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可發(fā)生了什么啊陳哥!”阿三躲在我后面忍不住顫顫地問道。
“撞邪了。”
我雙手夾著黃符往眼睛一抹,看見了安苒苒肩頭上的三把火已是搖搖欲熄的狀態(tài)。
這代表她的壽命已經(jīng)燃盡,誰也救不回來。
想到妹妹昔日一直跟在屁股后面喊哥哥的可愛模樣,我的心情如入冰墜。
早些年頭我給妹妹算過一卦,妹妹壽元足有八十余年,而且福元積攢頗多,年老是壽終正寢的結(jié)局。
而如今,那三把火卻如風(fēng)中殘燭!
能造成這種局面的,就是她遇到了不干凈的東西!
誰!
哪個陰魂靈祟!竟然敢動我妹妹!
我握緊拳頭,怒火由心頭燃起!
此時我正思考一種不傷及妹妹性命的最優(yōu)選,忽然一道聲音從身后傳來。
“不想死就趕緊滾回屋頭里!”
我回頭一看,外婆腰里別著把扇子。手里提著一把桃木劍闊步走來。
她將村民們吆喝進(jìn)屋,目光盯著安苒苒。
“大膽陰魂靈祟,竟敢動我孫女!”
“沒有陰差抓你,倒覺得自己翅膀硬了是吧?”
外婆把束腰一勒,手持桃木劍劍指對方,宛如個神兵仙將。
卻見安苒苒無動于衷,將手里的牛頭隨意甩出去,碩大的牛頭翻著白眼,一直滾到我腳邊。
她忽地瘋了一般開懷大笑。
聲音完全不同于我妹妹的輕靈,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極為幽森,極為尖利刺耳的聲音。
“看來是無法與你溝通了是吧!”
“那就讓老婦送你一程!”
“陳閹,拿木碗過來!”
外婆明令怒喝,我急忙抽出一只木碗。
“把你指頭血滴里面,小半碗多!”
說罷,外婆口念經(jīng)文,渾身籠罩著一股神氣加持,腳下一蹬直接挑起桃木劍,直奔安苒苒!
外婆曾說過,我七陰成剎,身上的血也是剎血,對尋常陰魂靈祟有震懾作用,完全不亞于黑狗血。
俗話稱,以毒攻毒!
眼見外婆與被東西附體的妹妹作斗爭,我這邊不敢怠慢,拿出刀子往食指尖頭一劃,血液滲出,一點一點滴在碗上。
見指頭血約莫要滴足三分鐘才能有小半碗,我另只手從包里抽出捆魂繩,直接甩給外婆。
外婆一躍而起,拿住捆魂繩朝安苒苒身上一抽,一下到皮肉,直接劃破衣衫,嬌嫩的皮膚被劃出一道口子,皮開肉綻,鮮血四濺。
我看得心痛,只想使勁擠血好幫上忙。
外婆得動作也慢了,我想她的心也痛得很。
畢竟這可是她寶貴孫女,如今,卻被迫與之對決。
若不是陰魂靈祟作怪,妹妹也不至于受這種苦頭。
憤怒的情緒在我心頭蔓延,霎那間,我抬起頭,只覺多年以前的那副陰司光景又出現(xiàn)在眼前。
整個天空陰霾密布,太陽的光照如血一般鮮紅,照得大地像是被灑滿了鮮血一般。
周圍依舊空無一人,村外的林子仍然似如陰魂影重重,風(fēng)塵沙沙作響,十分駭人。
“陳閹,為什么,你還不來娶我?”
聲音仍來源于三十里外的一地。
此時我已經(jīng)今非昔比,自知是命格作怪,連忙咬破舌尖,讓劇烈的疼痛上頭。
然而,我萬萬沒想到這竟然一點作用沒有。
我睜開眼,村口處一道烏黑的身影站在那里。
披頭散發(fā),一席白衣,身形頗瘦,站在血紅的陽光下,有如一尊陰魂靈魅一般。
風(fēng)拉扯著她的發(fā)絲,我看著她,驟然被嚇得被輕。
她沒有臉!
我看過去,只有一張人皮,臉上五官的位置就好像被蒙上了一張白布,看不出個所以!
“為什么,你還不來娶我?”
“為什么?”
她一句又一句地重復(fù)著這段話語。
我皺了皺眉頭,深吸一口氣,膽子也大了點,便說道:“那你在哪?”
