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箏拿起手機,點開微信,和白奕發(fā)消息,商量大棗節(jié)的時候,讓他在路邊出個展位賣粗糧的事。
大棗節(jié)是個契機,是展示村里新面貌和農(nóng)產(chǎn)品特產(chǎn)的契機。王箏寫了邀請函,像市委扶貧辦請示,通過扶貧辦,把邀請函給全市各個機關(guān)單位都發(fā)了一份。此外,段琪也通過人際關(guān)系,給許多大型企業(yè)發(fā)了邀請函。
王箏做了許多條幅,包括充氣的彩虹門,氫氣球。她在村里也做足了動員,到時候彩虹門會立在進村的路口,然后村部門外的一條路都是采摘節(jié)的活動地點,村民可以在路兩邊自由擺攤,家里的農(nóng)產(chǎn)品都可以拿出來賣。
這個消息還傳到了周圍的幾個鄰村,紛紛問王箏可不可以過來買東西。王箏當(dāng)然同意,人越多才越熱鬧不是。
大棗節(jié)當(dāng)天,賣雞蛋的、賣蜂蜜的、賣當(dāng)?shù)禺a(chǎn)的南果梨的,在路兩邊擺了好多小攤子。白奕也擺了幾種樣品在路邊,還做了指路牌,歡迎大家去廠里參觀,進場還有小禮品贈送。
市里對扶貧工作一直都是大力支持的原則,而且因為是周六,大家都不需要上班,單位就組織了人,拼車前來。幾個大型的企業(yè)還租了大巴車,一排大巴車停在村口,看起來氣派極了。
王箏拿著一摞工作牌過來,自己帶了一個,給陳書記一個,給臨時充當(dāng)帶路導(dǎo)游的李懷玉一個,給了白奕一個。
“一會兒我會帶大家去山上摘棗,懷玉就留在這,和陳書記一起,照看那些不上山的人。”
“我?guī)麄兩仙桨伞?rdquo;白奕說。
“你不準(zhǔn)備帶人去你廠里參觀了?”王箏問。
“讓李懷玉帶人去廠里,你在這負(fù)責(zé)不上山的人,我?guī)松仙?,這不挺好。”白奕低頭把工作牌掛在脖子上。
“還是我去吧,有很多機關(guān)單位的我都認(rèn)識,我不帶著不好。”王箏說。
白奕低頭看了一眼王箏的鞋。大棗節(jié)有個開幕式,王箏作為第一書記兼主辦人,要上臺念開幕詞,因此今天王箏穿的是高跟鞋,衣服也很正式。
“你這鞋不方便上山。”
“沒事。”王箏抬頭用下巴指了指村部的方向,“我備著運動鞋呢,上山之前我去換了。放心吧,我領(lǐng)著去,沒事。”
白奕還是不放心,但是又有一行人到了,王箏轉(zhuǎn)身前去招呼,沒時間和他繼續(xù)爭論。
陳書記笑著拍了拍白奕的肩,湊到他耳邊小聲說:“我剛才看見段琪來了,你讓段琪帶人去廠里參觀,然后你和王箏一起上山不就行了。”
白奕左右看了看,“段廠長來了?他在哪呢?”
陳書記朝村口的方向指了指。白奕看過去,人沒看到,卻看到了段琪的車。
“我給他打個電話。”白奕朝陳書記點點頭。
陳書記鼓勵的拍了下他的肩膀。
白奕朝村口的方向去了。
開幕式很快就開始了,王箏上臺致了開幕詞,白奕作為村里代表企業(yè),也一身西裝的上臺致辭。
王箏在臺下看著白奕一臉嚴(yán)肅的念稿子,忍不住想笑。
白奕好不容易下臺,第一個找到王箏,“我剛才講話的時候,你笑什么?”
“我沒笑啊。”王箏忍住上揚的嘴角。
“少來,你憋笑憋的臉都抖了,以為我沒看見?”白奕不服,“你講話的時候我拼命鼓掌,我講話的時候你拼命憋笑,不夠意思了吧?”
