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dquo;
天意漸涼,寒風(fēng)卷過蕭瑟的落葉,朝這東方的大陸襲來。天邊厚厚的云層以及無法穿透云層的日光,整個世界都顯得陰沉。
伴隨著路邊行人的驚叫,一個黑影猶如被扔出的石頭,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最后重重摔下。
他的身體飛濺出血花,將著天地間都染了色。
“??!兄弟,你……”在十米開外的皮卡車上走下一個身材高大威猛的壯漢,起先臉上還有些驚慌,但當(dāng)他來到祁焓面前看清臉后,一切都變了。
他臉上的驚慌全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憤怒。
“瑪?shù)?,拉個過都能遇到他,真他媽晦氣?。?!”高大男子直直踹了他幾腳。“該死的,給老子爬起來?。?!”
祁焓幾乎快要崩潰的自我意識,驅(qū)使他絕望了笑了,笑得是那么悲傷。盡管他拼了命地忍住馬上就要奪眶而出的透明液體。
但最終,它——還是不爭氣地跑出來了。
此時此刻,祁焓的心中有一萬個不甘,明明十五年的時間,自己都忍著不流一滴淚水,現(xiàn)在自己竟然在大庭廣眾之下……哭了。
而這,讓他開始懷疑自己出生的意義,既然老天要弄死自己,那……為什么自己還要出現(xiàn)在這個世界上?。浚。?!
……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客廳里,一個女子正對著一位男子大吼。“為什么和他接觸的孩子不是失蹤了就是死了?!”
“今天輔警都找上門來了?。。?!”
那男子也沒有什么好脾氣,當(dāng)即對著女子破口大罵:“你問我,我問誰去?!現(xiàn)在這個情況,我……為沒有辦法?。。?!”
“現(xiàn)在那些孩子的家長都認(rèn)為是小焓干的,你讓我怎么辦?。。?rdquo;
女子愣了幾秒,伸出食指面向男子,不耐煩的表情漸漸浮上她的臉龐。
“你,你……”
她醞釀了半天還是說不出一句話。
緊接著,空氣便安靜了,而這份寧靜卻換來了一輩子都無法挽回的結(jié)果。
良久女子才緩緩從嘴里磨出一句話。“離婚吧!這種生活,我過不下去了……”
“?。?!”男子微微有些震驚,但又似乎在情理之中。他面向不遠(yuǎn)處的女子。“你認(rèn)真的?”
女子很決絕地點(diǎn)著頭,這五年來,她受夠了每天開門迎接的,永遠(yuǎn)都是周圍鄰居的悲傷和憤怒的臉龐。而而這一切,全都是因為那個怪物?。?!
這時,一個身穿卡通圖案的黃色睡衣的小男孩,緩緩地從里屋走了出來,他潔白細(xì)嫩的小手抱著一個白布枕頭,精致可愛的五官,透露著一股只屬于孩子的天真無邪。
而這小男孩,就是十五年前的祁焓。
他揉了揉睡意朦朧的眼睛,隨即瞪大萌萌的雙眸緊緊盯著女子。“媽媽,你們還……”
“別叫我媽媽?。?!”女子大呵一聲。
然而這一聲,徹底把祁焓嚇著了,淚水在眼眶里不停的打轉(zhuǎn),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聲來。
女子見他那委屈的樣子,竟然有些于心不忍,說到底還是自己的親生骨肉,說是沒有一點(diǎn)兒感情……那一定是假的。
但這無比微弱,隨時可能消失的感情,想要改變她的決絕,不可能?。?!
于是她干脆轉(zhuǎn)過身,留下一句“明天等你……”隨即便摔門而出。
那時祁焓還小,不知道所謂的等,是在哪里等。
他抬首想要去問男子,沒找到男子只是對著他輕輕一笑,跨步回屋了,只剩一臉疑惑茫然的祁焓。
……
次日,男子并沒有先去女子口中說的等他的地方,而是領(lǐng)著祁焓來到了一個有許多孩子的“大院子”。
男子把祁焓交到一位在大院子門口等著的老者手里,然后便轉(zhuǎn)身離開了,眼里沒有流露出一絲的不舍……
“爺爺,爸爸說他不久以后就回來接我,那他到底什么時候才回來接我???”
