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從我的指尖滑落,我呆滯地坐在床上,一股莫名的荒誕感油然而生。
這是……
怎么回事?
雖然新聞里沒有說出遇害者的名字,但我心中一直有個聲音在回蕩。
“高天亮擅自離場,按違約處理,賠償內(nèi)容飛來橫禍。林曉依不服從劇本、擅自離場,按違約處理,賠償內(nèi)容犬刑。”
昨天那對學生情侶走后,導演說的話,竟成真了。
巧合?
不,不對!
聯(lián)想導演的話和后來發(fā)生的事,我實在無法將這歸結于巧合。
天底下能夠有這種巧合嗎?
可如果不是巧合,又是什么。
難不成那個導演可以預測未來?
還是說……他說過的話,將會變成現(xiàn)實?
“太異想天開了。”
我輕笑著想。
但其實除了這兩種可能,我內(nèi)心隱隱想到了第三種可能性……
我瞇起了眼,隨后搖了搖頭,似乎是想否定自己的想法。畢竟這個猜測未免過于異想天開了。
掉落的手機響起了微信消息的提示音。
我撿起來一看,居然是閆如玉發(fā)來的消息。
秦毅,在嗎
你看到今天的新聞了嗎
閆如玉發(fā)了這兩句話后,還發(fā)了一個新聞小程序的鏈接,正是我剛才看到的那個。
我想閆如玉估計也是聯(lián)想到昨天劇組導演說的話了,加上女性的心思比較細膩,恐怕她正惶恐不安吧。
看到了,死者說不定就是昨天那對情侶吧——我回復道。
閆如玉幾乎是秒回:
是啊,我也是這樣想的
你現(xiàn)在在哪
方便的話一起出來喝個咖啡吧,我請客
說完也不等我回復,發(fā)了個坐標給我。
我苦笑了一下,這個女人是壓根沒有考慮過我會拒絕吧。
不過今天上午的確沒什么事,本來是計劃再去那個高薪劇組拍攝的,但是出了這檔子事,我不免對那個劇組產(chǎn)生出抵觸的情緒。
以及……
一絲絲我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潛意識里的恐懼。
當我抵達閆如玉所在的咖啡屋時,閆如玉已經(jīng)另外一個女孩坐在靠窗的咖啡桌旁。
“喝點什么?”閆如玉笑著招呼我,但我覺得她的笑容不如以往自然。
“清咖啡吧。”
我坐下后,閆如玉先是喝了口咖啡,然后說道:“你說,我們要不要報警呢?”
“報警?”
“對啊,雖然不清楚,但是那兩個人的死,太可疑了吧。”閆如玉鄭重其事地說,“而且,我今天看見新聞后,就去網(wǎng)上查那個劇組的信息了,結果什么都沒有查到。就像是……”她頓了頓,咬著嘴唇,“就像是幽靈劇組一樣。”
幽靈劇組什么的我自然是不信的。
再者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雖然這么說聽上去有點殘酷,可那兩個人死了,跟我有什么關系?何必要牽扯進去,我只是冷眼旁觀的人。
況且警察會信我們的話嗎?
因為不想和陌生人拍吻戲,所以死了。
這種話聽上去可一點說服力都沒有。
沒有說服力的話……大家是不會信的啊……
“到底要不要報警呢。”閆如玉愁眉苦臉。
不得泄露拍攝內(nèi)容——突然昨天合同上的這句話冒了出來。
“那個……”我張了張嘴,卻又不知該如何說服她。
“怎么了?”
“還是先不要報警了。”
“為什么?你有其他看法嗎?”好在閆如玉報警的念頭沒有那么強烈,只是聽秦毅這么說,她不禁以為秦毅有另外的想法。
我將之前猜的兩種天馬行空的假設告訴了閆如玉,她聽完后直皺眉:“那你說還有第三種可能是?”
“就是那個導演派人,制造了這些意外。”
“什么?”
“高空墜物,要是沒有監(jiān)控的死角,很難判斷是人為還是意外。流浪犬攻擊別人,也可能是假象,有一種笛,叫做犬笛,人是無法聽見犬笛的聲音的,但是狗可以。誰又能說不是有人操縱了那些狗?”
服務員這時候送上了我的清咖啡。
“這也太荒唐了哈哈。”閆如玉用胳膊肘撞了撞另一個女孩,“喂小雅,你也說兩句啊,你不覺得這件事很奇怪嗎?”