王箏再也憋不住,終于彎腰笑出聲。
“你到底笑什么?”白奕摸了摸自己的臉,“我臉上寫了個笑話?”
王箏笑著搖了搖頭,“沒有,我就是覺得,你嚴(yán)肅的時候還挺像那么回事的。”
白奕無奈的扯了扯嘴角,小梨渦閃現(xiàn),“我總不能上臺去笑吧,那所有可能覺得我們廠子可能是給我過家家的。”
王箏笑了笑,“我去換個鞋,準(zhǔn)備帶他們上山,你也去忙你的吧。”
白奕點頭,“去吧。”
看著王箏往村部去的背影,白奕也轉(zhuǎn)身朝廠子的方向走。走了幾步,忽然加速跑了起來。
來參加大棗節(jié)的人們在街上轉(zhuǎn)了一圈,都買了不少東西。王箏看差不多了,拿著大喇叭喊:“想要上山采摘的人過來集合了,一會兒陽光太足,不適合上山了,咱們現(xiàn)在就去。”
“需要袋子的人可以過來領(lǐng)。”王箏貼心的帶著一疊塑料袋,分給沒帶袋子的人,“采摘的大棗不論大小和品種,一律五塊錢一斤。咱們還有已經(jīng)摘好的棗,都是這兩天摘的,有想買的可以直接買。”
召集了人,王箏帶著人朝村頭上山的方向走去。走到加工廠門外的時候,王箏驚訝的看到換了一身衣服的白奕。
白奕走上前,和王箏并肩。
“你也要上山?”王箏問,“那有人參觀廠子怎么辦?”
“段廠長帶人參觀呢。”因為修路,山腳下的山體被挖平了,山體和路出現(xiàn)一個半米高的臺階。白奕抬腿跨上臺階,回身朝王箏伸出手,“來,上來。”
王箏把手遞過去,白奕一個用力,把王箏拉了上去。王箏回過頭,提醒身后的人小心。
山上都是村里的棗樹,大家可以隨便采摘。王箏隨手摘了一個,用手隨便擦了擦,就放在嘴邊咬了一口。
“挺甜的,你要不要來一個?”王箏問。
“還是洗洗再吃。”白奕說。
王箏笑了笑,“行,你有袋子嗎,我也摘點回去。”
白奕攤手,“沒有,我也沒有袋子。你想吃的話,我待會兒回去取個袋子,摘了下午給你送辦公室去。”
“逗你的。”王箏笑道:“我這時候湊什么熱鬧,想要吃隨時都能過來摘啊。”
白奕看著王箏的笑容,有些晃神,“王箏,你要在村里待幾年?”
“一共三年,今年是第二年,明年年底就回市里上班了。”
“明年我計劃在市里開個銷售部,我基本也主要在市里,這邊就做生產(chǎn)用,可以全都交給李懷玉來管。”白奕說。
王箏看了他一眼,“你跟我說這個干什么?”
