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車也不是什么大毛病,小毛病鎮(zhèn)上還是能修好的吧。我不知道那里修不修電動車。回頭我?guī)湍銌枂枴?rdquo;
“行,你幫我問問吧,蘇老師在家里念叨好幾天了。要不你直接告訴我修車的地址,我一會兒就把蘇老師的車送過去。”
“修車的地址我想想,就是隆稥鎮(zhèn)鎮(zhèn)中心那條街上,好幾個修車的地方,他們家名字我記不清楚,反正是第二家,一個紅色的大招牌。”
“帥教授,我知道哪里能修電動車,之前我媽媽的電動車也壞過一次,就是找那個師傅修的,那個師傅手藝好,價格還公道。”
“是嗎?那更好,蘇老師就喜歡這樣的地方,這下,她也不會心疼了。”
他們幾個人都了解蘇老師的性格,聽見帥教授這么說,都會心一笑。
回到家里的帥教授,面色凝重。
妻子見他這個表情,知道他又要進入‘神經(jīng)病’模式了:大晚上不睡覺,周圍人說的話他都聽不見,一個人自言自語,抓耳撓腮,還會不斷地扯自己本來就已經(jīng)稀薄的頭發(fā)。
像往常一樣,她抱著自己的被子,去另外一個房間睡,想著是不是要給自己間歇性神經(jīng)病發(fā)作的丈夫入手一頂假發(fā)。
沒想到,第二天家里又來了另外兩個神經(jīng)病。
三個神經(jīng)病在書房湊一堆了。
趙亮和牛鑫把自己的調(diào)查結(jié)果匯報給帥教授。
趙亮找到了跟田宇關(guān)系親密的汽車站售貨部女老板,想調(diào)查下她之前跟高宏利是否相識。
調(diào)查結(jié)果顯示,她自職專畢業(yè)后就一直就在父母開的小賣部幫忙,二十歲結(jié)婚生子,從來沒有跟高宏利接觸過。
丈夫在外面一直偷腥,她跟田宇也算是逢場作戲,家里孩子也大了,日子也算穩(wěn)定。
趙亮還詳細調(diào)查了宋梓梅結(jié)婚前的社會關(guān)系,她跟高宏利沒有任何交集,之前不可能會認識他。
牛鑫找到了戴崇摔傷后接診他那家醫(yī)院的醫(yī)生。
醫(yī)生一直比較忙,接診的病人每天都有幾十個,現(xiàn)在根本不記得幾個禮拜前有個叫戴崇的來看過病,還是調(diào)出電腦里的資料后才確認有這個人。
牛鑫調(diào)出了當時戴崇來看病時的監(jiān)控資料。監(jiān)控視頻顯示,那天戴崇戴著口罩和帽子,自己一個人來的醫(yī)院。
現(xiàn)在所有人上醫(yī)院都需要佩戴口罩,所有一直也沒有拍到他清晰的正臉照片。
從外表上,確實像戴崇。
隨后牛鑫連夜還去了鄰市戴崇之前丈母娘家里。
到達丈母娘家里的時候,已經(jīng)是晚上十一點多了。
燈枯之年的老兩口告訴牛鑫,他們女兒七年前身體不好,身患惡疾;他們自己這邊還要照顧老人,也不能丟下家里的老人不管,直接去女婿家里照顧女兒,戴崇一個人又沒有分身之術(shù),最后只能把女兒接回家里。
女兒在家里休養(yǎng)兩年后去世了。
他們剛才來來之前,再次徹查了幾個人的銀行賬戶。
宋梓梅以及其丈夫這兩年確實經(jīng)濟一直比較困難,屬于拆東墻補西墻;最近半年賬戶里一直是只有幾千塊錢,沒有其他的資金流動,沒有流入,更沒有流出。
沈算盤和胡春雁銀行賬戶里有三十多萬的余額,最近半年也沒有大的流動,平時有幾千的流水應(yīng)該都是兒子沈洪剛的花費以及沈算盤給自己幾個侄子的學費和生活費。
其他的人,田宇、戴崇、孫小鳳、張寶、張雙,賬上的資金都跟之前一樣,沒有大的變化。
