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于生意特別好,我收工特別早,便有空走進了杏花雨酒吧。
“今天是周末,怎么沒有帶小情人來???”
杏子玉一如既往地開著玩笑。
“她身體不舒服,先回去了。”
我隨口應著。
忽然發(fā)現(xiàn)海逸星也坐在角落里,只是孤芳自賞地坐著,面前一杯咖啡,也沒見她喝,眼睛透過落地窗看向大海,好像在想心事。
我想和她聊上幾句,因為這幾天早出晚歸,也鮮少碰面,但她的清冷止住了我,好像很享受獨處的時光。
不一會兒,人影一閃,東方雨進了門,他后面跟著連理枝一樣撕扯不斷的林芳菲,她四處打量了一下,第一時間發(fā)現(xiàn)了海逸星,便徑直走過去,小聲地聊著,好像二人事前有約。
“聽說了嗎?這次天舒集團是要栽大跟頭了。”
杏子玉突然道,我因為關切楚楚,便認真聽他說下去。
“怎么了?”
一向不喜歡八卦的東方雨也似乎有了興致。
杏子玉從抽屜里取過一份報紙道:“這次楚天舒看來要渡劫了。”
我一把搶過來,只見《R市日報》頭版頭條赫然印著《天舒集團涉嫌偷工減料,大批商建房停建》,下面是圖,文字是詳細追蹤報道。
我只看一眼就頹然地坐倒在椅子上。
連置身世外的海逸星和林芳菲也朝這邊觀望著,似乎傾聽著細節(jié)。
“這不能吧,天舒集團苦心經營多年,早已經到了大而不倒的地步,牽涉到這么多人生計,國家不也允許啊。”
“巨人集團,夠牛的吧,還不是說倒就倒了;要不是創(chuàng)始人牛逼,在其彵行業(yè)找補,誰還記得他。”
“雖如此說,還是難以置信。”
“如果偷工減料,發(fā)黑心財,這樣的事應該足夠隱蔽,不會傻到被人抓到把柄吧?”
“你們看清楚了——這是購買建材的原始單據(jù),雖然印章被打了馬賽克,可制式公文,可印著天舒集團的LOGO,造假不了。”
我又拿起報紙看了看,果然見蔚藍的天空中有一尊大佛舒服地坐臥著,俯看眾生。
“這么核心的材料都能搞到,看來是有內鬼。”
“也許是競爭對手潛在心臟的商業(yè)間諜,還可能是雙面間諜。”
“這付出必然是極大的,但回報也必是豐厚的。”
……
我忽然想到楚楚,便到外面撥通了她的電話。
電話里傳來了忙音,然后是自動掛斷的聲音,我心知不妙,便坐上公交車向塞那陽光駛去。
我敲了好一會門,才見楚楚打開了門,臉色卻十分憔悴,面無表情地說:“你怎么來了?”
我一下拉起她的手道:“天舒集團出大事了,你知道嗎?”
楚楚握緊的拳著拼命捂著自己的嘴,不讓自己哭出聲音,但淚水已經落下來了。
好一會兒,她才道:“爸爸不讓我參與集團的生意。”
“我知道這是對你的一種保護,但發(fā)生這樣的事,你心里一定不好受。”
楚楚低下了頭,恨恨道:“如果真的發(fā)生了這樣的事,也是他們自作自受。”
“如果是被冤枉了呢?”
楚楚眼中放出了光,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道,“真的是被冤枉的嗎?”
“還沒有核實……但以天舒集團的聲望,不至于……可能是商業(yè)間諜故意污化……”
“但愿是這樣!”
我拿起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響了幾下就接通了:“江哥,有事嗎?”
那里環(huán)境很嘈雜,似乎在個酒吧或迪廳。
“成杰——別的不多說了,天舒集團的事你聽說了吧?”
“別信他們嗶嗶——那是競爭對手放出的煙霧彈——成心惡心我們公司——”
“有證據(jù)嗎?”
“這個——公關團隊正在竭力搜取——應該不久就會真相大白——”
“那你忙!”
我掛斷了電話,對楚楚報了平安,“是有人陷害。”
“那如何才能擺脫困境呢?”
