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野間的路不好走,今日又是大風,山風過境在周圍呼嘯,影響了她對方向的判斷,更何況人力本來也追趕不上四條腿的速度,那聲音逐漸走遠,最后終于消失,她就只能這么眼睜睜看著能走出去的機會就此溜走。
木辰夏向來是個冷靜沉穩(wěn)的性子,如今在山林中被困了這快兩日,好不容易看見了曙光又轉(zhuǎn)瞬破滅,饒是她再堅定,此刻也不由得把心沉了下去。
再一遙想京都,太子失蹤兩日,必定是鬧得沸沸揚揚,自己消失的事,不知道有多少人知道。
若是真?zhèn)髁顺鋈?,被有心之人?lián)系到了一起,那可就是個大麻煩了。
她心里裝著事往回走,繞過前面的山石,被眼前的景象嚇了一跳。
溫映寒不知道什么時候醒了過來,手里舉著從地上篝火堆里,抽出來的還未燃盡的火把,警惕的望著前方。
而他面前,正站著三只野狼,眼冒綠光的看著他,正逐漸形成了合圍的圈子。
木辰夏受了驚險些叫出聲,反應過來以后又趕緊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往后躲了躲,幸好那些狼沒有看過來。
他們只在意,這個身上帶著血腥味的男人。
荒郊野嶺,鮮熱的血對野物的吸引力太大了。
她不想自己一語成讖,居然真的把狼招來了,他們兩個根本不會是對手。
換做是以前,溫映寒獨自一人就能高定,可他現(xiàn)在只能當一個七歲孩童看,戰(zhàn)斗力另當別論。
她的金針也還沒有補充,此時也派不上用場,木辰夏咬咬牙,掉懸崖就活下來了,難道要栽在三個畜生頭上?
她不甘心,看著溫映寒的身子,他原本就身子弱,眼前這個狀況,她還不如靠自己呢。
她沒有那么多的想法,只想著要兩個人都能活下去,看了看身后的路,把狼吸引過來她應該是有六成勝算的。
于是乎看著那三只逐漸逼近的狼,她高喊了一聲,直接吸引了那邊所有的目光。
這下不光是狼盯著她了,連溫映寒也一臉詫異的盯著她。
原本強忍著眼淚的人,在看見她的一瞬間露出了喜色,他一覺醒來,以為姐姐拋下自己走了,后來又被狼群圍困,雖然心里害怕,但還是強撐著拿著火把奮力抵抗。
看見木辰夏的那一瞬間,他好像是看見了希望。
可是很快他就發(fā)現(xiàn)了對方的意圖,那三只野狼轉(zhuǎn)頭,就朝著她的方向步步逼近,木辰夏等待著時機準備轉(zhuǎn)頭逃跑,卻不想溫映寒撿起了手邊的石頭,直接砸中了其中一只。
野狼一聲哀嚎,齊刷刷的朝著他那邊沖過去,木辰夏傻眼了。
她沒想到會出現(xiàn)這樣的變故,溫映寒拔腿就跑,還喊著讓她快走,她愣在原地,雖說溫映寒此舉成事不足敗事有余,可是她沒想到在失去了記憶后,他還能如此果斷的選擇犧牲自己保護她。
如果真的轉(zhuǎn)頭離開,溫映寒根本沒有活路。
她咬咬牙跟了上去,把自己帶在身上的罐子砸了出去,快速捂住口鼻沖過煙霧,一把扯住溫映寒上了樹。
他記憶沒了,功夫卻還在,兩人一起在樹干上算是暫時找到了一個避難所。
那煙霧里的毒氣是針對人的,對野物根本不起作用,三只野狼不過是被拖住了一會,很快便沖破煙霧追了上來。
他們兩個在樹上,野狼在底下徘徊不停的往上跳躍,卻始終差一段距離,兩人三狼就這么對峙著,可是她心里清楚這根本不是法子。
狼被逼急了是能上樹的,躲在這里根本不是長久之計。
“你扔石頭干什么!”她看著坐在自己身邊的人一陣冒火。
“我要保護姐姐!”這一次他沒有露出先前道歉時,那種愧疚的神色,反而直直的看著她的眼睛,看上去一點兒后悔的意思都沒有。
木辰夏沒話說了,他這是為了保護自己才這么做,她還有什么立場開口。
三頭狼在下頭徘徊,似乎已經(jīng)開始打算往上爬了,她環(huán)顧四周,這棵樹周圍并沒有能靠人力跳過去的其他樹,要么下去送死,要么在上面等死。
陷入了一個死局。
木辰夏的心又沉了下來,一片寂靜里突然聽見了熟悉的聲音。
扭頭看去,稍遠處的一棵樹間墜著一個巨大的蜂巢。
熟悉的嗡嗡聲就是從那里傳出來的。
她簡直要落下淚來,大抵這就是所謂的。天無絕人之路吧。
她看了看手里的幾個瓷瓶,挑出一個往下扔去。
瓷瓶落地,炸開的煙霧里帶著粉末,落在了幾只狼的身上。
黝黑的皮毛上落了一層白色粉末,三只畜生卻并未察覺。
“姐姐,那是什么?”溫映寒往下看去,似乎看粉末粘在身上,對它們也并沒有任何影響。
“糖粉而已。”木辰夏聳肩。
他沒弄明白這個時候,為什么要朝著狼撒糖粉,下一刻木辰夏就站起來,拿著手里的另一個瓶子奮力一扔,正中蜂巢與樹干的連接處。
巨大的蜂巢落地,野蜂傾巢而出,順著甜味圍住了地上的三只狼。
那畜生的利爪再堅硬,也抵不過數(shù)量眾多行動又快的野蜂,不多時便敗下陣來落荒而逃。
野蜂還在下面飛舞,兩人也不能馬上下樹,木辰夏看了一眼身邊的人,看他雖然肉眼可見的緊張,卻還是擺出一副要保護她的架勢來。
溫映寒手里還緊緊的攥著,那個已經(jīng)徹底熄滅的火把,木辰夏心中復雜,伸手把火把拿過來扔了下去,兩人就這么安靜的待著,下面又傳來了腳步聲。
聽上去又是四蹄動物奔跑的聲音,她剛放下來的心再次提了上去,心想著那三只野狼該不會又回來了吧。
她這次真的是黔驢技窮了,若是真的回來了,他們兩個大概只能等死了。
等那腳步聲慢慢靠近,她往下一看,樹下居然站著兩條狗,看見他們兩個便朝著樹上狂吠,她仔細一看,那狗的脖子上還有皮套,一看就是家養(yǎng)的獵犬。
這好像就是她早上聽見的動靜,木辰夏心中大喜過望,不遠處跑過來一個人影:“來福,叫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