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看我?guī)Щ亓耸裁矗?rdquo;
破舊的出租屋里,一個不施粉黛略顯憔悴的少女,提著破舊的塑料袋,走了進(jìn)來。
“嘻嘻,水果!”
少女笑著轉(zhuǎn)身,她一身漿洗的發(fā)白的就款式連衣裙擺動,散發(fā)陣陣劣質(zhì)洗衣粉的的味道。
床上,一個面容憔悴的男人仰躺著。
他全身上下不能動彈,只有眼睛能微微轉(zhuǎn)動,看著笑的明朗的少女,男人嘴角勉強(qiáng)牽嘴角。
“這可是進(jìn)口的橘子哦!”少女笑著,挑挑揀揀,拿起了一個表皮還算完好的,“可甜了,我這就剝給你吃。”
少女喉頭滾動一下,含著期待撥開了橘子……腐爛的酸臭味頓時彌漫開來。
“壞……壞的?”少女失落的看著橘子,又強(qiáng)撐起微笑,“我,我再給你剝一個……”
又拿起一個橘子。
剝開。
滿眼黑褐色發(fā)酸的果肉。
“怎么……怎么又是壞的……”少女表情有些僵硬,抬頭一看,卻見到床上的男人眼角已經(jīng)留下熱淚。
“哥!你別哭,一定還有好的,我給你找,一定還有好的……一定……”
少女半蹲在地上,瘋狂地剝著橘子。
“壞的、壞的……又是壞的……”
直到最后一個。
她身體頓時僵住,趕緊背對著床上的男人,肩膀抖動幾下之后,又深深地呼吸幾口。
“哥,你看,還有最后一個,這個那么好看,一定是好的。”少女轉(zhuǎn)過身來。
而后,她用已經(jīng)有些泛黃的手指小心剝開……
“你看!果然是好的!還能吃!”
少女笑了,獻(xiàn)寶一樣將橘子遞到男人跟前。
可手一滑,那橘子登時跌落,順著床單滾動。
撲通一聲,掉進(jìn)了床尾的藥罐子里。
少女頓時呆住。
她看著自己的手,看著腳下一堆的壞橘子,看著床上癱瘓的哥哥,看著床尾被燒的發(fā)黑的藥罐子,還有里面浮沉的那唯一的好橘子……
她忽然覺得好累。
她的嘴唇和鼻翼不斷的抖動,原本向上的嘴唇也逐漸咧了下來,緊繃著。
淚水啪嗒啪嗒的滴下。
“橘子不能吃了……藥也壞了……為什么……”
“為什么???”
少女雙手抱著腦袋蹲下,袖子被帶起,露出胳膊上的烏青。
“哥……我真的快受不了了,我去林家借錢,他們不給我,還打我……”
“那水果也不是我買的,是我從菜市場撿的……我只是想讓你吃點(diǎn)水果,我真的……我只是想讓你吃點(diǎn)水果……嗚嗚……”她抽泣著,撲在了秦昊的身上。
她哽咽著說不下去,雙手捧著秦昊的臉,癟著嘴嗚咽道,“我不會放棄你不管的,而且,我馬上就籌到錢了……”
躺在床上的秦昊,感受著妹妹粗糙的手劃過自己的臉龐,一股慚愧和屈辱的火焰在熊熊燃燒。
穎兒才十七歲!
卻為了癱瘓在床的他,四處奔波,這本該嬌嫩的手,如今像是砂紙一樣,擦過秦昊臉龐,更狠狠地摩擦著秦昊的心。
他原本是顯赫一時的大家族子弟,是林家上趕的把女兒嫁給他。
結(jié)果沒過多久,家族失勢,他也從權(quán)貴變成了落魄子,只剩下一枚家傳的玉佩。
無奈只得入贅到妻子林家,可林家卻對他動輒打罵,便是林家養(yǎng)的狗,地位都在他之上!
原本高高在上的他,一下跌落到谷底,是個人都想看他笑話,踩他一腳。
為了給妹妹治病所需的醫(yī)藥費(fèi),這些,秦昊都忍了。
直到有一天,妹妹被林家人調(diào)戲,秦昊再也忍不住沖了上去。
結(jié)果,被生生打到渾身癱瘓!
他永遠(yuǎn)都記得那一天。
瓢潑大雨之下,嬌弱的妹妹,背著死尸一樣的他走在雨中……
而他,也因為鮮血沾染在玉佩之上,意外得到了玉佩之中的醫(yī)圣傳承!
卻苦于渾身癱瘓口不能言,空有醫(yī)術(shù),也救不了自己。
穎兒抽出手,擦了擦眼淚,“哥,你別擔(dān)心,我真的就要籌到錢了,嫂子給我介紹了工作,能掙不少錢呢!”