他們再次對宋梓洋以及宋梓晨家里詳細搜素了一番,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異常的東西。
如果兇手是被他們兄弟兩手里握著的某樣證據(jù)所威脅的話,他們兩個人家里是肯定沒有那個證據(jù)。
有可能兇手已經(jīng)拿到手了;又或者,之前的思路是錯的,根本沒有所謂的‘證據(jù)’存在。
“帥教授,下一步怎么辦?這次的調(diào)查結(jié)果還是跟之前一樣,沒有任何進展。”牛鑫愁眉苦臉地說道。
所有的一切似乎又原地踏步了。
帥教授右手取下架在自己鼻翼上的眼鏡,左手用力揉著自己的眼睛,把整個眼睛都揉紅了??礃幼右彩且灰箾]睡。
“給宋梓晨和劉禮鳴下毒的人實在是不好排查。誰都知道他愛喝酒,誰都可以偷偷摸摸潛入他房間在酒里放點敵敵畏毒死他;宋梓洋如果真的是被人有計劃謀殺,那么那天在超市打牌的十一個人完全沒有作案時間;剩下的人,除去老弱病殘,余下張雙、宋梓梅、孫小鳳、梁娣玲。這四個人中,宋梓梅有可能有動機。她和高宏利之前不可能認識,都沒有在一個城市呆過;如果只是為了錢,跟高宏利完全沒有關(guān)系的話…..”趙亮沒有說下去,看著對面的帥教授和左邊的牛鑫。
“那她殺了宋梓洋和宋梓晨也不夠,錢還在呂二娘手里,跟她沒有關(guān)系。除非她把自己的親生母親也殺死。”牛鑫淡淡地說道。
“看她這些天盡心盡力照顧呂二娘,還有她平時的性格,也不像是這樣的人。”
“如果宋梓梅為了錢把宋梓晨毒死了,那宋梓晨之前那些錢是哪里來的?又是哪幾個人趁黑打了宋梓晨一頓?這些都是宋梓梅干的嗎?不可能吧。”
“所有的一切怎么都那么亂呢?我真的想不明白了。如果不是宋梓梅,那張雙、孫小鳳、梁娣玲就更加不可能了。張雙跟宋梓洋感情那么好,跟高宏利也完全沒有交集;孫小鳳心里只有兩個孩子,也不可能。所以說,這一切又回到原點了。”
“是不是咱們想得太復(fù)雜了。也許高宏利就是不小心意外死亡;宋梓晨得罪的人那么多,他的死也許真的跟他找到的那份工作有關(guān),他賺了違法的錢,被人解決了;宋梓洋鋌而走險,借高利貸想翻本,結(jié)果都輸了,所以最后走投無路,沉塘自盡。”牛鑫看著趙亮說道。
趙亮猶疑不決,沒有回復(fù)。
“不可能。宋梓晨的那份工作根本是他捏造出來的。”帥教授斬釘截鐵,一字一頓說道。
“可是,誰給他的錢呢?”
帥教授微瞇著雙眼,細細說道:“你們還記得呂二娘家的記賬本嗎?”
他們兩個點點頭。
他們記得那天晚上帥教授問得很詳細,所以牛鑫隨即拍照、記錄下來了。
他把當時的照片拿出來放大。
“第一次打進宋梓晨銀行卡里的錢是七月二十號,一萬三左右,對吧。”
趙亮趕緊低頭找資料,核對帥教授所說的信息。
“對,第一筆錢是七月二十號下午兩點三十一分入賬,一萬三千九百二十八元,第二筆錢是….”“我不要聽第二個月的,我就想知道七月份的。高宏利是七月十一日意外死亡,宋梓晨七月二十號起,大筆入賬,還記得七月份宋梓晨花了多少錢嗎?”
呂二娘賬本上都記得清清楚楚。
“賬本上都記錄了,那個月宋梓晨買了蘋果手機,花了八千八;耐克運動鞋,八百六;耐克的鞋子和衣服,兩千八百五十元;其他的大魚大肉,大吃大喝,等下,我加一起….”一旁的牛鑫拿出自己的手機,打開計算機功能,打算一筆一筆往里算。
帥教授出言阻止:“不需要加一起。僅僅那幾項不止一萬三了,更何況一些其他的。”
“所以,宋梓晨那個月花了好幾萬塊錢,但是卡上只有一萬三,那剩下的錢是哪里來的?他只有一張銀行卡上有錢。”
“是不是那個公司給他的現(xiàn)金呢?一部分現(xiàn)金,一部分打到卡里?”
