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從窗口落進(jìn)屋里,照耀在莫妮卡太太蒼老的臉上。
不知道是不是人老了睡眠不好,自從凌晨被零吵醒之后,她就沒有再回到床上,而是一直坐在窗口,而她臉上的神情,也不再是平時的慈祥或冷酷,而是一種心神不寧的感覺,似乎在等待著什么。
終于,當(dāng)太陽從遠(yuǎn)處的高樓上完全升起,莫妮卡太太嘆了口氣,站了起來,緩緩向廚房走去。
不過,她才剛走到門口,就被一支從門里深處的槍管抵住了額頭,又不得不一步步退了回來。
“是你?”莫妮卡太太看著槍口后的零,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是我。”
零露出了一個悲哀而蒼涼的笑容,“我對他忠心耿耿,他為什么要殺我?”
即使不愿意承認(rèn),但硅人類強大的邏輯推理能力,還是讓他在讀取到殺手芯片的第一時間,就分析出了幕后黑手最可能的身份。
能輕易得知自己所在的位置,又能夠通過莫妮卡太太調(diào)動精銳的殺手小隊,這樣的手筆,除了他一直效忠的領(lǐng)袖以外,還能有誰?
回想起自己為效忠組織、效忠領(lǐng)袖所做的一切,悲哀到了極點,他卻只能自嘲地笑笑。
不過他現(xiàn)在臉上的仿生肌膚被火焚毀了大半,這一個笑容非但不好看,反而顯得猙獰無比,讓人有種不寒而栗的感覺。
“我不懂你在說什么。”
莫妮卡太太矢口否認(rèn)道。
“嘴還挺硬,那我?guī)湍慊貞浺幌掳伞?rdquo;
零漠然說了一句,隨后,他嘴里突然發(fā)出的莫妮卡太太的聲音,“黑鷹第五小隊,執(zhí)行命令,目標(biāo)ZERO,任務(wù)類型:抹殺!”
他所模仿的,正是他在槍手的芯片中讀取到的命令,此刻以硅人類獨特的發(fā)聲器復(fù)原出來,就連莫妮卡太太那種陰狠的語氣都模仿得惟妙惟肖,根本容不得半點抵賴。
“既然你已經(jīng)知道了,那還等什么,動手吧!”莫妮卡太太陰狠地說道。
“你肯定會死,從你下命令那刻,神仙都救不了你。但在死之前,告訴我,他……為什么要殺我!”零一字一頓地逼問道。
“想殺你的人是我。”莫妮卡太太一口咬定是自己要殺零。
可讓她沒想到的是,自己話音剛落,屋里就回蕩起“砰”的一聲槍響!
子彈穿透了血肉和地面,鮮血和地板的碎片濺起老高,莫妮卡太太一下子跌倒在地上,她的半個腳掌,都被零這一槍轟得稀爛!
“想清楚了再開口,才能讓你痛快的死。”零冷冷地威脅道。
但莫妮卡太太已經(jīng)完全聽不清他在說什么了,劇痛折磨著她的神經(jīng),讓她幾乎發(fā)狂一般在地上滾來滾去,鮮血從傷口中流出來,沾染得到處都是。
“脆弱的人類。”
零皺了皺眉,隨手撕下一條桌布,把莫妮卡太太的受傷的那條腿捆起來,防止她因為失血過多而死,接著又掏出一支早就準(zhǔn)備好的注射器,一針扎進(jìn)莫妮卡太太的頸側(cè),隨著綠色的藥液被壓進(jìn)莫妮卡太太的血管里,她的掙扎終于慢慢平息下來。
“強效止痛劑和興奮劑,可以保證你就算手腳全斷了,還能活上幾個小時不死。”
零捏住莫妮卡太太的下巴,湊近她的眼睛,一字一頓道,“說實話,我給你個痛快的,不然你就等著看自己的血一點一點流干吧!”
“是我,是我要殺你,你殺了我吧……”莫妮卡太太用力抓住他的衣服,哀求道。
零卻是冷酷地扳開了她的手指,分析道,“你又錯過了一次機會。”
他掉轉(zhuǎn)槍口,指向了莫妮卡太太的另一只腳。
“不,不要!”
在槍口的威脅下,即使是見慣了生死的莫妮卡太太,也不禁感到了恐懼,她一邊拼命地往回縮著腳,一邊哭喊道,“你不是已經(jīng)猜出來了嗎?既然這樣,還為難我這個老婆子干什么,你一槍打死我??!”