叫小雅的女孩穿著灰色上衣,戴著一副純黑色的圓框眼鏡,厚厚的劉海蓋在額頭上,捧著一本書,十分安靜。
自我來到這里到現(xiàn)在,她一直都低著頭,看著《斯普特尼克戀人》這本書,對我和閆如玉的談話沒有插一句嘴。
此刻被閆如玉主動提問,她才抬起頭,沖我微微點了點頭:“你好。”
“什么你好啊,我在問你那個劇組的事呢。”閆如玉單手托腮,有些無語。
“不好意思,完全沒有注意聽。”
“哎?你也是加入了那個劇組啊,一點都不關心嗎。”閆如玉嘆了口氣,“真是書呆子了,看那么多奇奇怪怪的書,有什么用嘛。”
“用處的話我也說不上來,只是幻想著成為書中的主人公,把自己代入了各種故事中。在那個時候才能從孤獨中解脫。”寧小雅自顧自說著,突然她注意到我和閆如玉都盯著她看,差點失手打翻了咖啡杯。
“這個……實在是對不起,光顧著自己說了,我這人很怪吧。”寧小雅低著頭給我們道歉。
不,一點都不。
我靜靜低頭看著咖啡中自己的臉。
因為我也是這樣。
而此時,我們?nèi)说氖謾C同時震動起來。
我一看,收到了一條短信:
親愛的秦毅先生,本劇組正籌備新的拍攝內(nèi)容,請您務必在中午12點前抵達劇組。如果不來也可以呢,但請不要忘記昨天那兩個人的下場哦。O(∩_∩)O
短信的末尾還附加了一個俏皮的笑容圖案,但我卻一點都沒有感覺到詼諧幽默,反而有些寒意。
閆如玉和叫小雅的女孩應該也收到了和我類似的短信,閆如玉秀氣的眉毛今天就沒怎么松開過,她說:“這算什么意思?這家伙是承認了那對情侶的死和他有關系?”
小雅忽然說:“我沒有給過他們聯(lián)系方式。”
“這么說來……我也沒有。”閆如玉看了看我。
我搖了搖頭,示意我和她們一樣。
“怎么樣?要去嗎?”閆如玉像是在征求我們兩個的意見。
我看了一眼時間,已經(jīng)10點21分了,打車過去的話是來得及的。
“還是……去看看吧。我想去的人不會少,那么多人的話,就算劇組那幫人想做什么,也沒那么容易吧。”
“你說的也是。”閆如玉認同了我的說法。
我們?nèi)舜蛄艘惠v車,來到昨天的那棟樓,回到了劇組里。
果然,不出我所料的,來了不少人。
閆如玉進門前還有些擔憂,但看見到場的人起碼有四十多人,也就沒有那么怕了。
只是今天都沒有看見一個劇組的工作人員。眾人聚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語的,有不少人都在談論昨天的那兩個高中生,看樣子這件事在這個劇組內(nèi)部已經(jīng)傳遍了。
燈光沒有預兆的滅了。
不少人嚇得叫了出來。
室內(nèi)陷入了一片黑暗。
騷亂還沒平息,突然一個地方被聚光燈照亮。
所有人的視線都被吸引了過去。聚光燈下,是昨天的導演,依舊是一動不動在椅子上,慘白的面具在光照下,那笑容刻痕有些詭異。
“很高興大家都按時到了。”導演說,“當然,你們當中的部分人,貌似是擔心今天的拍攝不夠精彩,還叫了一些‘朋友’來。”
我們正一頭霧水,外邊卻響起了警笛聲。
我一驚,難道說有人報警了?
“是你吧?”導演說。
又一束聚光燈落下,打在了我們當中的某人身上。
這人是個二十多歲的青年,長相俊朗,留著三七分的頭發(fā),個子也很高大。
讓光照中,這個青年先是顯得有些慌亂,不過很快就鎮(zhèn)定自若。
他自信一笑:“是我又怎么樣?我告訴你,我哥們兒是警校畢業(yè)的,你有本事發(fā)那種短信,就該做好心理準備了吧?我一開始只是想來你這里賺點零花錢,但你想玩犯罪游戲,可怪我不客氣了呢,哈哈哈。”
原來是有警校畢業(yè)的朋友,難怪靠那種惡作劇般的短信就可以說服出警。
我看向?qū)а?,本以為他會落荒而逃,但他仍然坐著,仿佛對青年的話聽而不聞?/p>
導演等青年說完后,才冷淡地說道:“許森人,擅自泄露拍攝內(nèi)容,違約懲罰——三尺白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