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進來時就觀察過,這里沒有什么異常。
此刻,又是何故?
我起身走到窗邊,隨手將窗戶拉開。
隱藏在各個角落的路燈將楚公館照耀的如同白晝。
那些被視為能帶來好運的錦鯉,此時正在被溪水推動著緩緩游動,時不時就會浮出水面張大嘴巴,看上去就像在吸食月光一般。
在這些錦鯉浮出水面的時候,我看到它們的身體整個兒扭曲著,原本均勻的體態(tài)也發(fā)生了些許變化。
《齊諧·魚之百變》中記載著:“若魚有陰氣入體,瀕死,又以月精食之,則其鰓漸銳,其尾愈長,其性至兇,謂之荒南。荒南所至之處,陰怨之氣溢散,久之則成不毛之地。”
肉眼不可見的散陰陣通路,像是被一只只看不見的黑手抻著,巧妙地散向楚公館的每一處!
“沒想到竟然是這玩意兒作怪啊,難怪會讓吊墜發(fā)出示警來。”
我拿出來一顆佛珠擺在窗邊。
空氣中游蕩的陰怨之氣剛一接觸到滿是佛光的佛珠之后,就迅速消弭于無形。
我關(guān)上了窗戶,緩步向著床上走去,同時心中感嘆,這楚公館的熱鬧,怕是有不少啊!
一夜無話,第二天很早的時候,唐裝老者已經(jīng)侍立在門外:“姑爺,咱們今兒要先去見見家主人和小姐。”
說完引著我向主樓的方向走去。
走到一半,我才發(fā)現(xiàn),這座主樓,便是陰氣最盛之處。
我專門挑著陰氣淡的位置下腳,因此動作看上去有些小心翼翼。
很快就來到了大廳之中。
大廳也是仿古式的建筑,此時正有一個面目白皙富態(tài),但是眉眼中已經(jīng)沉積了不少陰氣的中年男子坐在上首。
這人就是剛剛唐裝老者給我提過的,楚家現(xiàn)任家主,楚桐。
看見我,楚桐的眼神中閃過了一絲嫌棄,上下打量之后,倨傲開口道:“你就是萬家那小子?”
看我沒有什么反應(yīng)后,他像是自言自語一樣說道:“老爺子真是鬼迷了心竅,居然要把霏霏嫁給你這樣的鄉(xiāng)巴佬?”
“真以為穿個長袍,就能遮掩你身上那股窮酸氣啦?”
“我到這里,只是來完成約定。”我不卑不亢道。
“小伙子,人要認(rèn)清楚現(xiàn)實,過幾天我會安排你和老爺子見一面,到時候你就說見了霏霏之后覺得配不上她,這門親事就不做數(shù)了。”
“我楚桐也不是小氣的人,到時候你要什么盡管開口,我絕對連眉頭都不帶眨一下的。”
我都快被這人給逗樂了。
自己陰氣入體不自知,還要給我開條件?
我實在是忍不住,輕輕笑出聲來:“你給我開條件?我要的東西你給得起嗎?”
我身懷佛道絕學(xué),熟讀萬卷珍藏。
能讓我感興趣的東西,可謂世間少有,我想要的,別說荊城楚家,便是佛道兩家的宗門大師過來,也未必拿得出來。
楚桐明顯是被我這句話給氣地不輕,狠狠在椅子的扶手上拍了一巴掌:
“原本還想著這是我家老爺子訂下的事情,讓你主動退親,給你留點面子,再給足了你里子,起碼讓你衣食無憂的活一輩子。”
“可是現(xiàn)在,”楚桐笑著,臉上的肥肉都有些猙獰:“我一分都不會給你。”
“至于娶我的女兒,我告訴你,做夢都不要想!”
看著楚家家主這氣急敗壞的樣子,我無所謂地說道:“那你最好還是把錢給散了積點陰德吧,免得禍到臨頭還不自知。”
說完我轉(zhuǎn)身向外走,還未走出大廳,就聽到茶盞被狠狠砸在地上破碎的聲音以及楚桐氣呼呼的聲音。
我對楚桐說什么完全不在意,自顧自走出了主樓,向著楚公館外的方向走去。
剛剛走了兩步,就聽見身后傳來一道散漫的聲音:“欸,那個姓萬的,你等等。”
我轉(zhuǎn)身,入目是一個眉眼清秀,穿著一身紅裙倚在門上的女子,只是可惜女子的眉眼間也帶著淡淡的陰氣。
“有事兒?”
女子懶懶地說道:“也沒什么事兒,就是告訴你一聲,我眼光可比那些老家伙高多了,你就算用什么手段過了他們那關(guān),也別想著娶我。”
說著她手捂著唇打了個哈欠:“也別想著什么進入豪門一夜暴富的美夢了。”
想來眼前這位,就是楚桐的女兒楚霏霏了吧?
我認(rèn)認(rèn)真真地看著眼前的女子,直到她皺眉喝道:“你有病?。?rdquo;
我誠心誠意地勸道:“姑娘,你長得也不算美啊,為什么就能想的這么美呢?”
“至于你們楚家,若非師傅叮囑,我避之不及。”
我從身上翻出一云子臨走前給我的荷包,從里面掏出幾張紅艷艷的鈔票,走到女子面前,在女子愕然的目光中將錢塞在了她的手中。
“這是昨天的飯錢和借宿錢,出于好心,我再勸你一句,有空多陪陪你爹,他時日不多了。”
楚霏霏明顯怔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yīng)過來,我給她的居然是錢!
她握著錢的手微微顫抖,聲嘶力竭喊道:“胡說八道!你給我滾!別再讓我看到你!否則,你磕頭求饒都沒用,我一定讓你好看!”
“到時候,我看看,是誰要磕頭。”我冷笑一聲。
出了楚公館,走了一會兒之后我站到了人來人往的馬路上,看著熙熙攘攘的人群。
我反而有點迷茫的感覺,所有人都讓我來荊城。
可是現(xiàn)在與楚家的親事不成,我待在荊城還有什么意義?
這時候,我忽然想到了我爹給我在荊城留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