“我只是猜出他想殺我,但我始終不明白為什么。”
看到莫妮卡太太狼狽的模樣,零不禁失笑,“我需要你來告訴我。”
他蹲下來,用槍管敲了敲莫妮卡太太耳畔的地面,低沉地問道:“你告訴我全部的真相,我給你一個痛快,很公平,不是么?”
“因為你知道得太多了!”
莫妮卡太太終于絕望,她奮起最后的力氣,聲嘶力竭地叫道,“這些年你知道的東西太多了,如果泄露出去,會對領(lǐng)袖不利!暗殺基拉就是最重要的秘密,所以他必須殺掉你來保守這個秘密,這樣就算他的身份有一天暴露了,也沒人能找到指控他的證據(jù)了!”
盡管早有預(yù)感,但在得到這個回答的時候,零仿佛覺得世界都在崩潰。好在硅人類對情緒和身體的完美掌控,讓他成功掩飾了自己的失落。
他深吸了一口氣,咬牙繼續(xù)問道,“身份暴露?什么身份?”
“什么身份,呵呵呵,你不會真以為他是硅人類吧?”
不知是不是失血過多,莫妮卡太太的神志已經(jīng)有些模糊了,她突然神經(jīng)質(zhì)地大哭大笑起來,“硅人類,哈哈,你們所有人都被他騙了,哈哈哈……”
“什么?!”
巨大的震驚,像病毒一樣蔓延開來,將零的邏輯防火墻擊得粉碎,“你說領(lǐng)袖不是硅人類?!”
“到底怎么回事?”他又驚又怒,把槍口再度指向莫妮卡太太。
可惜這個老太太本來就年老體衰,又受到槍傷的折磨,即使有興奮劑的作用,也已經(jīng)陷入了神志不清的狀態(tài),不管他問什么,都只剩下一句:“殺了我……”
無奈之下,零也只能成全了她,對準(zhǔn)她的腦袋扣動了扳機。
嘭!
解決了莫妮卡太太這個暗殺行動的直接策劃者,零心中的怒火總算平息了大半,讓他能騰出更多的算力,來思考這一系列事件背后的可疑之處。
簡單地搜索過后,他帶著莫妮卡太太的個人終端,迅速離開了現(xiàn)場。
在知道想殺自己的人是領(lǐng)袖之后,任何組織安排的安全屋,他都不敢再過去了,那無異于自投羅網(wǎng)。
只是這樣一來,公島雖大,卻讓他莫名生出了一種無處容身的感覺來。過去十年,他幾乎是全身心地奉獻(xiàn)給組織的大業(yè),以至于當(dāng)曾經(jīng)的領(lǐng)袖變成了敵人,他才猛然驚覺,自己居然壓根無處可去!
“也許,就這么讓他殺掉,也是一種不錯的結(jié)局吧……”一股沮喪的感覺,漸漸彌漫在零心頭。
不過,就在他快要放棄時,他插在殘破口袋里的手,突然摸到了一個堅硬的東西。
他下意識地摸出來看了一眼,正是基拉先生給他的能量棒。
上午九點明亮的陽光下,棒體上那只和平鴿更顯得栩栩如生,零把玩著那只能量棒,卻發(fā)現(xiàn)在白鴿圖標(biāo)的背面,竟還寫著一句話:“如果這是你最后的食物,請你來找我。”這一句話的下面還附了一個地址。
零一怔,在基拉先生的書房里,他看過后者的筆跡,硅人類強大的記憶力,讓他一眼就認(rèn)出來,這能量棒上的刻印字,原來也是出自基拉先生的手筆。
一時間,他不由得百感交集。能量棒上的和平鴿猶在眼前,但和平鴿的主人,卻已經(jīng)死在了他的手下,偏偏諷刺的是,他現(xiàn)在還要托庇于基拉先生親自創(chuàng)建的慈善組織,這讓他有種命運無常的感嘆。
是的,在看到能量棒的那一刻,他終于想明白自己能去哪里了。
領(lǐng)袖的力量再強大,也絕不可能冒天下之大不韙,公然去慈善組織的駐地槍殺自己,而自己或許能在那里得到必要的維修和補給,還能有時間想一想后續(xù)的行動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