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nóng)戶老趙也是一個貪便宜的人,私下給強子拿貨,可他不敢被人看到。
上次跟老趙提過一嘴,加大貨量,看他挺為難,鄭子強就覺到里面有貓膩。
鄭子強也沒當(dāng)回事,賣櫻珠是能賺到錢,但這個生意并不能長久,等到別人也知道了,利潤自然就下來了。
據(jù)他了解,櫻株的旺季也就是七八月份,過了九月,不管市面上,還是大棚,明顯賣櫻株就少了。
這是因為受季節(jié)原因,產(chǎn)量跟不上了。
就這么點的產(chǎn)量,為數(shù)不多的收成,到時恐怕也輪不到他。
所以,大琳想開店鋪的事是不錯,他答應(yīng)也答應(yīng),心里卻早有了別的計劃。
哪怕真的開一家店,等過了季節(jié),店鋪也遲早會變成賣紅薯、賣白菜、賣冬瓜,混個飯飽足已,想干大事業(yè)太難!
他心中的計劃自然想了很久,要充分利用前世的資源,用手中很小的資金,嘗試買入八月份初一只最垃圾爛的股票。
是的,他就知道這么一只垃圾股。
這只垃圾股,價格便宜,低得可憐,都變成了過街老鼠,人人喊打,遭到眾人唾棄,只有鄭子強還看在眼里,當(dāng)成寶貝。
當(dāng)然不是他喜歡垃圾,而是因為他知道一個消息。
這個消息,說起來,跟前世曾工作五年的恒德投行公司的那位姓婁的經(jīng)理還有點關(guān)系。
那時鄭子強上班沒多久,就被婁清明婁經(jīng)理派去參與了一家公司的調(diào)研。
此行,包括他這個新人在內(nèi),一行五人,跑去西部考查一家企業(yè),以便未來公司合理投資,價值分配。
他是實習(xí)生,跟在四名老員工身后,每天風(fēng)餐陸宿,東跑西顛,狼狽不堪,心里還挺有成就感。
只是沒想到,回來后,四個老員工累得人仰馬翻,一個接一個請假休息,把資料就交到他這個新人手中。
任務(wù)不大,三天內(nèi),必須寫一份總結(jié)報告。
鄭子強轉(zhuǎn)向了,這么多人一起去的,怎么讓他這個新人寫一份嚴謹?shù)耐顿Y報告?。?/p>
怎么感覺把自己當(dāng)傻子用呢?
幸虧有位老員工善意提醒,幫他長了見識。
人家說,這資料別瞎耽誤功夫,到網(wǎng)上一查一大堆,應(yīng)付了事,別太認真。
說歸說,鄭子強哪敢真對付。
經(jīng)過翻查整理資料,又細心與網(wǎng)上比對比對,三天時間,終于一篇洋洋灑灑巨作出爐。
等他興高采烈交上去,當(dāng)天下午,就被婁經(jīng)理給打回了。
批語聊聊數(shù)語:不夠簡練,重寫。
鄭子強無奈,只得重寫,一番折騰,改了又改,能查資料越來越少,差不多只剩下一堆網(wǎng)上拼湊的大白話,再也改不動了,他就交了上去。
沒想到,竟然得到了婁總認可。
幾天后,一份某公司分析報告一家小報上開始發(fā)表。
由于署名是恒德調(diào)研小組,這份報告上的消息逐步開始傳播,再又經(jīng)多人炒作,力度更加強大,沒多久,就在市場上發(fā)酵了。
當(dāng)時鄭子強還挺竊喜,雖然大部分是抄的,多少還有自己的一份功勞。
據(jù)他所知,那家公司底子還不錯,運營如常,稍微休整后,很快就能轉(zhuǎn)危為安,更上一層樓。
沒幾天,他偶爾看到報紙上轉(zhuǎn)載的那篇文章,卻驚呆了。
這篇文章,除了他在網(wǎng)上查到的部分外,增加了大量修飾夸張的內(nèi)容,不是說這家公司怎么好的,而是大罵這家公司監(jiān)守自盜,為害民眾。
最后結(jié)語,這是一家垃圾不能再垃圾的企業(yè),用不了幾天絕對破產(chǎn)清算。
沒多久,在一片罵聲下,這只“垃圾股”開始大跌,跌到五元,跌破四元錢……跌破一元錢!
坊間說得更加危言聳聽,這家叫小象集團的公司已經(jīng)徹底崩盤了,八月底前退市無疑。
在這片罵聲下,市場上瘋狂拋售,談起小象公司,如洪水猛獸,談虎色變,令人厭惡!
誰能想到,正在一切陷入災(zāi)難之際,人們已經(jīng)絕望,沒有理睬這只垃圾股之時。
8月28日,這只垃圾股卻悄然漲了,在最初的蝸牛般上漲幾天后,突然發(fā)力,一發(fā)不可收拾。
而下周正是二十八號,已經(jīng)開戶的鄭子強,早已準備拿出手中的一萬塊錢買這只爛股。
至于剩余的不到三千,他準備買一臺冰柜,把賣剩下的櫻珠做成果醬。
昨晚,他只是把這個設(shè)想先跟大琳說了,大琳也沒當(dāng)回事,直到早晨要買冰柜時,突然問了他一句。
“強子,愛吃果醬的人,肯定會去友誼超市買,憑什么買你的。”
鄭子強嘿嘿一笑,不以為然,“我這水果醬跟別人不一樣,保證能賣出去。”
上了街,兩人兵分兩路,鄭子強跟往常一樣去老趙那里上貨,跟上周一樣,上午時間,他都忙碌賣櫻珠,忙得滿頭大汗。
到了下午,他湊合兩包子,就去了恒德公司位于三角地的營業(yè)廳。
恒德公司只是當(dāng)?shù)氐姆植浚粋€子公司,可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
坐擁三層樓,一樓營業(yè)廳,二樓部門辦公室,三樓婁清明婁總的辦公室,還有一間小會議室。
此刻,三樓辦公室,一個嫵媚的女孩正在打扮修飾,不時抬頭朝樓下瞅去,曼妙可人,讓旁邊的男同事看得直流口水。
孟欣茹就是在三樓的外務(wù)組,平時每個人都很忙,在公司呆的時間并不多,就算來公司,也都是閑來無事,到處溜溜達達。
上次鄭子強偷摸來開戶,就沒碰上她,不過,他也沒想碰到她,麻煩!
