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你認(rèn)識茅山派的人?。?rdquo;見師父沒有回答,我也很是驚奇道:“你之前不是說那些人都是騙子嗎?”
師父依舊沒有回應(yīng),可門外的孟朗月卻似乎有些著急:“姑娘,可否先將門打開再說,這門已有冰涼之感,想必屋內(nèi)情況更糟。”
涼嗎?
我怎么不覺得?
然而我還沒來得及又下一步動作,只聽到“哐當(dāng)”的一聲,原本緊閉著的房門竟頃刻間打開。
正午的陽光十分刺眼,讓一直待在黑暗中的我十分不適應(yīng)。
待我適應(yīng)過來將擋在面前的手拿開時,一抹雪白便印入了眼簾,來人身著白衣,面龐更為潔白如玉,眉目如覆著遠(yuǎn)山青黛的昳麗畫卷,俊逸非凡。
白,真白啊。
這是我內(nèi)心最真實的感嘆,可讓我沒想到的是,我被對方的容貌折服,對方卻好似——
一副見了鬼的樣子。
“你,你……”孟朗月不似剛才那般鎮(zhèn)定,甚至連言語都不連貫,一雙修長的手指還十分不禮貌的指著我。
“我怎么了?”我反手指了指自己。
雖然談不上容貌傾城,但也不至于丑的這么令人驚奇吧。
“抱歉,是在下認(rèn)錯人了。”片刻后孟朗月回過神來,出言致歉。
我尚未回應(yīng)什么,師父倒是上前一步:“棺材上已經(jīng)結(jié)上了一層厚厚的冰霜,想必棺中人也不翼而飛了。小道長當(dāng)真還要在此浪費時間?”
聽到這話,我未反應(yīng)過來是什么意思。孟朗月卻是一個健步,直接竄到了棺材旁。先是用手摸了摸棺材上面的冰霜,隨后又打開棺木一看,頓時面沉如水。
“前輩,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孟朗月回頭,望向我?guī)煾竼柕馈?/p>
“前輩不敢當(dāng),我姓林就是個挖墳開鋪子的普通人。”師父一臉不悅地說道。
孟朗月聞言改了口:“林先生,敢問這到底是怎么回事?若是正常挖墳下葬斷然不會有如此重的陰氣。”
師父抬頭看了我一眼,語氣稍后緩和:“是小徒貪財上了別人的當(dāng),所以……”
很快師父將我是如何被陳偉騙,還有幫他挖墳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聽完后孟朗月皺了皺眉,似心中已有想法,可他卻沒有說出口而是恭謹(jǐn)?shù)膯柕溃?ldquo;不知林先生覺得此事該如何處理?”
原本我以為這次師父會跟上次一樣,也老老實實的將自己的想法給說出來。
豈料,師父竟拍了拍身上的塵土:“我怎么知道怎么辦,小道長真是會說笑這守正辟邪不是你們茅山看家本事嘛。問我一個糟老頭干什么。”
“師父。”我終究是有些看不下去了。
且不說師父雖然年紀(jì)比我們都大,但也絕不是糟老頭,就單說他之前還什么都知道,現(xiàn)在人一問就三不知也太假了點。
然而我的話并沒有起到任何作用,因為師父非但沒有改變主意還怒瞪了我一眼,隨后道:“小道長既然你來了,那我們師徒也就先回去了。小徒挖墳的地方就在鎮(zhèn)上學(xué)校的后山處,剩下的就有勞小道長了。”
說完也沒管孟朗月答不答應(yīng)拉著我就往外走。
我原本是不愿意的,就這樣走了萬一人家不幫忙怎么辦?
那最后倒霉的不還是我嗎。
可惜師父力氣奇大根本,就沒有給我半點掙扎的機會。所幸就在這時孟朗月開口了:“林先生。”
聽到這話師父停下了腳步,我也隨之停下一臉欣喜的望向?qū)Ψ健?/p>
可孟朗月似有些不敢看我,竟將臉別了過去,才道:“敢問林先生若是陳四只想要死后有人替他安葬,為何反倒要加害林姑娘和你們店內(nèi)的伙計呢?”
對啊,我聽到這話也忍不住插嘴:“師父,那個陳四只是希望我們幫他下葬嗎?那他為何要害王昊?”
難道鬼求人幫忙的態(tài)度,和人的非但不同還截然相反?
