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積不大的農(nóng)家小院落里,到處都是塵土飛揚。
身形瘦削的中年人,莫名闖入的黑袍怪客,兩者見招拆招,轉(zhuǎn)眼就交手了數(shù)十次,一時之間,竟是斗了個旗鼓相當(dāng)。
格擋開黑袍怪客甩過來的右臂,中年人心中越來越驚訝:對方的身法、走位、攻擊偏好,還有很多很多的微小細(xì)節(jié),居然都讓自己產(chǎn)生了一種久違的熟悉感!
中年人當(dāng)下精神更為專注,繼續(xù)凝神拆招觀察,希望能發(fā)現(xiàn)更多的端倪。
然則有心無力,這具懷有暗疾的身體,持久性實在是不堪,又對過二十余招,中年人就感覺有些體力不支,喘息慢慢變得急促起來。
中年人心底暗自焦躁,出招逐漸守多攻少。
不過奇怪的是,對面的黑袍怪客,或許是見中年人狀態(tài)不佳,手下的攻勢竟也隨之減弱,不再像初始時那般緊逼。
中年人更為驚詫,再加上心里那股愈發(fā)濃重的熟悉感,對于黑袍怪客身份的猜測,已經(jīng)越來越接近了一項令他震驚不已的可能。
心念一動,中年人身法變換,突然施展出當(dāng)年初入師門之時,最先習(xí)得的基礎(chǔ)拳法,之后聚精會神地觀望著黑袍怪客的反應(yīng):
只見眼前那道高瘦身影,根本沒有半點猶疑,身形轉(zhuǎn)換間,極為順暢地就接下了自己突變的拳路!
兩人手腳相錯,就宛如一對互相陪練多年的默契同伴,剎那間便拆過了數(shù)招。
“唉······”
中年人忽然一聲長嘆,停手干立,空門大開,任由黑袍怪客向自己的胸腹要害直擊而來。
撲——呼。
風(fēng)聲突歇,一只枯瘦右掌懸于中年人的膻中穴前,幾乎已經(jīng)接觸到了衣物,卻不愿再前進分毫。
“為何不躲?”
將絕大部分面容覆蓋在陰影里的深黑篷帽之下,傳出了一道沙啞的嗓音。
“不躲,那是因為相信——你,斷然不可能加害于我。”
中年人神色激動,眼眶一紅,竟似乎要流下淚來:
“牧師弟,一別經(jīng)年,二十余載匆匆而逝,你······你可還安好?”
枯掌微顫,隨即徐徐收回,緩緩將篷帽掀落而下,露出來一張枯槁憔悴的蒼老面容,頦生灰須,長發(fā)花白。
終于顯露真容的黑袍怪客,神色同樣是極不平靜,嘴唇緊緊抿起,眼角不停顫抖,死死盯住了面前幾欲落淚的中年人,驀然張開雙臂,擁了上去:
“方師兄!”
······
“啦啦啦啦啦~~”
時間已近正午,秋日的陽光也不算酷烈,暖洋洋地灑在身上,倒是令人感覺十分舒服愜意。
唐千靈心情雀躍,輕盈地走在大街上,姿態(tài)活潑、身段靚麗,吸引來不少異性行人的回頭注目。
跟在一旁的方回,感受到一大波饑渴漢子的如芒眼神,不由得渾身不自在,冷汗都快冒出來了:
護花使者護花使者,護得還是頂一流的那一檔,可真是算不上容易啊······
······
農(nóng)家小院落里,激動相擁的師兄弟二人,遲遲都沒有撤手。
大概過了五分鐘,那黑袍怪客口中的中年“方師兄”,方才松手退開半步,整張臉都因為重逢故人的激動心情而漲得發(fā)紅,雙手尚在緊緊把住“牧師弟”的小臂:
“師弟,你······你這些年是······是過得不舒心嗎?怎么······怎么蒼老成了這個模樣······師傅呢,他老人家身體還好嗎?還有師兄弟他們,也都還好嗎?”
那位黑袍“牧師弟”聞言神色一暗,勉笑道:
“呵呵,我這些年的遭遇,倒也沒必要細(xì)談······方師兄,你且不必?fù)?dān)心,師傅他很好,異能甚至都有了隱隱突破到A級的跡象。至于同門的師兄弟,也均是刻苦能干,不會墮了七星門的名頭。”
中年方師兄頗為欣慰:
“那就好那就好······來來牧師弟,快些進屋,咱們兩兄弟坐下來好好談?wù)劇?rdquo;
說完急忙拉著黑袍牧師弟向房門內(nèi)走去。
······
方回和唐千靈兩個人,談話說笑間,不知不覺便走到了小區(qū)附近的一條商業(yè)步行街。
因為是周末,很多人都攜家?guī)Э诔鰜碣徫锷⑿?,商業(yè)街上一片人頭攢動。
形象出眾的唐千靈,自然免不了又是一陣被旁人注視。
方回站在街口頭大不已,內(nèi)心突然生起了淡淡的悔意,猶豫著要不要繼續(xù)充當(dāng)唐千靈這顆“白菜”身邊的那一頭錚亮的“大白燈泡豬”:
搞什么啊,實在太失策了,我真是低估了千靈這種程度的美女的殺傷力了······
或許是早就習(xí)慣了從小到大都伴隨著的矚目感,唐千靈看起來倒是非常自在,大大咧咧地拍了拍方回肩膀:
“嘿嘿,方回,我們開始吧,逛街大作戰(zhàn),gogogo!”
