牟維鴻前腳剛一邁進鎮(zhèn)子里。
他突然又停下來。回頭看了一眼大格格,問了一句:“漱心小姐,妳怕嗎?敢不敢再跟我回去?”納瀾馨料到他會問自己這個。她點點頭,“那有什么好怕的,牟先生,你是不是又想到什么了?”
“別問了!人命關(guān)天!”牟維鴻把棉衣裹緊,看著她說道。
“我剛剛就想叫住你的!”納瀾馨道。“別說話!”牟維鴻打斷她。
“那個抱孩子的女人妳還記得嗎?”牟維鴻二人一前一后往湍泉方向走去,期間,牟維鴻問道。
“我看到你們的人了!”納瀾馨答非所問。“那不是我的人,我只一個人!”牟維鴻身上的汗都叫風吹的差不多了,他不想多說話,說的越少越好。
“我本來打算跟上那女人了!轉(zhuǎn)身一見你,我立即就放棄了這個念頭,我以為你們是一起的!”納瀾馨不停地解釋。
牟維鴻看了她一眼。
“我應該還能找到她!”納瀾馨很自信。
“那我們各自分工,我在去一次岑府!我斷定,他們知道壽愷沒死,一定還會回去的!”牟維鴻也很自信。
“你們當先生的,廢話都這么多嗎?”大格格先煩了。
“妳……妳這個臭丫頭!”牟維鴻說晚了,他回頭,大格格都快成小黑點兒了。
牟維鴻想說妳注意些,沒有半點兒要訓斥她的意思。
大格格就知道他會說這些的,還不如提醒跑路的好。我這么大人,沒兩下子我敢一個人跑嗎?納瀾馨邊跑邊回頭看牟維鴻,要不是怕風大把舌頭凍掉,她早給他做個鬼臉兒了。
哪怕沖他的影子做一個也行。
納瀾馨全程聽到那女人與岑本信的對話,她想找到那女人其實根本不用費多大力氣。她只要停下來等著就好!
牟維鴻剛一回到湍泉村口,便在村子邊兒繞了一陣。果然在他身后不遠處的一個大雪窩子里,像是剛剛還有人一樣,他想不了那么多了。那兒,別看周身全是雪堆,但人鉆進去,短時間內(nèi)還是感覺不到冷的。他又傻笑一陣,不想里面竟還真有一個人。
那個人是蜷縮在里面的,他要不動那么一下子,牟維鴻還沒太注意到呢!那人一動,反而把牟維鴻嚇了一跳,他差一點兒沒撞到已經(jīng)凍的結(jié)結(jié)實實的雪棚頂上去。
“你是何人?”牟維鴻問他一句,可里面那人卻一點兒變化也沒有,就當還是他一個人一樣,他沖牟維鴻笑笑,慢悠悠地說道:“連我都認不出來了?”牟維鴻一拍大腿,心說,唉呀媽?。∥艺Π堰@茬口給忘了呢?
“是你啊兄弟!你在這兒趴多長時間了?你們確認壽愷沒死?”牟維鴻問道。先前在這里的男子回他:“肯定沒死!花十三就和老狐貍一樣,他是萬也不敢把死了的壽愷藏在他府里的。話說你要再不來,兄弟我可就成了冰坨了。”
“別扯那沒用的,這話你和我說有個屁用,咱哥倆還不就是為了掙那兩個破錢兒,瞧,差一點兒就……”他想說差一點兒就凍死了,后來一想不對!這個時候說這些太不吉利了!
