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當大一團火焰忽然從眾女鬼身上開始燃燒后,我便有些后悔自己沒有聽師父話閉上眼睛,因為這滾滾濃煙熏得我眼睛生疼無比。
本來以為這就結束了,沒曾想待女鬼們被燒焦殆盡的時候,孟朗月的桃木劍卻突然起了變化。
原本是樸質無華的桃木,竟開始不斷的掉木屑,有完整的也有不完整,看起來就像是這把桃木劍要被損毀了一般。
嚇得我趕忙喊道:“師父,你快看孟道長的桃木劍要被燒壞了。”
此處火勢滔天,女鬼們又哀鴻遍野別說反擊,她們現(xiàn)在連自保都難,桃木劍除了被火燒壞以外我想不到其他原因。
師父沒好氣的看了我一眼道:“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這么簡單的道理為師沒教過你嗎?”
我被他瞪的有些愕然,點了點頭:“教過是教過啊,可跟現(xiàn)在有什么……”
關系二字我尚未吐露出,就被眼前的一幕驚的忍不住捂住了嘴。
因為孟朗月手中早已不是一把普通的桃木劍,而是一柄劍身由玄金打造,通體透薄卻堅韌閃著淡淡的金光,劍柄為赤紅色符篆所勾勒的上品寶劍。
這,大變活人啊。
我目瞪口呆,屋內的陳四卻笑容陰惻惻道:“不錯不錯。這就是傳聞中的茅山伏魔劍吧,沒想到今日竟在這有緣得見。”
“你既知道這是伏魔劍,還不速速就擒。”說這話的時候,孟朗月手中寶劍一揮,方才還奄奄一息的女鬼們,頃刻間魂飛魄散。
滿地灼燒的痕跡和女鬼凄厲的慘叫聲也隨之消失無蹤。
顧不得他們,我趕緊屁顛顛的走到師父跟前:“師父,原來這就是你說的土生金啊,你早就看出了孟道長的劍不是一般普通的桃木劍?”
“那他為何不一開始就亮出來呢?還有上次他跟陳四打的時候不是敗了嗎,這么怎么如何厲害?”
師父面露不悅,似嫌棄我在他耳邊叨叨不停。
但手卻還是伸了過來,將我護在身后才道:“孟清風唯一的嫡傳弟子,豈會拿一把普通的劍。不過也并非他想要隱瞞,而是這伏魔劍沒遇到厲害的邪祟就無法開啟。至于你的最后一個問題。”
話到此處師父停頓了下來,我卻忙不迭的追問:“最后一個問題答案是什么?”
“上次孟家小子不知陳四非鬼,所以著了他道。但上次陳四也不知孟朗月的真實身份,所以并未盡全力,至于這次誰勝誰負還需再看。”
說著師父朝前指了指,我順著他的指引望去,便瞧見原本不大亮堂的屋內,被伏魔劍的金光晃得光彩奪目,可這光彩盡頭卻總有一股黑霧,正與它纏斗不休。
陳四這邊面色沉穩(wěn),單手操控著黑霧,一副不慌不忙的樣子。
孟朗月則是額頭布滿薄汗,右手伸出食指和中指控制長劍,左手也不得不幫忙加持,其他的不說單從兩人的姿勢上來看,孟朗月就要略弱一籌。
可這怎么會呢?
我不解的望向師父,師父這時才抬頭正色的觀看戰(zhàn)局。
“孟道長,伏魔劍是好東西,可你的修為實在不足以與它匹配啊。”陳四似笑非笑的說道:“你如此強撐下去,除了耗空自己以外可沒別的好處。”
起初陳四說這話的時候,我是不相信的,畢竟他就是個謊話精說的話怎么能信。
但看著孟朗月越發(fā)慘白的臉,和他嘴角隱隱滲出的血跡,讓我不得不信。
“師父,這孟道長好像真不是陳四的對手。”我趕忙拽了下師父。
師父顯然也看到了這點,朗聲道:“小道長快把伏魔劍收回去。”
見師父說話了,孟朗月卻絲毫沒有收劍的動作,我也隨之著急道:“孟道長,你趕緊收劍啊。”
都這個時候了孟朗月還在逞什么強?
“林前輩,林姑娘不是我不想收劍,而是此人已將這四周的游魂野鬼都招了過來,若是收了伏魔劍我們便宛若置身在百鬼夜行之中。”孟朗月強提著一口氣說道。
百鬼夜行,屆時生人必須回避,否則輕則三魂七魄少一魄,重則永墜鬼道,再無輪回。
聽到這話我臉色驟然一白,在認真瞧了瞧發(fā)現(xiàn)四周除了有伏魔劍照耀的地方外。其他地方好似都特別陰暗不說,而且我真的聽到了耳邊傳來若有似無的鬼叫聲。
“不愧是嫡傳弟子啊,孟道長果然厲害。”陳四,笑容依舊道。
我卻強忍著哆嗦問道:“你,你到底是人是鬼,僅憑你一人之力怎么可能招來這么多東西,還有這鎮(zhèn)上的其他人呢?”