可惜,今天不湊巧,當(dāng)鄭子強剛踏進營業(yè)廳,抬頭就看到上身西裝,一條格裙的孟欣茹手捧一杯水,從二樓悠閑下來。
鄭子強忙一只手抱著錢,把腦袋低下去。
頭朝向是一堵墻,應(yīng)該不會有人注意,只是沒想到孟欣茹溜達來溜達去,轉(zhuǎn)身走向柜臺,站在跟他也沒多遠,象是在問什么事。
等她一扭頭,掃了旁邊兩眼,其實也沒什么,突然就瞧著旁邊這個年輕人有點鬼祟。
不怪別人多心,鄭子強動作有點太刻意,后面排隊的人催他,他還扭著頭,往前蹭。
前面已經(jīng)讓出一大截,他還在蹭,這就讓人覺得有點違和了。
被逼無奈,鄭子強不得不動了,扭著身子跟螃蟹一樣往前一小步,又一小步。
這怪動作,讓誰看了也覺得生疑,有病吧?
等鄭子強把柜臺遞來的單子收好,挪身去旁邊“買賣柜”填單,一點沒猶豫,所有錢都買小象公司。
旁邊站了一個中年男人,相貌看起來精明能干,一眼就盯著他寫的單子,看清了一切。
“小伙子,看你這打扮,錢賺不容易吧,買這爛股,可別都打了水漂?”
“小象公司”是什么玩樣,誰不知道,中年人瞅著這四個字,眉頭都豎起來,跟仇人一樣。
就是這么一家公司竟然對外宣傳有轉(zhuǎn)機,結(jié)果兩個親戚把半輩子錢都投進去,賠個精光,能不恨嗎?
他是好意,凡看到有人要買這只破股,絕對要提醒再提醒,小心上當(dāng)。
鄭子強沒理他,大筆一揮,刷刷在單據(jù)上寫上“買入,一萬五千股(小象公司目前市價:0.66元)。
那個中年男子隨意掃了一眼,當(dāng)即就惱火了,什么人啊,怎么不聽勸呢?
“小伙子,聽人勸吃飽飯,看你賺錢一身汗,也得每天起早貪黑,怎么做起事卻跟倔驢一樣?”
口氣上已經(jīng)不自覺帶上一股惱羞成怒,話不投機要打人了。
鄭子強早就聽煩了,管你什么事,我買我的,買賣自負,各管各人,有病啊!
一點沒理睬,跟傻子一樣把寫好的單據(jù)直接遞進柜臺,這一回,中年男子真動手了。
一只手伸出,狠狠抓住他的胳膊。
“你這人怎么回事,讓你別買,怎么不聽呢!”
這就過份了!
鄭子強抬起頭,眼珠狠狠地瞪了對方一眼,手上隨即用力,懟了對方一下。
中年人沒提防,一個趔趄,腳下打滑,差點就摔在地上,火氣騰地就上來了。
“打人了,什么人啊,好心勸他,動手打人啦,臭小伙子,挺厲害,出來出來,咱出來憑理!”
大手一揮,大廳就熱鬧了。
恒德公司的大廳四個角落平時擺了數(shù)臺電腦,先前一幫人圍著看行情,其實不看還好,看了發(fā)毛。
隨即就聽這面挺熱鬧,吵吵地圍了上去。
“打人了!”
“這年輕人很驢!”
“誰不管管啊!”
大廳不大,幾百人分散開也還算寬松,聚到一起,七嘴八舌的議論紛紛,馬上沸騰起來。
人都是閑熱鬧不夠鬧,其中到最后也都不了了之。
這不,有人聽明白怎么回事的,先去勸起鄭子強。
“人家好心,你怎么還打人呢?太沒教養(yǎng)了!”
“是啊,整個大廳,多少人不知吃了小象公司的虧,說出來都是淚??!”
等看鄭子強根本不理,人又年輕力壯,挺不好惹,回身又來勸中年男子,說話口氣明顯就很熟悉。
“江哥別生氣,你看,這人就一新手,屁都不懂,跟他計較什么,走,請你喝龍井。”
江哥被拉著,半推半就,又瞅了一眼依舊在瞪他的鄭子強,嘆了一口氣。
“不懂事的東西,遲早就知道你哥的厲害,哼!”
扭身跟著叫他的人走了。
鄭子強被一群人莫名其妙地罵成倔驢,卻不能發(fā)火,沒辦法,好漢難敵四手,惡虎敵不過群狼。
禁不住直搖搖頭,這才把單據(jù)又遞入柜臺那個好看的小姐姐手中。
好看的小姐姐盯著他的表格,抬頭掃了他兩眼,隨即跟一邊同事嘀咕半天,瞬間柜臺內(nèi)又是一片議論聲,象聽到什么笑話一樣。
最后,小姐姐再次確認。
“小象公司,一萬五千股。”
鄭子強惱火地點了點頭,收了回執(zhí),轉(zhuǎn)身就走。
大門口,一個嬌小身影攔住他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