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量著楊老板背后的無頭鬼魂,對這種東西,我并不陌生。
負(fù)尸鬼。
這種鬼魂最大的特征是尸體和腦袋分離。
我抬手讓他停住磕頭的動作:“你背上這人是誰?。?rdquo;
楊老板搖搖頭,小心側(cè)頭看了一眼又很快轉(zhuǎn)回來:“我不認(rèn)識。”
“你不認(rèn)識他怎么會找你?”
楊老板囁嚅道:“我……我每天見的人太多了,想不到他是誰。”
那就只有先找到負(fù)尸鬼的腦袋才能知道他們的恩怨了。
“他的頭會去哪兒?”
楊老板下意識搖搖頭,但很快又想到了什么,臉色剎那間一白,嘀咕了一聲“爹”,迅速起身向外跑去。
我不緊不慢地跟在楊老板身后,很快就來到了一家風(fēng)水堂。
屋子里傳來撕心裂肺的喊聲:“救命?。?!”
楊老板打開門,身子狠狠一頓,繼而轉(zhuǎn)身跪到了我的面前:“大師,你救救我爹吧。”
我走進(jìn)去風(fēng)水堂,只見地上跪著一個滿面淚水的老人。
老人身前,一顆腦袋漂浮在空中,張開大嘴,就要撕咬而下。
“停下!”
我爆喝一聲,那猙獰的頭顱,像是定住了一般。
我走到屋子里,拉開一張椅子坐了下來,看著跪在地上,不停懇求的楊家父子。
“現(xiàn)在,認(rèn)識了嗎?”我指著空中的頭顱問道。
老楊明顯已經(jīng)崩潰,這會兒攤在地上就像爛泥一樣。
小楊看了一眼那空中的頭顱,顫顫巍巍說道:“不,不認(rèn)識。”
“不認(rèn)識?”我琢磨片刻,又問:“那,你父子兩人,干了什么傷天害理之事?”
“高人,我們真的沒有啊,我們……”
“不說實話,那我走了。”我假意起身。
負(fù)尸鬼的頭顱突然怪叫一聲,撲向楊家父子兩。
“我說,我說?。?!”
我一彈手,負(fù)尸鬼的頭再度被定。
小楊哭聲道:“我做了傷天害理的事情,我做了……都是我的錯,是我的報應(yīng),只求求你,救救我爹!”
“你如實說,我會看情況處理的。”
小楊止住哭聲,娓娓道來。
“我是中醫(yī)院畢業(yè)的,畢業(yè)后開了一家中醫(yī)診所,可是……診所入不敷出,大半年的時間就欠下了巨額債務(wù)。”
“在我一籌莫展的時候,我爹……從老家過來,給我?guī)Я艘恍┥嚼镎牟菟?,里面,有野生的麻黃。我回家一看,這才知道,后山一處,長滿了野生麻黃。”
麻黃在《本草通玄》中被譽為“發(fā)表第一藥”。
體虛之人用了麻黃之后,會引起心悸、失眠等癥狀。
我心中一沉。問道:“所以,你就把主意,打到麻黃身上了?”
小楊滿臉羞愧的,點了點頭。
“我免費發(fā)放的避暑湯里,攙著少量麻黃的水,就會引起失眠、做噩夢的癥狀,但是去醫(yī)院檢查又什么都查不出來。”
“又在附近雇了幾個閑散老人,每日在各個小區(qū)門口閑聊,宣揚我家特制的藥丸,可以解決這些癥狀。”
“靠著這一手……我,我還清了債務(wù),也賺了不少的錢。”
說完,小楊跪走到我面前。
“這些,這些都是我一個人做的,和我爹無關(guān),求你,求你救救我爹!”
“你先稍安勿躁。”
麻黃害人,確實傷天害理,但……這和負(fù)尸鬼,又有何干?
我轉(zhuǎn)向負(fù)尸鬼。
怨鬼殘暴,此刻,根本無法溝通交流。
只能讓它,先冷靜下來。
我站起身來,揪著楊家父子兩人的頭發(fā),突然發(fā)力,扯下好一把下來,引得父子兩人,痛叫不止。
又去院子里,找了點枯草,參著頭發(fā),扎成了一個草人。
我點燃草人,放在院中,又解開了負(fù)尸鬼身上的定鬼咒。
負(fù)尸鬼的頭和身子合在一起,宛若瘋了般,往草人這邊撲過來。
“啊啊啊?。〔皇遣萑?,不是草人?。?rdquo;負(fù)尸鬼怒吼了起來。
眼看負(fù)尸鬼,能夠交流,我當(dāng)即問道:“冤有頭,債有主!你有何冤?債主是誰?”
“他,就是他們父子兩害我!”
“前因后果,速速道來!”
我的每一句話,每個字,都帶著佛音,負(fù)尸鬼根本無法抵抗,只能如實講述。
“我工作的公司,離此地不遠(yuǎn),每天中午,我都會來喝解暑茶,有時候……還會,帶一水壺回家喝。”
“半個月前的中午,我照例喝了一碗解暑湯去上班,下午幫女同事,搬了一下午的材料,晚上加班修改資料時,就因為心臟病突發(fā)致死。”
“死了之后,我才知道,是他們在解暑茶中放了麻黃,都是他們,害我……都是他們害我?。?!”
