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是揮毫落楮時,便將兇吉此中推。忽聽傍語如何說,且將斯言究隱微……”
黑暗中我被一陣?yán)世收b讀聲驚醒,一起身腦門咚的一聲裝在了硬物上,痛得我立馬躺了會去。與此同時一個恐怖的念頭在我腦海里閃過,我試探性的伸出雙手摸了摸四周,硬邦邦的木頭,空氣中還夾雜著一股土腥味兒。去他大爺?shù)?,真被活埋了?/p>
頓時間,我心里把吳嗣源八輩祖宗都給問候了,同時拼命的拍打著兩側(cè)的棺材板。里面能聽到外面的誦書聲證明那人離得不遠(yuǎn),我使勁兒敲,他應(yīng)該能聽見。我雙手握拳在棺材里用力的拍打,然而我拼命的敲了半天,都沒有引起外面人的注意。更可氣是我拍得越使勁兒,外面的誦書聲也越高,我拍得越急,他讀得越快,好像誠心在跟我較勁兒。
“真他媽得遇到鬼了?”我躺在棺材里氣喘吁吁的罵道。
而外面的誦書聲一直沒停,一直保持著最開始的速度和節(jié)奏。我靜靜的躺在棺材里,一肚子怒火,蹬腿狠狠踹了一腳棺材蓋,頓時感覺到頭頂有沙土掉下,棺蓋好像沒有釘死。我隨即又試了一次,棺蓋雖然很重,但我明顯感覺到雙腳蹬著棺蓋輕輕松動了一下。
“還有救!”我頓時欣喜若狂,努力的平復(fù)著激動的心情開始蓄力。
我將雙腳腳掌蹬在棺蓋上,后背頂著棺底,奮力的向上踹。每一次都只能向上松動一點(diǎn)點(diǎn),如此廢了半天勁兒,我累得是渾身冒汗。我在心里開始咒罵林云泉,咒罵吳嗣源把我埋得這么深。我躺在棺材休息了一陣兒,然后又接著踹,累了又休息一會兒,休息好了又踹。
如是再三,也不知道踹了多久,棺蓋終于被我踹開了一道口子。我渾身沾滿了泥土,伸出雙手抓住一側(cè)棺材板爬了出來。外面月黑風(fēng)高,不知道是什么時辰,不過看夜色像晚上八九點(diǎn)??戳艘蝗λ闹芏际峭炼?,也不知道吳嗣源將我埋在了哪里,遠(yuǎn)處燈火通明想來距離市區(qū)并不遠(yuǎn)。
我踩著墳頭走下來,一個身著黑色衣服的男子站在距離我兩丈的位置。男子靜靜的站在那里,一言不發(fā)的看著我,我也站在原地靜靜的看著。
“剛才是你在讀書?”我從土堆里抽出腳抖了抖鞋里的土,提著一只腳對男子問道。
“不是,是誦書。”男子神情鄭重的搖了搖頭反駁道。
“你剛才沒聽見我在棺材里拍打棺材的聲音?”聞言,我一臉鄙夷的癟了癟嘴追問道。
“聽到了。”男子這次回答得倒挺爽快。
“你聽到為什么不幫我?”一想到剛才的事兒我就來氣。
“你又沒叫我?guī)湍悖?rdquo;沒想到還有更來氣的。
“你他媽是白癡嗎?我被人活埋在里面,我怎么知道你是誰?”我氣不打一處來,真想沖上去爆他一頓,竟然會給出這么腦殘的理由。
“問題是我也不知道你是誰呀,所以我還在考慮要不要出手幫你,結(jié)果你自己就出來了。”我深深的吸了幾口氣,心想這家伙大概是我這輩子遇到的最腦殘的人了吧。
“再見,哦,不見!”我都快被這家伙的回答氣瘋了,穿上鞋直接離開了。
這里應(yīng)該是一處剛在施工的荒地,走出不遠(yuǎn)就看到一處光亮,走進(jìn)了是一個塑料膜搭建的建議棚屋。一個五十歲左右的男人躺在棚子里正在收聽錄音機(jī),見我從荒地里走出來,男人顯然有些害怕。
“大叔,不好意思,請問這里是哪里?”盡管我過來的路上已經(jīng)將身上的泥土拍了許多,但身上依舊很臟,加上頭上、臉上沾著泥,男人手里緊緊的抓著鐵鍬。
“這里是城北小劉村,小伙子你大晚上的跑這荒地來干啥?”男人盯著我地上的影子看了老半天這才開口回答道。
“甭提了,學(xué)校里組織出來玩,結(jié)果我一個人跟大部隊走散了。迷了路,手機(jī)錢包都在我同學(xué)那里,找了半天才找到您這兒,過來問個路。”我一臉苦笑的回答道。
