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xiàn)在,我才有精力,去看那棺材里面到底是什么,那棺材是用長凳架起來的很高我只能找一個板凳墊著腳看。
我站在板凳上即便是如此,我也需要把腦袋伸到最長。
第一幕,就讓我倒吸一口涼氣。
在棺材里面鋪滿了香灰,而在這些香灰上,居然插著七根人的骨頭。
這骨頭非常的小,還細(xì),看起來應(yīng)該是嬰兒的骨頭。
這一幕,看著就跟某種邪術(shù)一樣,絕對生不出這是什么名門正派的想法,不過不管大貓小貓,能抓老鼠的就是好貓,借這個手段來保命,也只能接受。
我坐下來,外邊黑黝黝的,門必須要打開不能閉著,因?yàn)橛蜔籼У酶?,關(guān)著門容易滅,一滅就出事。
而我坐在大堂里,守著一聲不吭的麻駝子,這馬駝子就跟死了一樣,要不是嘴唇還有些血色,我都會認(rèn)為他死了,這種情況下,我也就是跟一個人差不多。
徐先生走之前,交代我,在他回來之前,我只能見我爸三面。
超過三面,神仙來了,我爸也救不回來,是什么原因沒有告訴我,但是我猜這應(yīng)該和我的命格有關(guān),我媽生下我之后九年不能相見。
所以我再悲傷,也不能進(jìn)去看我爸,我只能細(xì)心給盆插上香,給燈添油。
但是我也不是鐵打的,必須要休息,可我又擔(dān)心我睡過去的時候香盡油枯,于是我算好時間,油燈我不擔(dān)心,作為農(nóng)村人,我知道這一碗能燒大半天。
但是香就難說了,一炷香的時間,我掐了一下,大概就是半個小時。
這半個小時怎么睡?而且,柳仙也不能幫我插香。
這個辦法沒有辦法解決,我就不可能睡。
幸好,早上村里人來送飯,吃完飯,我一如既往的守著香。
這時候腳步聲傳過來,我嚇了一跳連忙看過去。
“小花。”
是小花來了,她還抱著一張席子我著急,告訴她這里危險。
小花說,是村長讓她來的,頂替我守香,讓我好好休息。我點(diǎn)頭,量她也不敢說謊,不然村長媳婦兒還不得扒了她皮。
我讓小花中午午飯叫我,我睡五個小時就行。
徐先生是說讓我守在這里,而不是僅僅守香,那說明我也是這個局的一部分,所以休息我就不能去其他地方。
而旁邊唯一的臥室,睡著我爸,我只能見我爸三面,不能這么浪費(fèi)機(jī)會。
這是在這怎么睡?這地能咯嘚我頭疼。
小花聽我難處,笑著說,你可以睡我腿上。我臉頓時一紅,這怎么可能,睡她腿上。小花嘻嘻一笑,說陽哥,你在這等一下。
我看著她跑出去,沒過多久,就抱著一個枕頭過來。
他對我說,這是她的枕頭,陽哥,給你睡。
睡她的枕頭,這我倒是沒有關(guān)系。
睡下去,這枕頭料真不錯,里面填的是大米,這種枕頭是農(nóng)村專門給小孩子睡的,軟,容易塑形,長時間后腦勺能長的好看,而且透氣通風(fēng)很舒服。
這枕頭有著淡淡的大米味兒,還有女孩子特有的香氣。
這種味道下,本來我就很疲勞,一下子就睡過去了。
睡熟了,就容易做夢,夢里我在一片荒山上不停的跑,一只不停的跑,我從沒見過這么荒的山,比不毛之地還荒,千里鳥飛絕,萬盡人蹤滅的那種,緊而,我聽見看見一隊(duì)兒披麻戴孝的送葬隊(duì)伍,嗩吶吹得震天響,黃紙白錢灑得滿天飛,一口棺材從山的這頭抬到山那頭。
我就跑到那棺材旁邊,突然所有人都停住了,他們一個個直勾勾的盯著我,而我卻看不清他們的臉,突然棺材震了一下,從里面伸出一只慘白的手抓住我的領(lǐng)口,一下子把我抓到棺材里面。
我慘叫一聲嚇醒了,鯉魚打挺一樣坐起來,外邊居然下起來了雨,而且嚇的大。
小花被我嚇了一跳,說陽哥你做噩夢了,我給你擦汗。她手里還拿著一塊白布。
我心有余悸,顧不上這些想到我被抓到棺材里面還有那只慘敗的手,我渾身就一陣寒意。
忽然我聽見嘶嘶聲,這才發(fā)現(xiàn)柳仙兒已經(jīng)不在我肚皮上,往旁邊看,它正盤在我身邊吐著信子,它身上的傷居然是神奇的徹底好了!