“安靜!”我爆喝一聲。
事已至此,我算是明白了。
損人利己的人,貪婪自私又愛貪小便宜的鬼,導(dǎo)致了這個事件。
“那,你要如何,才肯離去?”我問那負(fù)尸鬼。
負(fù)尸鬼惡狠狠道:“冤有頭,債有主,我也要讓他們嘗嘗在心悸中死去的滋味。”
“按照你這般說,讓你幫忙的,讓你加班的,是不是全都得死?”我問道。
“全都得死,全都得死?。?!”負(fù)尸鬼猙獰的咆哮著。
我被這自私到極致的負(fù)尸鬼,給氣笑了。
“陽間有陽間的法律,陰司有陰司的判處,你若真要“大仇得報”,讓他們?nèi)繎K死,到了陰間,等待你的,怕是更慘痛的判處!”
“你這輩子勞累而死,下輩子下下輩子,下好幾輩子就繼續(xù)勞累而死。”
“讓你變成耕地的牛,拉磨的驢,讓你飽受折磨,在過度的勞累中,饑寒交迫的死去!”
“即便如此,你還要“報仇雪恨”?”
負(fù)尸鬼被我說的唬住了。
那原本猙獰的臉,神情復(fù)雜,看著著實有些好笑。
“我,我……算了。”
“那好,我送你離開。”
說完我默念往生咒,開始超度厲鬼。
一陣陰風(fēng)刮過,厲鬼的身影開始緩緩消失,我看到他在消失前努力給我行了一記大禮。
等厲鬼消失,我望向楊家父子兩人:“行了,現(xiàn)在到你們了。”
小楊當(dāng)即表示,愿意前往警察局自首,交代自己的一切罪行,為自己所做的一切,承擔(dān)責(zé)任。
雖然他有錯,但罪不至死,法律自然會給與制裁,自然無需我再多操心。
念在他也算是個孝子的份上,我留下一張凝神符給老楊,便離開了。
次日,天剛亮。
我再一次來到了李老師家。
李老師昨天應(yīng)該就是喝了小楊的清暑湯,出現(xiàn)了驚悸癥狀,所以身體虛弱不堪。經(jīng)過了一夜休息,李老師的身體已經(jīng)好轉(zhuǎn)很多。
身上的怨氣隨著厲鬼消失而消弭于無形。
為了確保她身體無恙,我又給了她一張藥方子。
按照藥方子,喝上三五天,還有強身健體的效用。
做好一切后,李老師也直接對說:“其實我昨天就想問了,你來這里,是想問你父親留下的東西,是吧?”
我點了點頭。
“在明方街十八號,你去報你父親的名字就行。”
李老師熱情地幫我打了個車,把我送到了明方街十八號。
明方街上到處都是仿古式的建筑,門外掛著各種各樣的挑幌子。
十八號的門上掛著個“天一堂”的幌子,門口站著個二十來歲的小姑娘。
見我駐步在門口不走,姑娘走過來好奇問道:“你是不是姓萬?”
我上下打量了這姑娘兩眼,烏溜溜的一雙眼睛,好像會說話一樣。
“是。”
“真的?”姑娘臉上露出一抹喜色來,抓著我的手把我往里拉,一邊走一邊喊:“爺爺,你讓我等的人等到了。”
屋子里坐著一個穿著長袍,留著長須的老人,看上去鶴發(fā)童顏,頗有幾分仙風(fēng)道骨。
見我進(jìn)來,老人對著我一禮:“萬公子來啦。”
我被這一幕搞得有點懵:“你知道我今天要來?”
老者點點頭:“知道,所以我特意讓孫女在外面等著了。”
我問道:“那我家里留的東西呢?”
“萬公子先坐,我去給你拿東西。”
我心里像是有貓爪子在撓,急不可耐地想要知道我爹給我留了什么。
老者很快就來了,將手中的一封信遞給我。
我接過來一看,只見上面寫著:
“歲兒,如若你已經(jīng)和楚姑娘成親,想要離開荊州,天高海闊,你做自己的主便是。若還未成婚,切莫離開荊州。我知你心中,有萬千疑惑與擔(dān)憂,但請切記,一定要與楚姑娘成親。”
一定要和楚姑娘成親!
師傅是這么說!
爹也是這么說!
這是為什么?
那個狗眼看人低的姑娘,究竟有何特殊之處?
仔細(xì)看了兩三遍這張字條,我不死心地問道:“我爹就留了這么一封信?”
老人搖搖頭:“你爹當(dāng)年叮囑,六月初九,只給你看這一張字條,剩下的東西等到了時候我會給你的。”
今天正是六月初九。
而就在這時,先前的女孩上來:“爺爺,楚家的人又來催了,說是楚家主快要不行了,讓你趕緊過去。”
楚家?
是和我定親的楚家?
這時老人對著我做出請的手勢:“萬公子,咱們一起去吧。”
我?
老人捋了捋胡子,笑意盎然道:“當(dāng)年你爹交代的。”
他們怎么知道楚家要在今天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