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條短信是陸曉楠用另外一個號碼發(fā)給他的。
“我聽說你明天要來東海國際,其實大可不必,我既然選擇離開,說明我已經(jīng)做出了抉擇,我們在一起五年,有過開心,有過失落,這些都是珍貴的回憶。但人不能一輩子活在回憶里,也得抬起頭,憧憬未來,而我想要的未來,你給不了。”
“我們都是平凡的人,學生時期都會做著不平凡的夢,但成長會教會我們一些事情,比如妥協(xié),比如知道自己需要什么,比如在兩種生活中做出選擇。”
“我不想當一只平凡樸素的金絲雀,想要脫離平凡,飛上枝頭,暢游在寬廣舒適的天空里,所以,我們注定是不合適的,所以,我們已經(jīng)結(jié)束了,所以,別來了,給大家都保留一絲體面吧。”
……
楊飛把短信默讀了三遍。
手指在屏幕上動了一下,打出了幾行字,眉頭一擰,又全部刪掉。
這條短信就像是一塊揉成團的粗麻布,強行塞住了他的嘴,讓他說不出話。
陸曉楠的態(tài)度很明確,好聚好散,別聯(lián)系別見面,否則就是撕破臉。
這算是真正意義上的分手短信。
楊飛深呼吸幾口,覺得很不爽,用最快的速度沖下樓,在小區(qū)門口的超市買了一盒芙蓉王和一個打火機。
他15歲就學會抽煙了,21歲遇見陸曉楠,抽了6年的煙,說戒就戒,自己不抽,別人撒煙也從來不接。
但這一刻,他突然想抽煙了。
拆了包裝,抽出一根,點燃后十分熟練的抽了起來。
淡淡的煙霧被吹向黑暗的夜空,楊飛輕嘆:“暌違五年了,老朋友。”
晚上10點,徐菲菲剛洗完澡從浴室里出來,七分干的黑亮發(fā)絲透著茉莉般的清香,白皙潤滑的肌膚上還帶著幾顆珍珠一樣透亮的水珠,如出水芙蓉。
走進精致整潔的房間,電話突然想起。
“現(xiàn)在有空嗎?”
“怎么?”
“我想喝酒。”
徐菲菲沉默了一會,她沒有洗完澡之后還出門的習慣,從小到大一次例外都沒有。
而且還是叫她出去喝酒。
電話那頭,楊飛沒等到回復,淡淡說了句:“沒事了。”
被掛電話后,徐菲菲拿起手機又撥了過去,“發(fā)定位給我。”
徐菲菲的母親鄭倪萍和父親徐衛(wèi)國正在客廳看著電視,見女兒換了身外出的衣服就要出門。
徐衛(wèi)國覺得奇怪,自家女兒從來沒有這個點還出門的,“你這是去哪啊?”
“和朋友出去吃點東西。”
老兩口面面相覷,鄭倪萍又問:“男的女的呀?”
徐菲菲想也沒想:“男的。”
見父母眼色不對,趕緊又補了句,“過會兒就回來了,別擔心。”
一直出了門,徐菲菲把飄到眼前的頭發(fā)往后攏了攏,沒想到居然出來的這么順利。
鄭倪萍伸手在徐衛(wèi)國胳膊上擰了一下,啐了口:“你閨女大半夜跟男的出去宵夜,你這個當?shù)恼σ膊粩r一下?”
自己女兒她還是很了解的,不會跟亂七八糟的人混在一起,敢出去,說明對方確實是個信得過靠得住的人。
女兒難得跟異性有接觸,而且承諾晚上回來,她心里還是贊同的,總比沒事天天悶在家里強,年輕人就該有年輕人的樣子。
眼看已經(jīng)十月中旬了,等過了年就24歲了,女兒感情方面一直沒動靜,當媽的也著急。
但表面上,還是端著架子,她倒不是真反對,只是這么多年都沒發(fā)生過這種事,不太適應。
徐衛(wèi)國揉了揉胳膊,“你好意思說我?你這個當媽的不也沒攔么?”
鄭倪萍瞪了瞪眼,“老徐,你說什么?”
徐衛(wèi)國聲勢一下就小了,瞇著眼笑道:“咳咳,這不是沒反應過來么。”
……
楊飛帶著徐菲菲找了一家夜市攤子,點了些燒烤、鹵菜、小火鍋,以及幾瓶啤酒,直接就開干了。
短信已經(jīng)給徐菲菲看過了,楊飛很想知道,站在女人的角度,是否能夠從短信里讀取到什么他忽略掉的東西。
徐菲菲沒有宵夜的習慣,看著一桌吃喝,并不是太感興趣,但還是會淺嘗輒止地吃上幾口喝上一杯,撐撐樣子。
“看樣子她已經(jīng)有了新的選擇,新的生活,所以這條短信其實就是想跟你把話說清楚,徹底斬斷過去的一切。”
她放緩了語速,看著楊飛,卻沒看出任何表情,似乎他正專注于在吃這件事上。
夾起鹵豬耳,又夾了塊牛肉,喝下一杯冒著氣泡的啤酒,發(fā)出‘呲哈’的聲音。
“那你,你明天還去嗎?”徐菲菲問道。
楊飛又喝了一口酒,這次回答的很利索:“去,當然要去,五年感情,說不聯(lián)系就不聯(lián)系,說斷就斷,憑什么都得依她的?我又不是個工具人,用完就扔,看都不愿多看一眼!”
