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有小雨,我從房間中出來,遠遠就看到跪在天一堂門口,淋得像落湯雞一樣的管家。
看到我出來,管家不顧地上雨漬,用膝蓋向前移了兩下,哽咽著道:“萬公子,求你救救小姐吧!”
我先將老者扶起來。對他,我倒是有些好感。接我過來荊城,一路對我也是頗為照顧。
但楚家的事情,我不想再卷入其中。
我輕聲笑著:“楚家權勢通天,需要我一個鄉(xiāng)巴佬出手相助?”
“只有萬公子您可以救小姐!”
只有我可以救?
難道,又是與荒南有關系?
老管家涕泗橫流地說道:“現在家主身體虛弱,連床都下不來,小姐再出事,這個家就完了!”
見我不說話,老管家繼續(xù)說道:“家主不同意你們的婚事,但小姐是我看著長大的,我知道她肯定對你心懷歉疚。”
“萬公子,只要你這次救了小姐,小姐肯定會同意結婚的事情。”
對于楚霏霏,我實在不敢抱有什么希望。
悅悅不知道什么時候撐著傘下來了:“哥哥,楚家剛剛出過事,現在楚小姐又蒙受了冤屈,你就救救她吧。”
現在可能牽扯到了陰靈,作為陰陽術士,見死不救不合適。
“希望如此,”我嘆口氣:“走吧。”
管家愣了一下,遲疑道:“走?”
現在的管家滿腦子都是救小姐,竟然連話都聽不明白了:“帶我到出事地點去看一看。”
管家揮揮手,一輛車很快停在天一堂門口。
等坐進車中之后,司機遞給管家一塊毛巾,管家隨意抹了把頭發(fā)上的雨水。
“說說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管家開口道:“昨天你們走后,小姐讓家主在家休息,自己去了酒店查看業(yè)務。”
“平時小姐回來之后都會吃夜宵,可是昨天我左等右等不見她回來,就把電話打到了酒店,一問才知道出事了。”
“小姐去的酒店是家高級酒店,還辟出了幾塊溫泉。”
“原本溫泉一直好好的,可是昨天晚上八九點的時候,一群客人泡溫泉泡到一半,忽然都說肚子疼。”
“有人聯系了醫(yī)院,又報了警,小姐暫時被扣押在酒店里。”
一兩個人肚子疼是正?,F象,一群人忽然肚子疼就有問題了。
“你們酒店里的東西查過了嗎?”
管家點點頭:“他們連夜把酒店中的存樣食物全部送去做了檢驗,沒有發(fā)現問題。”
頓了頓,管家補充道:“不過我們在溫泉附近的魚缸中發(fā)現了幾尾錦鯉,我撈了一尾帶在身邊。”
看到錦鯉就聯想到了荒南,所以老管家才覺得只有我能救楚霏霏?
看了眼老管家遞給我的密封塑料袋,我搖搖頭:“不是荒南,如果是荒南的話,你放在不透氣的地方中,它早就掙扎出來了。”
“你們檢查過溫泉嗎?”
管家跟隨楚家多年,對楚家的業(yè)務非常熟悉,篤定道:“溫泉的各項基礎設施都有專人維護,前幾天剛把檢查結果交上來,沒有問題。”
看管家還準備繼續(xù)講,我揮揮手把他打斷,語氣重重地說:“我說,溫泉本身有沒有問題?”
管家愣了一下:“你是說像公館中的溪流一樣?”
見管家終于明白了我的意思,我點頭道:“對,就是出現一些超越普通人認知的事情,這些東西也會引起肚子疼。”
管家面有愧色:“經歷了昨天的事情之后,我現在只相信你和林大師的判斷了。”
而昨天回到天一堂之后,林老就喝醉了。
“那一會兒到了酒店之后,我們先去溫泉看看吧。”
汽車行駛的很快,不一會兒就到了酒店門口。
管家?guī)е蚁驕厝姆较蜃呷ィ也唤浺忾g透過一扇開著的門看到了楚霏霏。
她坐在一張椅子上,脊背挺得筆直。
面色上看不出來悲喜,卻有著顯而易見的疲憊。
雙眼中也失去了神采,不聲不響地坐著,像塊被遺忘在角落中的木頭。
我看管家已經走出去了好幾步,也不再理會楚霏霏,快步跟了上去。
楚家酒店的溫泉池全是采用的木制的材料,看上去濕漉漉的。
這會兒溫泉池中只有我們兩個人,空蕩蕩的地方略顯幽靜。
我在溫泉池邊走了一遭,只有一點淡淡的陰氣。
這個程度的陰氣就算是進入了人體,也只會讓人沒有精神,談不上對身體有多大的危害,更不要說引起肚子疼了。
管家滿臉希冀問我:“萬公子,看出什么了?”
我不答反問:“昨晚有什么和平常不一樣的地方嗎?”
“不一樣?”管家搖了搖頭,忽然激動道:“昨晚有個員工說在出事前停了一分鐘電,他們去檢查的時候發(fā)現是電閘跳了。”
電閘跳了?
斷了一分鐘電?
怎么聽著越來越像是人為的事件呢?
“現在那些肚子疼的人在哪里?我相去見見他們。”
“他們都在醫(yī)院,你想去的話我們現在就去。”
就在這時,平靜忽然被一陣音樂聲打破。
我警惕地四下看了一圈。
管家面色尷尬:“不好意思,來了個電話。”
隨后管家接起電話,臉色一下子就變了:“什么?死了?好好好,你們先穩(wěn)住,我們馬上就過來。”
管家把電話掛了,臉色徹底黑了下來:“有個肚子疼的老人剛才沒了。”
“我們先過去看吧。”
等我和管家到了老人所在科室的時候,遠遠就聽見了一陣哭喊聲。
管家走過去對老人女兒說道:“節(jié)哀。”
女人已經哭成了淚人,罵人的話張口就來:“死的不是你爹,你當然節(jié)哀了。”
管家面色尷尬,一時也不好說什么。
“我們可以檢查一下老人家的遺體嗎?”
女人一下就發(fā)飆了:“你是酒店的人吧?看你的樣子就不是什么好人,我告訴你,我爸都已經沒了,你們誰也別想擾了他的清凈。”
有個一直呆在醫(yī)院的酒店工作人員,看樣子早就受了不少氣,這會兒也忍不住了:“你這樣不配合,我們也不好給賠償。”
女人一聽賠償二字就炸了,旁邊幾個帶著眼鏡,溫文儒雅的男子聽到這話也是紛紛向前一步。
“賠償?我們家不缺錢,我告訴你,我不僅不會讓你們動我爸的尸體,還要把你們告的傾家蕩產。”
我不喜歡這種吵架的氛圍,一個人悄無聲息地走到了樓下。
雨聲漸大。
來往的人都撐著雨傘,行色匆匆。
我抬頭,正看見一個向著醫(yī)院外走去的老人。
老人頻頻回頭,正看著我身后的那幢樓,不住地搖頭,為不可察地嘆了口氣。
醫(yī)院中陰氣重,每天不知道有多少人在這里出生,多少人在這里死去。
在這里看見老人的陰魂,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眼前的這個老人,顯然是已經到了往生的時辰。
然而老人再次回頭的時候,我認真看了他一眼。
就這一眼,我的血液中都有了一股涼意。
老人的胸腹處,赫然有個手腕粗細的窟窿,正在不停地汨汨流著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