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路打聽才磕磕絆絆地找到了李老師家。
我敲了好一會兒的門,屋子里才傳來一個疲軟的聲音:“來了。”
等門打開的時候,倒是把我嚇了一跳。
我實在不敢相信,眼前這個面色枯黃、面容憔悴,像是一夜沒有合眼的女人是李老師。
李老師的聲音中帶著幾分驚訝:“萬歲?你怎么突然來找我了?”
我本來是想問我爹留給我的東西,但我隱約在李老師身上看到了一點怨氣。
李老師信守著十多年前給我爹傳話的承諾,對我們家有情有義,現(xiàn)在她身上沾染了怨氣,這事兒我不能不管。
我話道嘴邊改了口:“來你這兒認認門,李老師,你這是怎么了?”
李老師將我讓進門內,一邊倒茶一邊說道:“昨天又坐飛機又坐車折騰了一天,晚上回來沒睡好。”
趁著李老師給我倒茶的間隙,我再度確認,她身上就是怨氣無疑。
可怨氣一事,對普通人來說難以理解,我只能換個方式打探情況。
“你昨天回家之后沒有遇到什么事情吧?”
“我昨天回家之后就睡了啊,”
我努力引導著李老師往怨氣方向靠:“哪有什么地方和平時不太一樣?”
李老師喃喃自語著:“不太一樣?”
過了一會兒,她語氣不確定道:“我昨天做了很多稀奇古怪的夢,大半夜還被嚇醒過好幾次。”
能入夢的鬼怪有不少,我只有到她的臥室中去能判斷具體情況。
我點頭道:“難怪你看上去這么憔悴。”
我站起身故作好奇:“我能隨意看看嗎?”
李老師揉了揉太陽穴,有氣無力地靠坐在沙發(fā)上:“你隨便看。”
我在客廳中沒有檢查出異樣之后,徑直去了李老師的臥室。、
但臥室中殘留的怨氣明顯是李老師睡覺時留下的。
我不死心,細細地在餐廳、書房、甚至衛(wèi)生間中走了一遍,卻沒有發(fā)現(xiàn)怨氣的來源。
胸前掛著的吊墜上也沒有任何的異常傳來。
不應該?。?/p>
沾染上怨氣的人肯定都是和怨靈接觸過。
但是李老師家中干干凈凈的,甚至因為她支教十二年,書房中還有些許浩然之氣。
“李老師,你昨天到家之后沒出過門吧?”
李老師篤定道:“沒有,我昨天回來就睡下了。”
飛機上如果有怨氣,我不可能發(fā)現(xiàn)不了,李老師的怨氣應該是離開機場到家的這段路上染上的。
我婉拒了李老師讓我留下吃飯的邀請,決定出門去碰碰運氣。
我慢悠悠在小區(qū)內轉著,雙眼卻不住地看著四周不太尋常的地方,不知不覺就走到了小區(qū)門口。
“如果怨氣的來源不在小區(qū)內,那就有點麻煩了。”
從機場到小區(qū)門口的道路太多了,況且我本身對荊市不太熟悉,實在沒法確定怨氣的源頭。
就在我站在原地發(fā)愣的時候,眼前忽然出現(xiàn)了一個紙杯。
“小兄弟,天熱,喝杯清暑湯吧。”
我一轉頭,身前這個端著紙杯的年輕男子,與怨氣的來源絕對脫不開關系!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見我沒有接紙杯,男子解釋道:“我在這兒開了間藥店,最近天氣熱,我做了點清暑益氣湯,免費給路過的人發(fā)放。”
說著男子指了指身后掛著“楊氏百草堂”的藥店。
我順著他指的方向看了一眼,隔著玻璃柜臺,里面的藥物擺放的井然有序。
我道了聲謝,接過紙杯喝了一大口。
可是這一口下去,味道卻有些怪。
山上天氣熱的時候,一云子經常做清暑益氣湯。
我剛才喝的湯和一云子做出來的味道完全不一樣。
“你的湯有問題。”我當即道。
楊老板臉色一變,奪走我手中的紙杯。“你什么意思?不喜歡喝別喝,少在這里血口噴人。”