這句話似乎像是擊中了她的軟肋一般。
“我,在哪?”
她呢喃地說著這句話,忽然抬起頭面向我,左手指著南邊,右手指著東邊。
她像是要告訴我什么,我絞盡腦汁去思考她的行為語言,一時間半會兒想不出來。
這時,我忽然感到眼前一陣模糊,耳畔驟然傳來外婆的喝聲。
“陳閹,拿血來!”
外婆的嗓門極大,我一個激靈,精神回歸了現(xiàn)實。
此時木碗上已有多半碗的血,我只覺渾身精氣少了大半,眼前恍惚,精神不振,十分虛脫。
但看見妹妹已被外婆用捆魂繩捆住,頭上那三把火已是極為孱弱的狀態(tài),岌岌可危。
我顧不上虛弱,拿起木碗奔向外婆。
外婆看著我,愣了半響,隨后把血從妹妹頭上淋下來。
剎血淋頭,妹妹躺在地上打滾掙扎,隨著一聲厲叫,很快沒了聲息。
看著她起伏的胸口,我的心情方才安穩(wěn)下來。
但當(dāng)我再一次看向她的時候,卻驟然發(fā)現(xiàn),妹妹頭上三把火,已經(jīng)只剩下一把火了!
三把火,倆把熄,一把岌岌可危。
妹妹的壽命即要到盡頭!
她要死了!
“外婆!”
我急忙朝外婆大喊。
外婆眉頭凝重,目光盯著妹妹久久不離:“我知道了!別吵!”
“陳閹,把你妹妹帶回家,放床上,我去去就回!”
說罷,外婆朝村后山去。
我則連忙抱起妹妹,抱起得一瞬間,我心都涼了。
妹妹雖然尚有呼吸,但體溫已幾乎全部喪失!
這和活死人沒有什么區(qū)別!
“該死!”
我暴了句粗口,眼睛遠(yuǎn)遠(yuǎn)眺向妹妹讀書的方向。
妹妹是去朋友家住才發(fā)生這種事情的!
解鈴還須系鈴人,我必要去她朋友家,查查發(fā)生了什么!
查查是哪個混蛋!敢對我妹妹下手!
我把妹妹放在床上,守了一會兒,外婆推門而進(jìn),手里提著七只被放掉血了的大公雞,背著一袋子紙錢,還有蠟燭,香火等東西。
“你妹妹的魂落下了。”
“陳閹,你得去你妹妹丟魂的地方,把她魂給招回來。”
“否則陰司過來收人,誰也保不住。”
外婆一邊說一邊把碗放在妹妹床的四周,然后把長長地高頭香插上去,點燃。
我知道這是外婆在給妹妹設(shè)下結(jié)界,防止陰司提前過來收人。
“這些香火只能持續(xù)七天。”
“我得在這守著陰司過來。”
“倘若這七天內(nèi)你沒有把你妹妹的魂招回來,那誰來都無能為力!”
“陳閹,是生是死,看你的了!”
話到此處,外婆撫摸著妹妹的臉蛋,豆大的淚珠從臉頰滑落,她,哽咽了。
“為什么,我們家人就得多災(zāi)多難!”
“為什么!”
外婆猛地回頭看我,咬著牙齒,說道:“陳閹,你能做到得!”
“快去!”
“現(xiàn)在就啟程!去調(diào)查,去把你妹妹招回來!”
看著外婆心痛的樣子,我一咬牙,背上準(zhǔn)備好的風(fēng)水寶具,借了阿三的小電驢,直接趕往學(xué)校。
我為人孤僻,并不認(rèn)識妹妹的好友。
倘若要想知道妹妹去了哪個好友的家里,那必須得去找她班主任一趟。
來到鎮(zhèn)上偏僻的學(xué)校,看著四周靠山的環(huán)境,我生起一股迷惑的感覺。
不知為何,整個學(xué)校都封閉了起來,一個人也沒有。
我趴在鐵門上看,注視了十幾分鐘,還是一個人也沒有。
正當(dāng)我一籌莫展,回過頭打量學(xué)校的風(fēng)水地理的時候,忽然,有人在身后叫了我一聲!
“請問,你是安苒苒的家人嗎?”
我扭頭一看,膽子差點被嚇出來。
只見一個人臉頂著鐵門,黑眼圈掛在眼袋處,渾身生氣貧弱,看不出一點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