“那幾個呢!”牟維鴻又問他。那男子答,“進去了,還有幾個,都在那邊兒守著呢!他娘的這兩個半錢兒不好掙啊!”牟維鴻沒有再應他,兩個人的眼睛齊刷刷向外看去,再就沒怎么說過話。
“那個姓岑的老小子不傻,別看他一天花里胡哨的。你知道不,牟兄弟,要不是你,我先前就把他脖子抹了!”先前就趴在這兒的男子又說道。
二人是趴在這里大概有一炷香左右,才說這話的,要不然就是兩個人也很冷??!這位兄弟還要說些什么,一看村頭又探出幾個鬼頭鬼腦的家伙來,他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確認沒有什么人跟蹤之后,才一個一個向這里靠攏的。
“牟兄弟,你怎么又來了啊?看樣子我們并不太順利!壽愷這個狗官,不是那么好對付的!再怎么說他也是一方的父母官!到處都有他耳目,憑咱倆們幾個?哼!要我說都不應該再回來,得另找時機才是。”
后來的那幾個兄弟,要不是對這湍泉村熟悉的話,他們幾個一個都不會出來的。這兄弟話剛一說完,立即抓了一大捧的雪,往嘴里這么一塞,大口大口地嚼了起來,嘎吱嘎吱的,嚼起來還挺香。
“要是好對付,那拉夫人就不會找咱們幾個了!”另一位兄弟道。
“行了行了,你們幾個全別吵吵了,一會兒還得散呢!”另一個后生接了一句,而后,誰都不在說話了。全都把眼睛瞪的溜溜圓的,一時也不敢離開村口。
他們當中,后來的那幾個,也早早地滾到一旁去了,那是?。∵@多么人在這兒,萬一讓村子中的人看到了,還不把他們一并交給官府治罪才怪。
其中一位兄弟等不了了,他朝四下里左右看看,忍不住說了一句:“動手的人呢!怎么還不來?”先前就趴在這兒的那位沒有理他,而是剜了他一眼,用手勢示意他,可以老老實實地趴在這兒了,別再說話了行不?
他是有些心急了,但那壽愷要是事事不加小心,不加準備,他是活不到今天的,想要他的命不費點兒周折可不行!這眼看就到午夜了,岑府上下一點還是一點兒動靜也沒有。
“我好像動不了了!”第一個趴在這里的兄弟說道,可能是他汗出的太多,再趴在這雪窩子里一動不動,那不凍他才怪呢!牟維鴻看他一眼,沒理他,大冬天的,這還不是常事兒嗎?
沒一會兒,村外到底還是傳來動靜了,他們齊齊看過去,那幾個后來的黑衣人在這雪地里特別的顯眼,不過看上去,他們好像并不在乎這個問題一樣。
“人還沒出來是吧?”牟維鴻問他們。
“應該是沒出來,要是出來的話,我們那邊的兄弟,會來報的!別忘了,今天是大年初一,壽愷沒拿到東西,一定不會出來的。”當中一位黑衣兄弟說道。他從頭到腳說的這些話,就是沒人理他,這還用他說嗎?誰都知道今天是新年,大過年的都不在家,他還在這兒還提這個,這不是給大家添堵嗎?
幾個人誰也沒再吱聲,分散開朝村外走去,這大雪天的,還是晚上,他們一襲的黑衣,在村子當中穿來穿去的,別人看不到才怪,就是人看不到,狗也會聽到的啊!再說也不看現(xiàn)在是什么時候,你們幾個這么明目張膽的進去,還不被人當場拿下才怪。
當然,這幾個人又不是傻子,他們要是怕,也就不會這么做了。他們到了村子中,任村中的狗怎么咬,村子怎么亮。越是這樣,他們就越肆無忌憚,在這村子當中,就好像到了他們家一樣的隨便。
幾個黑衣人夜半到此,誰不注意才怪,打從他們招搖著進去開始,就有巡邏之人瞄上他們。這一身打扮,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村中的幾個小伙子一直尾隨在他們身后,一刻也沒有放松過。不在家好好過年,還在外面晃悠。村民怎么可能不起疑心。
幾個黑衣人越想越不對!他們這都這樣了,怎么村子里的人就僅僅是尾隨那么簡單,他們感覺出自己一行人像是上當了,現(xiàn)在想起這個為時已晚。他們身后響起了一陣鑼鼓聲,沒一會兒,村子里的壯丁差不多全出來了。
他們本來也沒想走,別看他們被困在當中,也別說就他們這幾個人,就是把整個村子的人全叫出來,也不在話下。這幾個不速之客可不是那么好惹的。
一位長者慢慢城從人群當中走了出來,他大概是猜出這幾個人是干什么來的了,但他還是笑迎迎地說道,“幾位,大過年的,你們這身打扮到我們屯里來,怕不是什么好人吧?”
這位長者也就說這么一句話,便感覺出有什么不對了,他回頭看了一下,對身后年輕一些的人說了幾句,而后,也不等對方答復他們便回去了。這會兒,村民當中又換了個年輕的過來,但見這個年輕人上前看了一眼這幾個黑衣人,他可沒有那位長者那么善良,他冷眼一看,猛地厲聲道:“幾位!剛才僥幸讓你們跑了,那是我們十三爺仁慈沒追!怎么?你們還想再玩兒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