“等回了市里,咱們還可以經(jīng)常出去玩。”白奕看著王箏的眼睛,耳朵有點紅。
王箏被他帶著溫度的目光看得臉熱,不自然的別開臉,“好啊,不過我不知道會不會延期。”
“沒事,延期了我就來這邊陪你。”
“那你市里的店誰管?”王箏問。
“也不是我的店,我跟段廠長申請,讓他找別人去市里。”白奕說完又想起什么,補充道:“或者我自己開個公司,我畢業(yè)的時候就有這個打算,只是現(xiàn)在還沒準(zhǔn)備好,資金上也……”
“哎,不能爬樹!”王箏忽然朝白奕身后喊道。
白奕回頭看向身后,一個年輕人正攀著樹枝用腳蹬在樹干上。棗樹的枝干并不粗壯,承受著一個成年人的重量,顫顫巍巍的抖著。
王箏快步上前去阻止,白奕在后面嘆了口氣。
新摘的大棗甜脆多汁,大家下山的時候都滿載而歸。山下的售賣點早就準(zhǔn)備了許多裝好箱的大棗,供大家購買,可以帶回去送人。
文化廣場上還有演出,除了幾支從市里請來的老年樂團之外,當(dāng)?shù)氐拇迕襁€準(zhǔn)備廣場舞表演,展現(xiàn)現(xiàn)在農(nóng)村的娛樂文化。
賈美玲是廣場舞演出的負(fù)責(zé)人,領(lǐng)隊帶著大家跳舞。
歡樂的氣氛洋溢在每一個人的臉上,慶祝著秋收和美好的生活。
忙過了秋天,村子就歸于安逸,所有人都準(zhǔn)備悠閑的歇冬。賈美玲在家沒事做,去鎮(zhèn)里買了許多布料回來,親手給楊文麗的小女兒做衣服。
接近年底的時候,王箏又送來一個好消息。燕京舉辦全國農(nóng)產(chǎn)品展賣,省里將懷遠粗糧作為代表特產(chǎn)推薦上去,并且成功得到一個展位。
得到消息之后,段琪和白奕都開始忙活了起來,楊文天也被叫上一起去。他從未去過燕京,段琪想著,趁此機會讓楊文天也去開開眼界,另外他也是自家人,忙起來的時候可以幫忙照看,比旁人信得過。
臨走之前,賈美玲給楊文天買了套新衣服,把楊文天打扮的精精神神的,跟著段琪一行人去燕京了。
賈美玲現(xiàn)在也會做一些家常菜,雖然手藝一般,但好歹也算過得去。
晚上吃了飯,賈美玲在屋里邊看電視邊給小外女縫衣服。買的柔軟的棉料,縫一些在屋里穿的小肚兜,小小的一件,異??蓯?。
賈美玲笑著把小衣服拎起來打量,忽然嘴角的笑意漸漸凝固。
電視里新聞聯(lián)播的主持人冷靜的進行著報道:“1月23日凌晨,湖北省委副書記、武漢主事、疫情防控指揮部指揮長馬國強主持召開新型冠狀病毒感染的肺炎疫情防控指揮部指揮長會暨工作視頻會議,部署疫情防控工作。會議研判了當(dāng)前疫情防控形勢,作出部署:全市城市公交、地鐵、輪渡、長途客運暫停運營;機場、火車站離漢通道暫時關(guān)閉,堅決防止疫情向其他地區(qū)擴散。”
賈美玲放下衣服,拿起手機,手機里鋪天蓋地全是武漢封城的消息。
賈美玲聞了聞心神,給楊文天打電話。
電話響了半晌也沒有人接,最后傳來了“您所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應(yīng)答”的冷漠回應(yīng)。
賈美玲心里有些慌,她彎腰穿鞋,出門的時候還差點絆了一跤。
看到隔壁沒有開燈,窗戶上不甚明亮的光閃爍,應(yīng)該是在看電視,賈美玲的腳步頓住了。
冷風(fēng)將她吹得清醒了一些。這么晚了,不該去打擾別人,而且去了也不能怎樣,楊文天他們是去的燕京,又不是他們市里,王箏也不可能有什么辦法。
賈美玲走回家,繼續(xù)給楊文天打電話。這次電話接通了,楊文天的聲音有些喘。
“你干啥呢?”賈美玲問。
“收拾展廳呢,怎么了?”
“武漢那邊封城了,你們聽說了嗎?這是非典啊,你們趕緊回來吧!”賈美玲坐在炕邊,另一只手無意識的拎著剛縫好的小衣服疊好又拆開,再疊好。
“聽說了,燕京這邊還行。不是非典,別瞎說,我們明天就回去。”
楊文天已經(jīng)不喘了,聲音沉穩(wěn)了不少,讓賈美玲也安心了不少。
“不管是不是非典,這就是瘟疫,我看微信里那些消息,已經(jīng)感染不少人了,現(xiàn)在……”
楊文天打斷她,“別看那些謠言,國家不是已經(jīng)開始應(yīng)對了嗎,別擔(dān)心,我們明天早上走,晚上就能到家了。”
賈美玲還是不太放心,楊文天又耐心的安慰了她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