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鬼?”鐘晚驚呼一聲。
柳常青看她:“怎么,后悔了。”
鐘晚趕緊搖頭,她原本以為柳常青只會讓她端茶遞水,做些伺候人的事,沒想到他居然要她去抓鬼。
鐘晚躊躇說道:“我從來沒抓過鬼……”
柳常青說:“你放心,既然你是爺?shù)娜?,爺自會保你一命,如果真是不小心死了,爺會讓你下輩子投個好胎。”
鐘晚越聽越覺得這柳常青不太靠譜,她會不會是上了賊船,被人賣了還替人數(shù)錢的那種?
柳常青扔給鐘晚一個粉色手機,說是用來抓鬼的法器,隨后就轉(zhuǎn)身出去了。
鐘晚同問米婆說了一聲,趕緊跟了上去。
坐在無人駕駛自動行駛的陰車上,鐘晚一陣恍惚,只覺得還有些不真實。
柳常青的聲音拉回了鐘晚的思緒,他說:“這法器是另一個鬼差的,她如今離職了,暫且借你用著,趁著還有一會兒車程,你打開法器熟悉一下操作模式。”
鐘晚看了看,柳常青口中說的法器,就是他們平日里慣用的手機,操作什么的都一樣。
鐘晚這邊熟悉著,柳常青那邊繼續(xù)說道:“對準惡鬼拍照,就能抓獲,操作上倒不是大麻煩,重要的是,你得克服你心頭的恐懼。”
柳常青伸出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指了一下鐘晚的腦袋:“凡人身上有三把火,頭頂有神明保護,惡鬼一般不會親手殺你,但他會影響你的大腦,讓你看到幻象然后自殺。”
鐘晚握緊了手里的法器,就只是聽他這樣一說,心里就開始恐懼起來。
柳常青不知從哪摸出一張泛黃的報紙,丟給鐘晚。
他用手指點了點上頭的一條新聞,說道:“這里就是我們馬上要去的地方,你先看看這條新聞。”
鐘晚低頭看了起來。
首先看到的是一張幾乎鋪滿整個版面的黑白照片,上面有一棟老舊的獨宅,宅外立著一塊門匾,上面寫著:治寺義莊。
照片上有一個巨大的標題:治寺義莊詭聞。
旁邊的小字對整件事做了一個簡要的概述。
大概說的是,以前交通不便,有一些客死異鄉(xiāng)的尸首,為了不讓這些尸首拋尸野外,就暫時把這些無人認領(lǐng)的尸首停在義莊里。
看守義莊的是個年輕人,名叫李東,他是個孤兒,無父無母沒地可去,于是就在義莊住了下來,每天看守這些尸體,等尸體的親屬來認領(lǐng),然后得點辛苦費為生。
有一天李東突然死了,死了狠久他的尸首才被人發(fā)現(xiàn),被一個捆豬用的麻繩系住了脖子,高高掛在那義莊的懸梁上,奇怪地是,他赤身裸體,而且肚子居然像孕婦一樣高高隆起。
后來,人們把他的肚子剝開一看,李東的肚子里,居然是一個女人的頭,而且這個女人,正是前段日子里,送到義莊來,讓李東看守的女尸……
鐘晚把這條新聞快速的閱覽一遍,讀完整段內(nèi)容后,她的背衫已經(jīng)全部打濕了。
她不禁苦笑道:“柳大人,你確定一開始就要玩這么大嗎?”
柳常青看了她一眼,將報紙收了回去,細致的疊好:“鬼差所要處理的異聞異事,比你們平日里凡間報道的要多上百倍千倍,如果你連這點恐懼都無法克服,你還怎么為你父母報仇?”