可這種求你就要弄死的你態(tài)度,真不是有?。?/p>
師父沒有先理會孟朗月,而是極為嫌棄的敲了下我的腦門,“砰”的一聲脆響突兀的響起。
在我痛得呲牙咧嘴的時候卻突然看到一抹晴光映雪的笑容,忍不住為之驚嘆,這世上竟有人笑的如此好看。
然,下一刻當(dāng)我看到師父那張怒氣滔天的臉,頓時就明白這世上有天堂,也有地獄。
我立馬收斂了笑意,趕忙捂著自己的腦門退到一旁躲避。
師父這才正色道:“小道長凡事不能只看表面,何況誰說只有一撥人。”
話落,師父再沒有半點停留,拉著我就往外走。
甚至于我明明都聽到了孟朗月在身后喊我們的聲音,可師父卻依舊視若無睹。
直到,徹底離開了陳四家,師父才慢下了腳步。
而我卻忍不住頻頻回望。
終于在我第N次回頭后,師父腳步頓足:“怎么舍不得那姓孟的小子嗎?那你回去吧,師父走便是了。”
說著師父當(dāng)真就走,沒有一點猶豫。
不知怎么的看著他漸漸遠(yuǎn)去的背影,我心中突然升起一種荒唐的感覺,覺得他真的會就此離開我,而且再也不回來了。
“師父。”于是我趕忙追上前不說,眼淚竟然也忍不住掉了下來。
師父似乎也沒想到我會這樣,微微頓了頓,才拿出一張手帕給我擦眼淚??刹恋揭话霂煾赣质窒訔壍膶⑴磷舆f給了我:“自己擦,鼻涕眼淚一起流,想什么樣子難看死了。”
“我……”我接過帕子,認(rèn)真的擦了擦才辯解道:“我沒流鼻涕。”
真沒流。
師父瞧我這樣,終是消氣了:“剛才干什么呢,嚎的跟哭喪一樣,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出殯了。”
“呸。”我趕忙吐了一口水,還拉著師父也這樣做:“師父不許胡說,這樣說話不吉利。”
師父倒沒那么多禁忌,他只是眸色微沉的看了我一眼:“走吧,我們?nèi)ユ?zhèn)上好好打聽下陳四這個人。”
???
話題跳躍的太快,我一時間有些沒反應(yīng)過來。
師父卻自顧自的說道:“如果是尋常人沒必要隱瞞身份,刻意去編造一個假名字。而且剛才那姓的孟也提醒了我。或許從一開始陳四真的只是想要,有人將他給厚葬了僅此而已。”
“?。磕菐煾甘虑樵趺磿兂涩F(xiàn)在這樣?還是那個陳四到底是誰?為什么他要說自己叫陳偉呢?”我一臉好奇的追問道。
可惜師父卻一個字也沒回答我。
想了想,我以為師父還在生剛才的氣,便出言解釋道:“師父我剛剛之所以回頭,不是因為舍不得孟道長,我只是在想他那么年輕能搞定這事嗎。別倒時候又跟王昊一樣那我可就害人不淺了。”
連累王昊我已經(jīng)十分過意不去,要是再害別人我會很內(nèi)疚的。
“真的?”師父看著我問道。
“當(dāng)然是真的。”我鄭重的點了點頭:“而且?guī)煾溉绻?dāng)時,我看到黑貓忍不住不叫,這個時候陳四的尸體肯定早就在火化了吧。說起來都是我自己成事不足敗事有余,一只黑貓都把我嚇成那樣太慫了,還有我也不該貪財……”
“打住。”許是師父實在受不了我的絮叨,竟打斷我的話:“這世上沒有如果,只有因果。而且那只黑貓也不是普通的貓。”
說完師父似乎著急趕路,并沒有再理會我。
我則是老老實實的跟在其身旁,但時不時的會問上一句:“師父,孟清風(fēng)是誰?聽名字好雅致啊,你們是怎么認(rèn)識的?”
師父抬頭看了我一眼,什么也不說。
“師父茅山在哪?。课乙恢倍贾宦犝f過,但從來也沒見過那是不是特別大?”
這次師父別說回應(yīng),連正眼都沒給我。
但我依舊堅持不懈:“還有師父那個孟道長,真能搞定此事嗎?我們不需要去幫幫忙?”
話語落,“砰”的一聲悶響,我剛剛受傷的額頭又再度遭受了打擊。
看著眼前的“罪魁禍?zhǔn)?rdquo;我除了揉著吃痛的腦門什么也不敢做,倒是師父突然伸出了手。嚇得我一個哆嗦,趕忙后退:“師父,你別打我,我不問就是……”
沒曾想我話未說完,手腕上就多了一個銀白色的鈴鐺手鐲,不大不小剛好合適我戴。
而且鈴鐺上面還刻著花紋,與市面上光禿禿的鈴鐺不同,看起來還蠻好看的。
“師父,你這是送我禮物嗎?”我有些驚喜的問道。
做錯事還有禮物收?
聽到這話師父冷了冷臉:“這次的事等處理好以后,我自會責(zé)罰你。現(xiàn)在你在這待著,等師父出來哪也不要去。更不要摘下這鈴鐺明白?”
我點了點頭,可又有些不服氣:“師父不是說好去打聽陳四的事嗎,我為什么不能跟著去。”
誰曾想師父竟笑了:“你想進來也可以,不過先看看地方。”
啥意思?
我有些懵的抬頭,結(jié)果不看還好,一看頓時倒吸一口涼氣。
因為此處不是別的地方,正是我們之前路過的那家壽衣店,再想起陳四見我時穿的那件壽衣我整個人都不好了。
當(dāng)即擺手道:”不不不,師父我不想進,我在這等你……你進去就好。”說著我還很沒骨氣的陪了一個笑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