工作?什么工作?
秦昊心中生出一股不妙的預(yù)感。
正想著,外面?zhèn)鱽硪魂嚹_步聲,也不敲門,直接哐當(dāng)一下就把門推開。
一個穿著西服豎著油頭年輕人捂著鼻子走了進(jìn)來。
林凡澤!
秦昊一眼就認(rèn)出這家伙。
他是林家的旁支,靠著林家的關(guān)系,在城里面開會所,做著拉皮條的生意。
“凡哥,你怎么來了?”穎兒有些慌張害怕道,“不是說過兩天再去上班嗎?”
秦昊聽到這話,腦袋嗡的一聲爆炸開來。
介紹工作?難道介紹的就是這種工作?。?/p>
“等不及了。”林凡澤色瞇瞇的眼光放肆的上下打量著穎兒,他往前一步踢翻了穎兒帶回來的水果,“別什么垃圾都往家里帶,弄得臭烘烘的。”
他說著直接甩出一個包裹,直接砸在了秦昊的胸前。
“把衣服換一下,今晚上就上班。”
秦昊強(qiáng)行轉(zhuǎn)動眼睛,只見到那包裹里面裝著的是……絲襪和布料少的可憐的粉色情趣衣服。
“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林凡澤怒罵一聲,“仔細(xì)想一下,你要是不去,你這廢物老哥就沒錢買藥,撐不了兩天就是個死。”
穎兒攥緊了拳頭,卻又泄了氣。
“我知道你多少也有點(diǎn)毛病。”林凡澤捂著鼻子鄙視道,“也沒幾年好活了,你不是說想趁著這幾年多搞點(diǎn)錢,好讓你哥下半輩子有著落?現(xiàn)在就是機(jī)會,把老板給我伺候好了,少不了你的錢。”
穎兒身體一哆嗦,低下頭,她看了看床上的秦昊,又捏緊了拳頭,眼淚啪嗒啪嗒低落,“我,我去……”
秦昊躺在床上目眥欲裂,心中塊壘叢生,頭發(fā)都根根豎起,好似要爆炸一樣。
妹妹!我的傻妹妹!
林凡澤走到床邊,將那包裹拿起,隨手扯出一條絲襪,戲謔的放在了秦昊的臉上。
“換,現(xiàn)在就把衣服換上,然后跟我走。”
“我……能不能先不換?”
“啪!”林凡澤揚(yáng)手抽在了穎兒臉上,“臭婊子,跟我裝什么純???現(xiàn)在就換!”
穎兒被打的跌在秦昊身上,卻不顧自己的臉,強(qiáng)行撐著床邊起來,“哥?你沒事吧?沒壓到你吧?”
林凡澤不耐煩的一把將穎兒拉開,一口唾沫吐在了秦昊臉上,“廢物一個,早就該死了。”
穎兒趕緊拿起毛巾給秦昊擦臉,一邊擦眼淚一遍滴落在秦昊臉上。
秦昊瞪大了眼睛,嘴唇都在顫抖,無盡的屈辱讓他眼前的視線都變得通紅。
穎兒最終停下,拿起了絲襪和衣服,低著頭,用近乎哀求的聲音說道,“求求你,出去,這是我在哥哥面前最后的尊嚴(yán)了……”
林凡澤手在鼻尖前扇了扇,“狗窩一樣的地方,誰愿意待?你最好給我快點(diǎn)!”
他說著走出了門,砰的一聲把門帶上。
穎兒聳動著雙肩,將床前的簾子拉下。
隔著簾子,屈辱的換起了衣服。
陽光灑在簾子上,投出妹妹的影子,輕飄飄的,卻像是山一樣壓的秦昊喘不過氣。
末了,穎兒拉開了簾子。
黑色的絲襪,超短的包臀裙,深v的衣服……
秦昊嘴角瘋狂地抽動,一直郁結(jié)的氣血也不斷沖刷著他脆弱的神經(jīng)。
門被打開,林凡澤走進(jìn)。
他色瞇瞇的看了一下穎兒,隨后一把捏住她的胳膊,將其拖出了房間。
“哥!你等我回來,等我回來,咱家就有錢了!”
穎兒一邊說,一邊灑下眼淚,最終走出房門,消失在秦昊的視線之外。
而秦昊此時此刻的情緒已經(jīng)達(dá)到一個極點(diǎn)。
無盡的怒火將他包圍,燃燒。
咔嚓!
恍惚之間,秦昊似乎聽到了什么東西碎裂的聲音,隨后,便失去了意識。
一股玄妙至極點(diǎn)的體驗降臨,龐大的信息流在他的腦海里來回的穿梭。
傍晚。
秦昊睜開了眼睛。
而后,翻身下床。
他的眼睛映著落日余暉,冰冷的看著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