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墨走到急診病房門口,見周倉南正在喝粥,便沒有打擾他,輕輕彈了一縷氣勁驚動病床旁的趙小棠。
“姜……”
“噓……”姜墨比了個禁聲的手勢。
趙小棠點(diǎn)了點(diǎn)頭,然后默默退出病房。
“姜醫(yī)師,你終于回來啦!”趙小棠開心道。
“怎么樣,我不在的這幾天大家都還好嗎?”姜墨閑聊道。
“大家都挺好的,就是病人們聽說你沒上班,就都不來看病了,醫(yī)館最近生意很慘淡,我們都閑得沒事做,柳姐的心情也很不好。”趙小棠嘆息道。
“挑醫(yī)師的病人可不是好病人,回頭我好好跟他們交流交流。”姜墨笑著說道。
“病人哪有這么好說話,你可是我們醫(yī)館最厲害的醫(yī)師,他們不找你看病,找誰看病??!”趙小棠道。
“也是,誰讓我這么優(yōu)秀呢!”姜墨深以為然道。
“……”
姜醫(yī)師又要開始自夸式表演了嗎?
姜墨望向病房里面,輕聲道:“小棠,周倉南醒來后情緒如何?”
趙小棠回答道:“一開始挺抵觸的,應(yīng)該是怕治病花錢,后來我給她說了捐款的事情之后,他才勉強(qiáng)能接受了。”
姜墨又問道:“心態(tài)怎么樣?”
趙小棠搖了搖頭,道:“不太好,他可能知道紅斑狼瘡的治愈可能很低。”
“他在西醫(yī)院做過檢查,只是沒有接受治療。”姜墨道。
“那就難怪了。”趙小棠嘆了口氣。
“對了,你有沒有按照我給開的方子給他煎藥?”姜墨問道。
“還沒有。他之前不太愿意治療,柳副館長也說等你回來了確認(rèn)一下再用藥。”趙小棠回答道。
“你先去煎藥吧,我跟他聊聊。”姜墨道。
趙小棠點(diǎn)頭離去。
姜墨走進(jìn)病房,周倉南看著他眨了眨眼睛,雖然他偷過曹薇的錢,但是眸子很清澈。
“我是姜墨。”姜墨自我介紹道。
“小棠姐姐跟我講過,是你救的我。”周倉南起身下床,直接就給姜墨跪了。
姜墨有點(diǎn)受寵若驚,連忙扶起他,說道:“小周,救人是每一個醫(yī)師的本分,你真正要謝的人不是我,是被你偷錢包的曹薇姐姐和為你募捐的柴八斗記者,沒有他們,我也沒有機(jī)會治療你。”
“我會謝謝他們的。”周倉南點(diǎn)了點(diǎn)頭。
“聽說你不想繼續(xù)治療?”姜墨問道。
周倉南猶豫了一下,還是點(diǎn)了點(diǎn)頭,“姜墨哥哥,我想回去看我媽媽,可以嗎?”
“可以啊。”姜墨微笑道:“不過,你有沒有想過,你媽媽想不想見到你。”
“我媽怎么會不想見我?”周倉南不解道。
“我不是這個意思。”姜墨解釋道:“你媽媽生你的時候出了車禍,雙腿留下了不可治愈的殘疾,你爸也在那場車禍中去世了,你就是她唯一的希望。”
提起那些事,周倉南神情十分哀傷。
“小周,你不要介意,我不是故意要揭你的傷疤,我只是希望你能冷靜的想一想,你媽媽要是知道你生了重病,她是希望你回家,還是希望你待在醫(yī)館接受治療?”姜墨問道。
周倉南頓了頓,答案不言而喻。
“可是有人告訴我,紅斑狼瘡是治不好的,治療只是浪費(fèi)時間和金錢。”周倉南看著姜墨,兩只眼睛就像兩口清澈的泉水。
他的目光中充滿了渴望。
這個世界這么美好,八九十歲的老大爺尚且留戀,更何況是一個十二三歲的小男孩呢!
姜墨道:“誰說紅斑狼瘡治不好的?回頭我們打他臉去。”
周倉南突然噗呲一笑。
“怎么,擔(dān)心我打不過說治不好的那個庸醫(yī)?”姜墨笑道。
“他比你壯。”周倉南點(diǎn)頭道。
“……”姜墨比劃道:“比我壯怎么了,我可以四兩撥千斤啊,哥哥可是武林高手,打遍天下無敵手,知道不?”
吹別的牛就算了,吹這牛,姜墨自己都有點(diǎn)臉紅。
在臨海被齊明月追著打的場景,他可是歷歷在目??!