“我說小伙子,你也是心大,這大半夜的一個人也不怕撞見什么邪祟。”男人見我一臉和善的模樣,這才放松了警惕。
“嗨,不做虧心事,不拍鬼敲門。欸,大叔,你剛才說現(xiàn)在是半夜?”我心里想我都是被活埋過死過一次的人了,害怕什么鬼祟?不過,腦子里隨即閃過一道靈光,神情嚴(yán)肅的看著男人問道。
“對呀,你看,一點(diǎn)半。”男人從身后發(fā)黑的被褥里掏出一直時鐘遞給我。
“1月20日,01:33。”
時鐘是市面上最普通廉價的那種,但看到時鐘上顯示的時間和日期,我心里不禁一震。我竟然已經(jīng)被活埋了六天了,怎么可能?常人六天不吃不喝也堅持不了五天,更何況我還是被埋在地下。還有剛才那個黑衣男子深更半夜一個人站在墳前誦書他不害怕嗎?他究竟是誰?一瞬間,我心里冒出無數(shù)個疑惑,那大叔見我發(fā)呆只當(dāng)是我害怕了,慷慨的讓我留下。
大叔瞧見我灰頭土臉,起身去外面用熱水壺給我燒了壺水,讓我擦洗了一下。又給我沖了一杯燕麥遞給我,轉(zhuǎn)身在狹小的木板床上給我騰出一塊地兒。看著大叔佝僂的背影,我心里一暖,端起他沖泡的燕麥喝了起來。然而熱湯剛一下肚,丹腹間頓生一陣惡痛。我連忙放下被子,抓起大叔床下的舊報紙飛快的跑了出去。
一路百米沖刺到一處土堆后,剛一解開褲腰蹲下,頓時一陣劈里啪啦夾雜著陣陣惡臭。我發(fā)誓,我這輩子也沒聞到過那么丑的“人工肥”,簡直就是生化武器。那家伙來的快,去的也快,前后不到三分鐘,我提著褲子回到了棚屋。夜里,大叔仍舊聽著收音機(jī),不過卻伴著陣陣鼾聲,而我躺在床上卻始終睡不著。
天亮,大叔給我煮了碗面,還給我加了個雞蛋。吃完面,大叔給了我五十塊錢,讓我趕緊回學(xué)校。我跟大叔多聊了會兒天,這才朝著大叔指引的方向離去。從建筑工地出來走了沒多遠(yuǎn)就是馬路,我沿著馬路走了半個多小時終于遇到一輛出租車。我伸手?jǐn)r下出租車,并沒有回學(xué)校,而是直接讓司機(jī)大哥開往吳嗣源的福澤齋。我就是要大清早的去會會吳嗣源,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看他什么反應(yīng)。
一大早,路上車很少,司機(jī)大哥開得很快。不到半個小時,車就到了福澤齋。下車一問,車費(fèi)竟然正好五十,我掏出大叔給我的五十塊錢遞給了司機(jī)大哥,氣勢洶洶的沖到福澤齋門前用力的拍打著門。敲了好一會兒,里面悉悉索索終于有了響動,一陣腳步聲伴著哈欠走到門后。大門從里面打開,吳嗣源一臉惺忪的站在門口,見了我嘴巴瞬間張得能塞進(jìn)一只拳頭。
我怒沖心起,一個飛撲,猛地將吳嗣源撲倒在地。吳嗣源雖身懷道術(shù),但畢竟年歲不小,被我撲倒在地疼得叫苦不迭。我將他撲倒在地,雙手掐著他的脖子,嘴里一頓臭罵。吳嗣源被我偷襲倒地,一開始被壓制得毫無還手之力,但畢竟是老江湖,騰出一只手在我丹腹上一按,我瞬間像是受到一道猛擊,整個人滾了出去。
“呼…呼…呼…,你這小子,別不知好歹啊,我方才只是讓著你的。”吳嗣源坐在地上揉著脖子大口大口的喘氣,脖頸已經(jīng)被我掐出了紅印。
“你這只老狗,竟敢害我,還將我活埋,我咬死你。”我痛得直不起身,卻仍舊朝著吳嗣源齜牙咧嘴的咒罵。
“你發(fā)什么瘋?不是你求我?guī)湍闳サ裟闵砩系慕殿^術(shù)?早知道你這小王八這么翻臉不認(rèn)人,我真該把棺材蓋釘死。”吳嗣源一臉氣急敗壞的說道。
聽到吳嗣源的解釋,我頓時冷靜了下來。棺材蓋的確沒有釘釘,難道真是我錯怪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