聽得出來,楊飛挺有情緒的。
認識幾天,見過幾次面,還是第一次看見他鬧情緒。
雖然是因為別的女人,她還是笑了,肯吐露心聲,起碼沒把她當外人。
“我不但要去,還要把話說清楚,說敞亮,前因后果都得問清楚,不能不明不白就這么躺平,躺平任宰那還是男人么?那叫孬種,那叫懦夫!”
轉(zhuǎn)眼,四瓶啤酒下肚,臉不紅氣不喘,就要開第五瓶。
他高中時就跟人拼過酒,沒碰到過對手,能不能喝出生那天就決定了,這方面他絕對天賦異稟。
大學時期,自稱沒喝醉過的輔導員和他喝酒,最后都是被人抬回去的。
后來和陸曉楠在一起,喝酒這項長處才被他自動封印了。
“你沒事吧?”徐菲菲有些擔心,怕他喝多了。
“四瓶啤酒,我都還沒喝出味來呢。”
隔壁桌的嫌他聲音太大,一個手臂有刺青的光頭拍著桌子站了起來,結(jié)果一眼就看到了美艷動人的徐菲菲。
當即動了歪腦筋,一個喝悶酒的窩囊廢憑什么能和一個氣質(zhì)樣貌身材都絕頂?shù)拿琅谝黄穑?/p>
“美女,跟這種被女人甩的窩囊廢有什么可聊的,來我們這桌,一起開心開心好了。”
紋身的光頭借著酒意就要去拉徐菲菲,另外兩個兄弟在邊上起哄。
徐菲菲也沒想到,出來吃個宵夜居然能碰上這種人。
她當即呵斥,“滾!”
“嘿,哥就喜歡有脾氣的。”
紋身的光頭碰壁后一下來勁了,不但沒有收斂,反而更囂張,拉著徐菲菲就往自己那桌拉。
但是沒走出兩步,就感受到胸口傳來一股巨大的推力,整個人摔倒在地。
楊飛雖然這幾年不如意,可有兩樣卻從沒輸過。
一是喝酒,二是打架。
他1米84的個頭,發(fā)福后,雖然體力下降了,爆發(fā)力卻變強了,紋身的光頭才1米7的個子,小身板哪經(jīng)得起他這一下的。
見光頭摔倒,另外兩個鬧事的叫罵著就上來就動手。
楊飛一個打三個還占盡上風,當然,他自己也掛了彩。
三個混子模樣的人腫著臉不服氣,當即打電話叫人,徐菲菲見狀,拉著楊飛就要走。
結(jié)果人家叫的人就在隔壁攤子,沒一分鐘就過來了。
徐菲菲見勢不妙,打算報警。
可來的幾個卻沒有動手。
“飛哥?”
來的人,不是別人,正是買車時遇到的老同學黃堯。
他是搞工程的,這幾個都是在他手底下的長工,喝多了酒習慣性裝逼。
黃堯當場扇了光頭兩耳光,讓他們仨賠禮道歉,剛才還囂張的三人這時候酒也醒了,連連道歉。
黃堯也跟著道歉,他想著楊飛有實力買勞斯萊斯的人,手上只怕有不少好資源,設(shè)計師本來就是工程隊的上游,不想搞得罪了,也跟著一起道歉,還要開車送楊飛去醫(yī)院,不過被拒絕了。
經(jīng)過這么一出,楊飛也沒有心情繼續(xù)吃下去了,準備結(jié)賬走人。
黃堯一看,趕緊搶著買單,還賠笑著說改天專門請他吃頓飯。
楊飛看了他一眼,沒說話,也沒攔著。
徐菲菲看他喝了酒,又掛了彩,放心不下,便跟在身邊送他回家。
楊飛家里有紗布和碘伏,徐菲菲生疏地幫他包扎著,想著剛才被人騷擾,楊飛二話不說就替自己出頭,心中頓時一暖。
猶豫了一下,還是給家里打了電話。
“媽,你們早點睡,我今晚有點事,不回來睡了。”
掛了電話,鄭倪萍捶打著徐衛(wèi)國,“完了,完了,你閨女第一天出去就學壞了,居然要跟一個男的在外面過夜!”
徐衛(wèi)國被捶的暈頭轉(zhuǎn)向:“那你倒是教育自家閨女啊,捶我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