老者似乎不會說謊,言語很明了。“不會了!或許這輩子都不會了。”
祁焓聽了老者的話,身體為之一顫。從那時起,無論是什么天氣,刮風(fēng)下雨也好,晴天寒雪也罷,祁焓一天不漏地在大院子的門口守著,好像是在等什么東西。
但一切都是徒勞……
五歲,那時他只有五歲?。。。∷捅蛔约旱挠H身父母給……拋,拋棄了……
祁焓足足等了幾周的時間,還是沒有等到那個男人回來,最終他還是選擇了放棄。
他總是在別人面前裝作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但在深夜,他就會蜷縮在床上,不停地抹著跳出眼眶的淚,這也導(dǎo)致每天清晨,他的眼眶都會異常的紅腫。
渾渾噩噩的日子沒過多久,悲劇馬上降臨在這所“大院子”里了。
一場大火,在這所孤兒院里燒了三天三夜,原因是燃?xì)庑孤丁3似铎?,無論是里面的大人,還是小孩兒——無一幸免。
大火燃燒時,祁焓剛好掉進(jìn)了周圍的石洞中,被困住了一段時間,這才讓他逃過了這場可怕的災(zāi)難。
望著那所院子燒光后形成的廢墟,讓祁焓不禁陰沉下了臉。
在輔警的幫助下,祁焓被轉(zhuǎn)去了另一所孤兒院。
可沒過幾年,孤兒院因為一場地震被毀了,依然只有他活了下來。
那時輔警也認(rèn)為祁焓有些不對勁,但一個小孩子哪里來的這么大的能耐,漸漸的,他們也開始將這個念頭放下了。
斷斷續(xù)續(xù)的,他已經(jīng)轉(zhuǎn)了近五所孤兒院,他們面臨的都是同一個下場,也只有一個下場——被毀于一旦。
火災(zāi)……地震……天雷……海嘯……颶風(fēng)
幾乎所有的自然災(zāi)害都想要?dú)⒌羝铎?,只要他在哪兒,自然?zāi)害就跟到哪兒,悲傷自然也就傳于哪兒。
雖然像是做噩夢一樣熬到了二十歲,但在人們眼中,他已經(jīng)成了異類,不要說有沒有人愿意和他交朋友,就連和他說話,和他接觸的人都不再有一個。
所以他……最終成為了人見避之的——災(zāi)禍,一個傳達(dá)這悲傷的——災(zāi)禍
……
在眾人熾熱的目光下,祁焓萬念俱灰,因為自己對這個世界僅存的希望已經(jīng)被打散,他的眼里徘徊著絕望。
“嗯?這,這個世界……怎……怎么……變成灰色的了???……”
“就是這個人吧?那個災(zāi)禍……沒找到出來買個菜都能遇到他,不行,我得去拜拜菩薩,好讓自己圖個心安……”
“那可不,他可不是什么好東西……這條街都傳遍了,他轉(zhuǎn)過無所孤兒院,可無一例外的是,它們?nèi)急粴Я?,除了他一個人都沒有活下來……”
“咦~原來是個怪物啊!難怪他的父母會拋棄他。他父母也是,明知自己孩子是個禍害,還把他丟在孤兒院去害別人,這年頭的父母是見不得別人好嗎?!!”
這些年來,祁焓盡力躲避別人的視線,害怕的就是聽到別人說這種話,害怕別人巴不得自己早點(diǎn)死的表情。
不知不覺中,淚水已經(jīng)打濕了他的臉龐,流到了大地上。“一直以來,我都認(rèn)為自己很堅強(qiáng),但到頭來……我,我還是……”
他的眼皮越來越沉,視線也是越來越模糊,最終,在眾人的歡呼聲和譏笑聲中,絕望的閉上了雙瞳。
隱隱約約中,他好像聽到一陣如黃鶯出谷的女聲,和一蒼老的聲音談話,但意識很模糊,沒聽清他們說的到底是什么,隨后,他便徹底失去了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