周倉南小臉上的笑意不減,估計是在默默嘲諷姜墨,卻又不想戳破他。
“好吧,其實我也不喜歡隨隨便便打別人的臉,太欺負(fù)人不是。我的意思是,咱們把病給治好,看那個說治不好的庸醫(yī)臉往哪兒擱。”姜墨嬉笑道。
“哥哥,你真的能治好我嗎?”周倉南期待道。
姜墨想了想,說道:“這樣吧,咱們打個賭,我要是給你治好了,以后你給我介紹女朋友,我要是沒治好,我給你介紹。”
“哥哥,我還小,不能談女朋友。”周倉南小臉微紅。
“但你很獨(dú)立,很堅強(qiáng),已經(jīng)是個小大人了。”姜墨道。
周倉南微微思忖,媽媽一定很期待看到自己成家立業(yè)吧。
“那你不準(zhǔn)把我們打的賭告訴別人,這是我們男孩子之間的秘密。”
“好,秘密。”
“拉勾,誰說出去,誰就是烏龜王八蛋!”
“加狗屎。”
……
“聽說你說服那個小家伙接受治療了?”柳雨煙破天荒笑眼看著姜墨。
“是不是特別佩服我?”姜墨得意道。
柳雨煙撇了撇嘴,“那孩子性子這么倔,你怎么說服的?”
姜墨想了想,男孩子之間的秘密,又沒說不能告訴女孩子,便和盤托出了,“我就跟他打了個賭,治好了,他就跟我介紹女朋友,治不好,我就給他介紹。”
“他才十二歲!你怎么可以跟他打這種賭。”柳雨煙難以置信道。
“男孩子嘛,一生之中總有個喜歡的女孩,不在于年齡。”姜墨道。
“……”柳雨煙表示不能理解。
為什么男孩子一定要喜歡女孩子?
就不能獨(dú)立自主,熱衷于事業(yè)嗎?。?/p>
“煙煙,我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姜墨突然道。
“你該不會又要錢吧!”姜墨張口閉口都是錢,柳雨煙都有點(diǎn)心理陰影了。
“在你心里我就是一個只知道要錢的人嗎?”姜墨傷心道。
“難道不是嗎?”柳雨煙心說,嘴上卻道:“只要不違背職業(yè)道德,不是壞事,可以考慮。”
“絕對不違背職業(yè)道德,絕對是好事。”姜墨保證道。
“說說看。”
“那個……萬一我沒能把周倉南治好,他找我要女朋友,你能不能……”
“姜墨!”柳雨煙的臉色已經(jīng)變了。
姜墨連忙抬起手道:“不能就不能嘛,你別動怒,傷身體。”
柳雨煙無語中。
不給人看病的姜墨總是討人厭,可她又不希望世上有那么多病人,難道注定要讓自己承受這種動不動就被氣得一塌糊涂的悲慘生活?
柳雨煙淺吸了一口氣,不再深思這個棘手的問題,岔開話題道:“你堅信自己能復(fù)職,就是因為柴八斗?”
“是的。”姜墨點(diǎn)頭道。
“可是我聽林浩南周揚(yáng)他們說,采訪的時候并不是太愉快,你好像還得罪了他,你怎么斷定他不會在報道中批判你?”柳雨煙好奇道。
“這件事一開始我也沒底。”姜墨笑了笑,繼續(xù)道:“可是后來柴八斗又專門找過我,還以報道的事情威脅我,那時候我就知道,他是故意在試探我。”
“難怪你說相信自己的人品,其實是相信柴八斗的人品吧!以他在新聞界的名聲和為人,的確不可能拿報道來威脅一名醫(yī)師。”柳雨煙不愧是國醫(yī)館高智商的代表,一點(diǎn)就通,不像周揚(yáng)他們那樣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還真以為柴八斗會挾私報復(fù)姜墨。
姜墨看著她,淡淡笑道:“后來大家質(zhì)疑我醫(yī)德人品的時候,我其實一點(diǎn)也不擔(dān)心,我甚至很開心,那場會議至少讓我認(rèn)清了誰是不喜歡我的人,誰又是喜歡我的人。”
“……”柳雨煙抬了抬黑框眼鏡,眼神下意識有些躲閃。
她很快便覺得不妥,自己為什么要躲避他的目光?
于是,她又正視著他,內(nèi)心洶涌,表面平靜道:“你有沒有想過為什么會有人匿名舉報你?”
“因為我太優(yōu)秀,有人看不慣了唄!不重要。”姜墨無所謂地笑了笑,心平氣和道:“古往今來,站得高又走得遠(yuǎn)的人身邊都難免有一群小魚小蝦鬧事。無一例外,最后統(tǒng)統(tǒng)都會被打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