帥教授還是瞇著眼搖頭:“不是現(xiàn)金。你記得不記得當時呂二娘說過,宋梓晨的錢經(jīng)常亂放,抽屜里也是,衣服口袋、褲子口袋里也是。那個月,宋梓梅家的兩個孩子冬冬和夏天在他們家過暑假,呂二娘怕小孩子不認識錢,把錢扔掉或者撕掉,所以她把宋梓晨身上的現(xiàn)金都收起來了,只留下幾百塊錢給他打牌。”
帥教授這么一說,牛鑫和趙亮頓時都想起來了。
“所以宋梓晨當時身上現(xiàn)金也沒有多少,只有幾百。”
“是的。在他買完衣服和手機回家后,他身上的現(xiàn)金沒那么多;可是緊接著,他又出手闊綽,沒少花錢。那段時間冬冬和夏天在家,吃的喝的用的,用宋梓梅的話說,就是一箱一箱往家里搬。再加上每天打牌的錢,就他自己身上那幾百塊錢可撐不住。但是那一段時間,他根本沒有出村子,一直在家里呆著,銀行卡里的錢也早就花光了。”
“所以,肯定是村里的某個人一直在給他錢!”
“不僅村里有人定期給他錢,而且這個人還是這邊六戶人家里面的。”帥教授淡淡說道。
牛鑫和趙亮點頭表示贊同:“宋梓晨平時很少去對面沖里,活動范圍僅限于胡春雁超市和自己家里。”
“帥教授,您之前說,您已經(jīng)知道了兇手是誰,也知道兇手是怎么殺害宋梓洋的,您能告訴下我們,兇手到底是誰嗎?”
趙亮和牛鑫兩個人眼神迫切地看向帥教授。
帥教授為難地撓了撓自己的凌亂的頭發(fā),不小心薅了一大把下來。
他看了看手里的掉下來的頭發(fā),無所謂地扔在了地上,略帶為難地說道:“我之前是很確定,但是現(xiàn)在又不確定了。”
“那你之前確定的那個是誰?”
帥教授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兩只手無意識地揪著自己頭頂?shù)念^發(fā)。
“我之前有很大的把握。獲悉你們帶回來的消息后,我又在猶豫,也之前的方向都是錯的??墒?hellip;可是那也說不通。”
“我們帶回來的什么消息?整個方向都是錯的嗎?”牛鑫有點焦急地問道。
如果整個方向都是錯的話,那這些天所有的努力真的都是徒勞,一切都還是原地踏步。
“好幾個事情解釋不通。還有,我總覺得有些地方有點怪,有點不正常。但是我現(xiàn)在說不出來。我知道有地方不正常,我就是找不出來到底哪里不正常。”
帥教授突然起身,背對著他們兩個,看向窗外。
看著他糾結(jié)矛盾的背影,牛鑫和趙亮面面相覷。
傳聞中的帥教授原來跟他們一樣,也會遇到根本想不明白的問題;遇到想不明白的問題后,他也是手足無措,甚至比他們更狼狽。
他們兩個交換了一下眼神,決定不去打擾帥教授,自己再用心研究一下手里的資料。
十五分鐘后,帥教授突然轉(zhuǎn)過身來,俯身一動不動地盯著他們兩個。
牛鑫和趙亮被盯得有些發(fā)毛,兩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不敢說話。
“帥教授,您是有什么發(fā)現(xiàn)了嗎?為什么這么看著我們兩個?”趙亮挺直了點身體,輕輕問道。
一般天賦異稟的人都會有怪癖。
也不知道帥教授的怪癖是什么。
他外表普通得就像某個國企單位看門的大爺,跟誰說話都是客客氣氣,輕聲細語。這一點倒是挺像一個老師。
透過透明有點反光的眼鏡片,他們注意到帥教授的眼珠在慢慢的轉(zhuǎn)動,似乎在思考一個棘手的問題。
“你們是警察,還是有一定的紀律要求,對吧。”帥教授小聲地說著,似乎是說給自己聽,想要說服自己。