“你人也有問題。”我接著道。
“你什么意思?”楊老板黑下臉來。
“你家有大問題,我可以幫你解決問題,讓我去你家看看,過了今晚,就來不及了。”
“年紀輕輕,做什么不好,非學人做江湖騙子?你給我滾開點,少在這里胡說八道,否則,我不客氣了!”楊老板罵了我?guī)拙?,含怒離開。
實話實說,卻被人辱罵,我心中多少有些不忿。
若是常人,我也懶得理會,不過這件事與李老師糾纏上了,我還是要探個究竟。
我在楊氏百草堂對面,找了個陰涼之地蹲下,靜待夜幕降臨。
天黑了許久,街上行人,才沒了蹤跡。
抬頭看看月亮,應該是子時上下。
我這才起身,往藥店后院走去。
兩三米高的圍墻,對我來說,仿若無物,我縱身一躍,跳了進去。
院子里,有不少的曬藥材的木架。大部分藥材,都收了回去,只剩一些,不能暴曬,卻要吸收月光的特殊藥材。
整個院子里,散發(fā)出陣陣的藥香。
但在這藥香中,卻參雜著,些許怨氣的味道。
怨氣,怨念,陰氣……這種東西,常人無法感知。
通靈體質的人能夠感覺的到,擁有一定修為的人,才能看到。
但我不同,自從吞下娘的膽后,我便五感通靈。
我不僅能看到,還能嗅到,聽到,摸到,甚至,能夠嘗到這些東西的味道如何。
此刻空氣中的怨氣,就像是陽光暴曬下的死老鼠,一陣陣惡臭傳來,讓我有些不太舒服。
我朝怨氣來源處走去。
突然看到一道黑影,從我腳下鉆去。
回頭定睛一看,好家伙,居然是一只貓大的老鼠,趴在了院角處。
那老鼠,也不怕人,我看著它時,它正盯著我,綠油油的眼睛反著月光,嘴里還“咔嚓咔嚓”啃咬著什么動物的骨頭,看上去格外瘆人。
吃藥渣長大的老鼠嗎?
雖說不上精怪,倒也比一般老鼠,要有些靈性。
只是,在這城市中,想要成精成怪,可比深山老林要難上太多。
我沒過多理會,便繼續(xù)向前。
每走幾步,便來到了一間房門前。
稍一靠近,便聽到房間里,傳來了哀求聲。
“救命?。。?!”
“不要,不要,救命啊,救命??!”
聲音越來越大。
果不其然,怨氣積攢,今夜爆發(fā)了。
我當即一腳,踹開了房門。
玻璃柜臺中盛放的西藥盒上全都滲出了殷弘的鮮血。
楊老板目光驚恐,不斷地用背在中藥柜子上蹭著。
“是,是你?。?!”
此時看到我進來,楊老板就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樣,連滾帶爬地跪倒在我身前,哆哆嗦嗦哭號道:“救命,救救我,我還不想死!”
“我說了,過了今晚,就來不及了。”我淡然道。
楊老板還趴在我身前哭著,于無倫次喊道:“我給你錢,我有很多錢,求你幫我,有什么東西,有什么東西在我身后,他在控制我??!”
“想看看是什么嘛?”我笑道。
楊老板點了點頭,很快又搖頭。
“過來!”
我拉著他,來到了一面鏡子前,說道:“閉上眼。”
已經慌了神的楊老板,下意識的按照我說的閉上了眼睛。
我伸出雙指,在嘴前“呸”了點口水,又在楊老板眼皮上一抹。
“睜開眼,看到了什么?”
楊老板睜開眼的瞬間,又慘叫一聲,癱坐在了地上大喊起來:“啊啊?。?!這,這是什么,我的背后,尸體,沒有頭的尸體?。?!”
我被他攪擾的心煩意亂,雷喝一聲:“別號了。”
這一聲用上了佛家念力。
楊老板果然清醒了不少。
他再次跪倒在我身前,用力將頭磕在地上,沒幾下額頭上就出現(xiàn)了血跡:“大師,白天,是我有眼不識泰山,我知道你是高人,求求你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