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只見柳然放下碗筷,拉開抽屜,細數(shù)著僅有幾張發(fā)舊的紙幣,嘆了一口氣,拉上抽屜后打開了門,一系列行云流水的動作,仿佛對于這種催交房租的事情司空見慣。
“李姐,麻煩你多寬限幾天,我們最近手頭有點緊,等有錢了一定馬上就交房租。”柳然被迫低聲下氣的討好,就是為了多寬限幾天,可是房東老板娘卻沒有那么好說話,一頓劈頭蓋臉的辱罵不說,更是直接提及柳然不能生育,句句難聽,屋子里的韓兆直接坐不住了,踢門而出。
“哐當”一聲,老板娘李霞驚了,卻在看到韓兆后,瞬間嘲諷一笑。
“喲!幾天不見你倒是長脾氣了,有本事把房租交上啊,耕不出地的老牛,不會下蛋的母雞,簡直是一場好戲天仙配!”
“你在說一遍!”韓兆氣的眼紅,掄圓了木頭凳子就要往李霞身上砸,柳然在一旁拉扯著,李霞嚇的不輕,言語也收斂了許多。
“好,看在認識這么長時間的份上,我就在容你們一個月,一個月后在交不上房租,我可真就趕人了!”
李霞也是怕韓兆真下狠手,扭著肥圓的屁股溜了。
“下次在來要房租,真得多帶幾個人來。”
韓兆和柳然進了屋子,柳然拿著用涼水浸過的毛巾替韓兆擦著額頭的汗水,韓兆一個未婚男青年哪能禁受的了這個,一把奪過毛巾,離柳然遠幾步坐了下來。
原本韓兆的不好意思在柳然的眼里卻成了嫌棄厭倦,她低沉著眸子,硬生生的將眼淚憋了回去。
“阿兆,以后別賭了,咱們離婚后找個好女人,生個孩子好好過日子,這幾年我耽誤你了,連個孩子也沒給你生。”
“別說了,我不會離婚的。”
韓兆打斷了柳然,他明白柳然是憋了多大的委屈說出了這番話,柳然是個好女人,賢妻難得,韓兆打算好好償還柳然,至少不辜負她。
90年代沒有手機微信這些消遣的玩意兒,人們卻總能在平凡中找點樂趣,韓兆翻騰了好一陣,找出了工具,將破柜門修好,打開了那唯一的家電,長虹牌收音機。
滋啦滋啦的雜音過后,總算能聽清聲音了,伴著收音機的響聲,柳然在廚房做著晚飯,而韓兆就坐在院子里的搖椅上乘涼。
“新聞快車通報,廣州電視機廠近百臺彩電一銷而空,黑白電視已經落幕,紅旗牌彩電橫空出世,紅旗——新時代的象征。”
收音機里的廣告語俗不可耐,可是韓兆卻看到了一線生機。
韓兆是計算機系的博士,電腦手機一類他玩的得心應手,更別說電視機這種玩意兒了,大浪淘金那就得從這電視機開始。
吃過晚飯,無聊的晚間生活無法打發(fā),除了睡覺就只有造人,以至于這個年代家家戶戶孩子成群。
韓兆上了床,木板床上鋪了幾層棉花,看上去軟乎乎的,實則躺下還是硬的硌骨頭和自己的席夢思自然無法相比。
韓兆睡不著,腦袋里想著自己的千秋大業(yè),可是眼前的畫面卻徹徹底底的打亂了他的思緒。
“阿兆。”
眼前的柳然輕柔的叫了一句,挽起頭發(fā)的她竟顯得有些稚嫩般的可愛,她修長的手指劃過了韓兆的臉頰,原本寬大的粗布外套輕輕的滑落,裸露的香肩別提多性感了,韓兆差點招架不住。
“最后一次,要了我,算是當作我們最后的分別了。”
“啊……”韓兆驚的心里一跳,滾動的喉結,炙熱的身體,渾身上下無一不在躁動著。
“天色不早了,快睡吧,都挺累的。”
韓兆的每一寸神經都被挑逗的想要躍躍欲試,可是他是個正人君子,極力的克制著身體本能的欲望。
“你就厭煩到連夫妻間的這種事情都不愿做了嗎,還是覺得即使做了,我也是個不下蛋的母雞。”
柳然的梨花帶雨里藏著委屈,可是韓兆不想破壞她,更不想在她原本就不幸的婚姻中添一把烈火。
“睡吧,你要相信一切都會變的,也包括我,誰一輩子都不會永遠活在低谷,明天終究會更好。”
即使沒有睡意,韓兆也強行將自己蒙在棉被里,硬生生的睡著了,第二天一早,臉上硬是憋出好幾個膿痘。
男人嘛!被勾出的火氣難以克制,只能以另一種形式出現(xiàn)了。
床上的另一側無比完好,和昨晚沒差,柳然應該是一夜沒睡,四處也看不到柳然的身影,韓兆猛然想到昨天柳然說的那些傻話,心想柳然不會是一走了之了吧。
想到這,韓兆連忙下地,在屋子里找了一圈,也沒看到柳然,想著出去找找,誰知道推開門的那一剎那,柳然蒼白著臉,奄奄一息的躺在土地上,渾身冰的不成樣子。
“我去,這女人不會是想不開自殺了吧。”韓兆嚇的臉上也發(fā)白了,趕緊抱起柳然,用手探了探,還有鼻息,趕緊抱著跑去了醫(yī)院。
到了醫(yī)院,醫(yī)生就通知要做手術,費用不低,讓韓兆做好準備,眼下,人命最重要,柳然被推進手術室,可是醫(yī)藥費卻成了難題。
記憶中,韓兆有一個特別好的鐵哥們,王小平,只能先找他借筆錢應急。
90年代通訊不方便,根本就沒有手機,韓兆只好找了一個電話亭,憑著記憶撥通了王小平家門口小賣部的電話。
“王小平,電話!”
小賣部的老大爺一嗓子把王小平叫來,這是那個年代最普遍的通訊方式。
“喂!”
“瓶底子,你嫂子住院了,急用錢,能不能先借我點,我有了還你。”
“行,兆哥,在哪個醫(yī)院,我給你送去。”
“縣人民醫(yī)院。”
打完電話,韓兆回到醫(yī)院,等了一個多小時,柳然從手術室被推了出來,鼻子里吸著氧,面無血色。
“大夫,她……我老婆怎么樣了?”
“這是你老婆?”
“是。”
醫(yī)生的臉色瞬間不悅。
“你老婆是人,不是生育的工具了,吃了那么多的能生孩子的藥不中毒才怪,孩子不是說有就有的,是要靠緣分的,另外她身上的傷都是你打的吧,小伙子,做個人吧,給不了人家幸福最起碼別毀了人家姑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