我不信,我不相信區(qū)區(qū)一個陳四竟如此厲害。
“小姑娘你也很聰明啊,沒錯僅憑我一人之力無法辦到,但我占盡了天時地利人和。”陳四得意洋洋的說道:“原本我是不想要他倆的性命的,我要的只是你,他們可都是因你而死。”
“為何要我?”我詫異的反問道:“我是四柱純陰體對你們續(xù)命根本就沒有幫助。”
“沒錯,你的確不適合續(xù)命但我們缺一個怨氣沖天女子來煉尸,而你作為四柱純陰體最為合適。”說著陳四還用特別惡心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下我。
不知他究竟在想些什么,只是看著他的目光,讓我覺得整個都宛若被蛇蝎爬過很是惡心。
故而我退避了一步,才道:“我就算被你所害,也不可能怨氣沖天,你根本就是癡心妄想。”
沒曾想我的話非但沒讓陳四打消了這個念頭,反倒是笑容更是無恥道:“你現(xiàn)在無怨不代表等下也無怨,何況對付你這樣的小姑娘我有的是辦法。”
“你……”我被他惡心的說不出話來。
孟朗月想要幫忙,卻也是有心無力。
正在這時師父突然開口了,不同于平素的冷漠或溫和,此刻師父的臉上滿是蕭肅澀骨的殺意:“閣下如何欺辱小徒,是當我死了嗎?”
陳四一怔,但旋即失笑:“林玄我知道你,不就是隔壁鎮(zhèn)上開挖墳鋪子的人嘛。本事倒是有那么一點,可你覺得自己能和我相提并論嗎?”
“呵呵,茅山嫡系弟子都不是我的對手,就憑你有什么資格跟我叫板?”
聽到他這話我心頭也有擔憂,當即抓緊了師父的手。
可師父卻連正看都沒看我一眼,反而是輕拍了下我的手,示意我放心,這才走上前道:“我這人最不喜資格和規(guī)矩,何況你以大欺小不怕被人恥笑?”
以大欺?。?/p>
陳四像是聽到了什么極其好笑的笑話,好一陣子才停了下來:“林玄咱們應該算是同輩人吧,你這以大欺小從何說起啊。”
“打不過就想這么個說辭,未免也……”
突然地,陳四停頓不說了。
確切的說不是他不愿意說,而是師父已走到他的跟前,單手扼住了他的喉嚨。
雖然師父只用了單手可卻像是一根鋼筋一般,任憑陳四如何掙扎也無濟于事。最終陳四竟不得不放棄操控黑霧,雙手全力以赴的想要掙脫師父的扼住。
但——
并沒有用。
陳四就這樣被我?guī)煾噶杩兆?,臉色由紅到白,在由白到黑。
就在我以為師父會將他殺了的時候,最終師父還是松開手,十分厭惡的一把將他丟在地上。
我這才趕忙跑上前,此刻的孟朗月終于得到了喘息的機會收會了伏魔劍。
可他似乎當真虛耗太多,所以吐一口血,喊了句:“林前輩,小心。”便頭一歪徹底昏厥了過去。
“孟道長,孟道長!”見他暈厥很是著急,同時喊道:“孟道長他……”
師父這才將目光轉向孟朗月,拿起他的手腕仔細檢查了下,隨后道:“無事,他這是耗損太多所致,休息下就好。”
聽到這話我松一口氣,同時看著不遠處已經(jīng)站起來的陳四,咽下了口水道:“師父,陳四他……”
師父聞言站了起來,以為高挺的身軀,擋在了我和孟朗月的前面。
從師父的身后我偷偷探出了個小腦袋看見,陳四并沒有如我想象中那般直接沖過來報仇。
他甚至神色都不似剛才那般囂張,反倒是聲音帶著一絲害怕和顫抖:“你,你到底是誰?”
“鎮(zhèn)南人士,林玄,開著一家挖墳的小鋪子。”師父回道。
這是實話,可陳四卻像是瘋魔了一般,雙眸猩紅:“不可能,你到底是誰?!你若是再不說我就將百鬼都召過來,到時候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法子可以保住你的小徒弟。”
為什么又是我?
聽著陳四的話,我很想喊一句,我跟你什么仇什么怨,你干嗎跟狗一樣咬著我不放?
但這話我終歸沒敢說出口。
可師父卻回道:“你可以試試,不過我猜你一個鬼都召不出來。”
師父的話讓我和陳四都大吃一驚,只是相比我的吃驚,陳四很快便轉為了得意的大笑:“哈哈哈,我還以為是個什么厲害人物,原來也就不過如此啊。”
“好,我今日就讓你們開開眼界,什么叫真正的百鬼夜行。”
陳四陰詭的笑容飄蕩在四周,而我則是不安的蹲在地上,一雙眸子仰視著師父。
可師父非但沒有一絲一毫的著急,反而是低聲道:“別怕,不會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