三又跟著道謝，他拿著饅頭心想晚上的伙食倒是比中午的要好不少，除了粥，還有饅頭，喝一口粥，才發(fā)現(xiàn)粥要比中午喝的粘稠多了，他心里有點意外。
這時候秦三水說話了，他是問老薛，“老薛，你說他們是不是明天打算讓我們走了，要不然今天晚上還多了饅頭，連這粥也不是能數(shù)清米粒了。”
在場的原本在嘻嘻索索喝著粥，也在心里暗喜伙食變好的小壯丁頓時不吃了，一致都抬頭看著秦三水。
老薛見狀瞪了他一眼，“胡亂說什么，說不定是他們指標夠了，高興，給我們加餐呢！”
老薛雖然這么說，其實他心里也認同秦三水的話的，估計明天他們就得上路了，至于去什么地方，他也沒數(shù)，但肯定不會好過。他看幾個半大孩子被嚇的，也不敢說實話，只能說既來之則安之了。
向老三頓了頓，聽老薛這么說，他是不信的，他是信秦三水的話的，但他已經(jīng)顧不上害怕了，他心里是豁出去了，就算是要沒命了，也得做個飽死的，這么想著，他手上巴拉粥的速度又更快了些。
其他人見狀，被他的行為感染，也跟著繼續(xù)吃飯了，秦三水鬧了個沒趣，看了眼老薛，也跟著吃了起來。
“還得有饅頭，下午那頓飯不成，我?guī)着菽虺鰜砭宛I了。”吃了一個饅頭，樁子肚里有貨了，臉上也高興了不少，秦三水的話沒在他心里過。
“可不是嗎，我們吃了四五天這個粥，褲腰帶都緊了一圈。”鐵栓接過樁子的話頭，他是最早被抓回來的，吃了好幾天的清粥，整個人都要虛脫無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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