被他一嗆,鐘晚有些啞然。
柳常青看了她的表情一眼,繼續(xù)說道:“你如此膽小,別說要為你父母報仇了,我擔心你哪一日找到那惡鬼,站在他跟前,不過又是一只待宰的羔羊罷了,如果真是這樣,我勸你現(xiàn)在就下車,背著你父母的命債,像個老鼠一樣茍且的活著。”
鐘晚猛然抬頭,直視著他:“我不是老鼠,也不是羔羊。”
柳常青勾了勾嘴角:“既然如此,那便將我一會兒說的話好好記在心里,沒準能救你一命。”
隨后,柳常青把報紙上沒有刊登的事,告訴了鐘晚。
看守義莊的李東,因為沒念過書又沒人教導,有尸首的日子,他就守著,沒尸首的日子,他就上街去跟一群游手好閑的人打發(fā)打發(fā)時間。
這種人人避諱的地方,突然有一天抬來了一具女尸,那女尸的腹部高高隆起,看樣子有四五個月身孕。
說來也奇怪,孕婦死亡,一般會把孩子排擠出體外,但這個女尸并沒有,孩子仍像個球似的,好端端的留在了肚子了。
李東見女尸雖然臉色鐵青,但長得異常漂亮,于是就詢問抬尸人女尸的來歷,但那幾個人都諱莫如深,誰都沒敢回答他的話。
李東也不是個好脾氣的,當即覺得女尸有問題,就拉住其中一個看上去最膽小的人威脅道,他如果不說,就把他暴打一頓。
威脅之下,那人才說出了緣由。
這個女尸是鎮(zhèn)上李財主強買的孤女,名叫荷花今年剛滿十九,荷花被強后懷了孩子,財主的其他小妾嫉恨荷花,就合謀將她害死了。
抬尸人走后,李東瞧著荷花,只覺得她與他都是苦命的人,當即想著,反正荷花無親無故,正巧留在這里與他作伴。
李東買來一些防止尸體腐壞的東西,每日每夜涂抹在荷花的身上,就像在給她護膚似的。
日子一天天過去,其余的尸首都被親屬接走了,只剩荷花在這。
有一天李東喝醉酒回到義莊,腦子里開始出現(xiàn)了幻覺。
他看見義莊里,荷花抱著孩子坐在一藤木椅子上,笑臉盈盈的等他回家。
眼前的荷花漂亮極了,看得李東一陣心癢,當即就飛奔過去,低頭在荷花嘴上吧唧的親了一口。
嘴里忽然一股腐爛的氣味兒。
李東的酒勁兒剎時就沒了,他眼里瞬間清明,發(fā)現(xiàn)眼前的荷花仍是一具尸體,她閉著眼,直直的坐在板凳上。
李東知道自己犯了大忌,頓時嚇得魂兒都沒了,趕緊去到荷花腳邊跪了下來,狠狠的在地上磕著響頭。
李東磕得頭都破了,才聽到前面“咚”的一聲響,李東停住,抬頭一看,荷花重新躺回了板凳上。
她應(yīng)該是原諒他了吧,李東自己也不確定。
連著好幾天,李東都沒敢進屋睡,直接把他平日里睡得小床端到了外頭。
一人一尸相安無事的過了一段日子,李東的酒癮又犯了,他在外頭喝了酒,擔心回去又對那女尸毛手毛腳,就干脆自己在外頭先找了一個女人解決,事兒辦完后才系了褲腰帶往義莊走。
哪知他的腳剛跨入義莊內(nèi),脖子上就被一條麻繩死死纏住,而拿著麻繩的,正是荷花。
李東想不明白,為何她要殺他,但荷花不是女鬼,如今的她只是一具尸體,說不出話來也沒法回答李東。
李東就這樣不明不白地死了。
李東死后,荷花把自己的頭割下,放進了李東的肚子里。
做完這些后,她搖搖擺擺的走到義莊旁的流河旁,直接跳了下去……
鐘晚聽得目瞪口呆,問道:“她的尸體現(xiàn)在還在那?”
柳常青點頭:“不錯。”
鐘晚猶豫道:“那我這次,要抓兩個惡鬼?”
柳常青說:“你的目標只有李東,荷花的魂魄早已入了地府。”
鐘晚驚呆了:“她居然這么恨李東?”
柳常青看了她一眼,有些嫌棄的說道:“從頭到尾,你從哪一點聽出荷花是恨李東的?”
“那不然,她為什么殺他?”
柳常青提醒她:“你想想,李東在死的那晚,做了什么事?”
鐘晚一想,剎時臉就紅了。
柳常青見她猜道了,說道:“荷花早就愛上李東,但是苦于陰陽相隔,她又沒法言語,只能這樣沉默的陪伴著,可是那天李東碰了其他女人,讓荷花無法接受,她本就是含著怨氣死去,這下更是怨氣大盛,讓她直接尸變,錯手殺了李東,李東死后,荷花回想往日,意識道李東根本就不知道她的心意,荷花很是自責,干脆就離開了,她想去地府找李東,哪知她左等右等,一直沒見到李東。”
聽到這,鐘晚明白了:“所以,我今天的任務(wù)就是要把李東收了?”
柳常青說:“不錯,這樣做不止是為了荷花,也是為了不讓李東違背陰陽秩序,他如果繼續(xù)在陽間停留,終有一天他會灰飛煙滅。”
黑色的汽車自動在一處偏僻的鄉(xiāng)間小路上停下。
鐘晚右側(cè)的車門緩緩打開,她正準備下車,忽然意識到什么,回頭看了柳常青一眼:“你不下?”
柳常青說:“鬼差身上有光,小鬼看見后會跑,這也是我為什么要你抓鬼的原因。”
鐘晚望了望前頭,黑得只有一個輪廓的孤房,想著那里停過無數(shù)尸體,還鬧鬼,還發(fā)過命案。
鐘晚這樣一想,心里又開始有些發(fā)怵。
柳常青揚了揚下巴說道:“拿上你的法器去吧,你就想著,李東就是害死你父母的惡鬼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