“帥教授,您是想說什么?是想讓我們干點什么嗎?只要能盡快破案,查明所有的真相,我們能做到的肯定會盡力做到。”趙亮信誓旦旦保證到。
“找你們還是不行。要不找田江河吧。”帥教授又轉(zhuǎn)了過去,依舊站在窗前自言自語。
“田江河都可以,為什么我們不行?到底是什么事情,您先說。”趙亮著急地站了起來。
“是呢,多一個人多一份力量。人多到底好辦事。”牛鑫沒有站起來。
他轉(zhuǎn)過頭,看了眼趙亮,再看了看帥教授。
“也是。兩個人不夠。萬一又鬧出人命來了就不好了。”
聽見‘鬧出人命’四個字,兩個人臉色一變,他們再次交換了一下詫異的眼神,不明白帥教授心里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過了幾十秒,趙亮還是堅持帥教授先把自己的計劃說出來,讓他們兩個人了解了解;如果在他們的能力范圍之內(nèi),他們肯定義不容辭;如果超出他們能力范圍了,那就另當別論。
帥教授再三斟酌,最快最有效的方式只有這一個了,否則尾達村還會出其他的人命。
他靠近他們兩個人,對他們附耳低語。
李清宜家的大院子里,老兩口正手持噴壺,澆著含苞欲放的蘭花。
“老頭子,江河又去哪里了?這幾天也不去上學,天天跟在那個帥教授后面跑。”胡曉榕戴著老花鏡,澆完花后又拿出剪刀,細細地修剪枝葉。
“不知道哪里去了。昨天一天都不在家,早上早飯也沒吃就出門了,神神秘秘,問他什么都不說。”
胡曉榕聞言轉(zhuǎn)過頭來,有點焦慮地說道:“那咱們要不要管管?李巧和田宇那兩口子也就那樣,也不知道兩個人怎么想的,能過就過,過不了就離婚。他們兩個呢,也不說話,也不吵架,也不離婚,還不讓咱們問。看著就來氣。”
李清宜瞥了胡曉榕,不著痕跡地搖了搖頭:“你啊,還是那個脾氣。咱們都是一只腳踏進棺材里的人了,你管那么多干什么。再說了,就算你想管那么多,你管得了嗎?孩子們還聽你的嗎?都那么大歲數(shù)了,離婚干什么。江河馬上就大學畢業(yè)了,跟誰過不是過。我看田宇對江河倒是個難得的好爸爸。入贅到咱家后,從小到大,無論刮風下雨,管接管送;江河上高中的時候,田宇每天開完車回家就進廚房給江河琢磨著做好吃的。倒是咱們女兒,什么都放養(yǎng),自己也不修邊幅。”
“去去去,怎么這么說自己的女兒?她不修邊幅還不是咱們兩個以前管得太少了!他們幾個小時候,咱們哪里管過他們,你忙著跑車,我忙著售票,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沒有休息,節(jié)假日更忙,把三個孩子長期扔給老人,每次回家看見孩子一身臟兮兮的我就難受。”
“行了行了,說點有用的吧。那個時候咱們不那么拼的話,現(xiàn)在咱們兩個還得下田種地呢。有得必有失,總不能什么好處都咱們占了吧。”
胡曉榕不滿意地看了一眼李清宜,什么理都被他說去了。
這輩子大部分時候,他說的話做的事絕大部分也是對的。
她把剩下的話吞肚子里了,還是有點擔憂天天跟著帥教授瞎跑的大寶貝孫子。
“要不要給江河打個電話?咱們這里出好幾條人命了,查了那么久也沒什么結(jié)果出來。我反正不放心江河跟著那個帥教授到處跑。那個帥教授看著也沒什么過人之處。”
“你啊,這就看走眼了。那個帥教授眼光毒辣得很。等著看吧,這兩天所有的事情都要水落石出了。”
胡曉榕詫異地看著李清宜,不太敢相信地問道:“那個帥教授眼光毒辣?我怎么沒看出來?看著很普通的一個人,還沒田宇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