隨即一馬當(dāng)先,輕松愉快地走入了步行街內(nèi)。
無可奈何的方回,只能苦笑著跟在后面,硬起頭皮,強行忽略掉一股股蘊含著羨慕、嫉妒、不忿的誅心目光。
······
克嶗縣,隆陽街化工園區(qū)東臨,一處偏僻的廢棄廠房。
廠房內(nèi)部光線昏暗,密密麻麻地放置著很多奇怪的藥品和儀器,中間空出來一大片區(qū)域,擺了一張形似醫(yī)院手術(shù)臺的金屬床。
床上躺著一具高大壯碩的軀體,全身不著片縷,從頭到腳幾乎各個部位都連接著透明的輸血管。無數(shù)的管子從chi裸軀體上蔓延而出,集中通向了一個造型神秘的銀制容器,影影綽綽、紛繁雜亂,映襯出極為詭異的氛圍。
平躺身軀的氣息逐漸變得非常微弱,仔細(xì)觀察其面容,赫然就是在亂斗壇擂臺被方回重創(chuàng)的E國人——拉霍斯基!
······
中年方師兄拉著自己多年未見的黑袍牧師弟走進房內(nèi)坐定,又泡了一壺茶,兩人熱絡(luò)地交談起來。
久別重逢的喜悅?cè)晕赐耆ⅲ瑤熜值軆扇说那榫w顯然還處在比較亢奮的狀態(tài),再加上本來就是關(guān)系極好的故人,因此話語里面少了幾分顧忌,非常單純直接。
中年方師兄呷了口熱茶,看向坐在右側(cè)的師弟,問道:
“牧師弟,你這身子,到底是怎么了?昔日你可是如同鐵打一般,怎地如今竟消瘦成了這幅模樣?容顏更是蒼老了許多。”
黑袍牧師弟隨意搖頭一笑,舉起枯瘦的左手,在眼前慢慢旋轉(zhuǎn)打量著:
“師兄,你不必太過于顧慮。我很清楚自己的身體狀況,我這身子雖說看起來弱不禁風(fēng),但我敢向師兄夸下???,在實際震懾力方面,它絕對遠遠勝過了以前那具看似兇健的蠻軀。倒是師兄你啊,之前積的那些舊傷還沒有好轉(zhuǎn)嗎?看著還是影響頗重啊。”
中年方師兄嘆了口氣,輕捶胸口咳嗽了兩聲,道:
“唉,不瞞師弟,為兄這身子骨,這些年來確實是愈加虛弱了。舊疾纏身,屢有復(fù)發(fā),生生折磨了我許多年頭。唉,為兄早就心灰意冷,不再指望重回完好了,也不知還有幾年可活。”
黑袍牧師弟面色一嚴(yán):
“方師兄,千萬不可說這等喪氣話。我這些年遨游南北,認(rèn)識了不少奇人異士,其中不乏醫(yī)道高手,等你哪日得閑,便隨我一同前去診療一番。”
誰知中年方師兄聞言只是不斷推辭,始終不肯輕易松下口來。
黑袍牧師弟倍感無奈,便不再提及這一話題。
“哦,對了牧師弟,剛才你說師傅他老人家的異能有了突破到A級的跡象,實在是可喜可賀,卻不知道師傅他是遇到了什么機遇?畢竟咱們七星一門,數(shù)百年來都是肉體系異能者的集聚地,而走肉體系這一路的異能者,資質(zhì)相較于那些天之驕子般的精神系異能者而言,確實只能稱得上‘平庸’二字。肉體系提升異能強度的方式可以說是極為有限,效果也不甚理想,更遑論突破到更高級別的潛力了。記得我二十年前離開師門之時,師傅就已經(jīng)困滯于B級巔峰近十年,他老人家也經(jīng)常感慨自己突破無望,孰料現(xiàn)在居然有了超越到A級的可能,究竟是何緣故???”
“呵呵,方師兄,一別二十年,你果然還是和往常一樣,對任何可以提升異能的手段,都是在意無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