小花笑著說,陽哥你差點(diǎn)壓到柳仙了。我沖著柳仙歉意撓頭。
咦?我問小花,你不怕柳仙了?
小花搖搖頭說不怕,柳仙可有意思了,渾身滑溜溜的,還纏在我手上,特好。
顯然小花是和柳仙混熟了。
我問小花我睡了多久,小花拿不準(zhǔn)時間,說燒了四十二駐香。
四十二柱香,那就是每盆六柱,我才睡了三個小時。
此刻我也沒有睡意,就陪著小花和柳仙看雨。
忽然,柳仙仰起頭,一下子躲進(jìn)了我的衣服里。接著,我看見一個年輕人,大概是二十七八歲的樣子,穿著長褂子,肩上還搭著一個布包,手里提著油紙傘進(jìn)來。
這稀奇了,這年頭穿長褂子,提著油紙傘,還以為是古裝劇里出來的。
我看他有影子,是人。
這個人,有著和徐先生一樣的神情,好似是進(jìn)門避雨,把傘一收,也不看我跟小花,就打量屋里,麻駝子這邊的布置居然沒有嚇到他。
他打量一圈之后,喃喃道,有緣有緣,我說那些個無利不起早的家伙咋不進(jìn)村,原來是這回事,倒是稀奇。
接著他看向我,咧嘴一笑,說小朋友,我進(jìn)門避避雨,不要怕。
避雨?我信了他的邪。
不過,他好像是真避雨,一屁股盤坐在席子上,看著外邊也不說話。
我和小花都怕生,也不和他說話,衣服懷里的柳仙也一動不動。
中途,我換了兩回香,這雨才小了,這個年輕人起身,要走的樣子,嘴里說,有緣見有緣見。
他忽然對著我,也不管我的意思,就自顧自的說,小朋友,我也是路過,咱們有緣,而你這里有意思,那我送你一東西。
他拿出一枚黑色的圍棋子放到我手里。
我問他這是什么。
他說,你能用得上。他想了想,要說,你以后要是遇到拿這白棋子的人,他要是有啥子困難你就幫幫他,就當(dāng)是還了我這個緣。
說完,他就撐開油傘出門了,出門的時候他取出腰間的銅鈴搖了三下。我看見他那銅鈴,發(fā)現(xiàn)和麻駝子用過的很像,這下我才猛然意識到,他可能是和徐先生麻駝子一類的人。
我和小花面面相覷,都是一頭霧水。
我嘀咕,送我一枚黑棋子有什么用?我還用得著?還什么遇到一個拿白棋子的人,就幫幫他,天下圍棋白子多了去了,我怎么知道是哪個?
說完,小花驚訝道,陽哥你看棋子上有畫!
棋子有畫?
我連忙看可是黑乎乎的一片,說,哪有什么畫。小花奪過棋子,放在我眼前,讓我對著外邊的光,斜著面。“陽哥,你這樣看。”
嘿,還真有畫!
黑棋子上,真的有很細(xì)很細(xì)的紋路,不斜著光看還真看不出來。我仔細(xì)觀察這紋路,這紋路走勢很奇妙,七扭八歪卻又圓滑,混亂下整體又自成一圖。拿遠(yuǎn)一點(diǎn)點(diǎn)看,我腦子終于有了一個圖。
這好像是一位天師坐在棋子上,手握浮塵,閉木凝神,明明是淺淺的線條,然而是惟妙惟肖的,超然世間。
“真好看的畫。”小花感嘆說。
此時,柳仙順著我衣服從袖口鉆出來,爬到我心上,吐著蛇信兒打量這枚棋子。
我問柳仙,你對著棋子感興趣?
突然,柳仙一口把棋子吞進(jìn)去了!我嚇了一大跳,這可是一枚棋子啊,不能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