“我想想。”
我在屋里慢慢踱著步子,突然腦中靈光一閃道:“我看報紙上有一句寫著‘追蹤報道’,那么必然還會陸續(xù)放大招,按照今天的報道風格,還會有圖和原始單據(jù),而且不止一張——這才是最致命的。”
“你是說買通報社的人。”
“哪有那么容易——而且時間也來不起。”
“怎么辦?”
“偷出來!”
我一說出口,連我自己也嚇了一跳。
“偷出來?”
“我來想辦法,你不用管!”
說完,我就打開了門。
楚楚一下扯住我的胳膊,“我不讓你涉險。”
“放心,我不會有危險——想想你的父母一定很煎熬——”
楚楚的目光一動,終于被我抽出了手臂。
R市日報社和廣播站都在一個獨立的大院里,周圍雖沒有持槍的警哨,可有門崗,攝像頭也360度沒有死角。
我怕露出馬腳,在距它五百米的對面公園里的長椅上,打開網絡地圖,苦思對策。
我知道報紙都是一兩點出終結稿,送往印刷廠,黎明前投遞到各個網點,那么我至少要在十二點前動手,因為頭版新聞要臨時調整,所以頭條新聞一定放到最后排版。
首先確定總編輯室,這不難,因為最后滅燈的就是。
然后是如何進去。
我想了好久,突然一枚硬幣從我兜里掉落,滾著滾著就掉進了下水道里。
我目光追了一會,突然眼中一亮。
有了!
我看了看時間,已經晚上十點了,隔了一道街道,就發(fā)現(xiàn)獨院里只有一個房間還亮著燈,而且是那種不怕耗電的巨亮的燈,里面人影閃動,必是我要找的地方。
我在公園里一個不易被人發(fā)現(xiàn)的角落里打開了一個井蓋,慢慢探身下去,一股惡臭馬上包裹了我,我掩著口鼻,慢慢關上井蓋,看著手中的指南針,慢慢地爬著,我無法形容遇到的一切,腦中只閃過楚楚的微笑,就當身體不是自己的。
根據(jù)事先的定位,我應該在是總編輯室的下方,我又爬了一會,確定到了攝像頭照不到的惟一死角,因為這里是女衛(wèi)生間的位置。
我掐準了時間,已經是晚上十一點了,便將頭上的井蓋頂開,萬幸,沒有人,我打開油布包,稍清洗了一下,換上假發(fā),束起連衣裙,蹬上高跟鞋,便搖曳多姿地向著惟一亮燈房間走去。
“喲,這么晚還沒下班呢?”
我變著聲音,嗲聲道。
“今天有重大新聞,所以要盯著。”
說話的是個淡雅妝容的女子,戴著一副眼鏡,一副知性女子打扮,如果沒猜錯的話,應該是總編輯。
“你怎么還不走?”
總編輯抬頭看了看我,似乎并沒有懷疑。
“我男朋友等一下來接我。”
“還沒換?”
“下個月就結婚了。”
“幾號?”
“初七,他父母算過,是黃道吉日;我不信,但他父母信。”
“老人家都希望兒女好。”
“理解。”
“別忘了給我請?zhí)?rdquo;
“一號連喜糖一起發(fā)給大家。”
我胡編著,突然發(fā)現(xiàn)新大陸一樣道:“怎么有一股榴蓮的味道?”
總編被我感染也捂起了鼻子。
“要不你去衛(wèi)生間洗漱一下,我來盯一會,這么晚了應該不會有什么重大新聞。”
總編似乎也覺得是坐得久了,問題出在自己身上,略顯尷尬地起身道:“那你受累——”
我見衛(wèi)生間燈一亮,便馬上緊張起來,我只有五分鐘的時間:我在核心資料庫翻找了三分鐘,終于發(fā)現(xiàn)了‘絕密’兩個字,我只看一眼,就迅速抽走了所有的原始照片和文件,將自己準備好的《天舒集團掌門人探訪孤兒院》的照片和文稿塞了進去。
……
我在海邊點燃了一堆篝火,把自己的女裝連同文件照片一起燒了精光,又烤干了自己的衣服。
我不知道做這些是對還是錯,但我是心甘情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