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怡佳的問話很奇怪,我想通過她的眼睛猜測她在想什么。
昨天我參加完同學聚會,回家把嚴昊邀請我加入葵花拍賣行的事情告訴她后,她就很堅決地反對,理由是嚴昊太小氣?,F(xiàn)在見了我又問這問那的。
問就問吧,拿個蘋果過來關心我,還裝作無意地問,可真是有點奇怪。
“是這樣啊。”黃怡佳似乎松了口氣,沒再問什么。
第二天八點整,我到了葵花拍賣行。既然嚴昊說考勤很嚴,我就不能遲到。走進庫房,我正要對嚴昊收集來的東西進行鑒定時,趙玉山急急過來找我,“陳哥,嚴總讓你去他辦公室一下。”
我隨趙玉山來到總經理辦公室,只見嚴昊正半趴在檀木辦公桌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一件東西在看。
好像在看一幅畫。
我走近一看,原來還是那幅“桃源仙境圖。”
見趙玉山帶我過來,嚴昊小心翼翼地把畫收起來,遞到我手里,“陳陽,你拿到庫房去?;仡^我再找?guī)讉€故宮級別的專家給看看。”
我?guī)М嫽貛旆康穆飞?,心里不是滋味。我原以為嚴昊找我是讓我對桃源仙境圖鑒定一番的,誰知對方僅是讓我?guī)Щ貋恚f什么另找專家給看看。難道我不是專家嗎?干嘛另找?
明擺著對我不信任嘛。
可以判斷,嚴昊對我鑒定古董的水平并不了解。也難怪他不了解,事實上,就連趙玉山對我的專業(yè)水平也缺少深入的了解。畢業(yè)實習時,我有幸受過一高人指點,古董鑒定水平有了質的飛躍??鋸堻c說,除了故宮內浸淫古董幾十年如一日的幾個老古董外,當今世上超過我的很難找到。
不過,高人曾嚴厲地告誡我,禍從口出,見人只說三分話,能不開口就不開口。所以,我鑒別古董的水平用一句歇后語說叫啞巴吃餃子-心里有數(shù)。
嚴昊不了解我水平不奇怪,奇怪的是,既然不了解,他為什么極力邀請我加入他的拍賣行并讓我在后臺為他長眼呢?
把畫收好之后,我給孟雪打電話,想問問怎么回事。
電話打通后,對方并沒有馬上接聽,我聽見電話另一端聲音很嘈雜,忙忙亂亂的。我一聽就知道螞蟻搬家公司接個大活,正干活呢。約過了十幾秒,孟雪的聲音傳了過來,“喂,是陳陽嗎?找我有事?”
“孟經理你還記得那幅桃源仙境圖嗎?”我直接開門見山。
“桃源陷仙境圖?”孟雪語氣略一怔。
“就是前幾天在夏明光家里見到的那幅古畫呀?”
“哦,原來你說的是掛在客廳墻上的那幅畫呀。”孟雪仿佛恍然大悟,語氣一轉,“怎么了?”
“我在葵花拍賣行見到了。我有點奇怪,前幾天還在夏明光手里,怎么就到了葵花拍賣行呢?”
“這個,你應該去問問拍賣行老板。陳陽你還有事嗎,沒事,我先掛了,我這邊正忙著呢。”
掛斷電話,我有些失望。
我原以為桃源仙境圖出現(xiàn)在嚴昊手里,孟雪應該知道一二,誰知她卻一無所知。之前我分析過,孟雪我這個師妹明面上做搬家業(yè)務,實則打著搬家的幌子在民間尋寶。她對桃源仙境圖非常感興趣,她曾經問我那幅畫怎么樣。我懷疑她已經設法把那幅畫淘到了手里。
想不到,在電話里她卻說一無所知。
我開始對庫房內的東西進行鑒別。經過一番仔細的查看之后,我發(fā)現(xiàn)庫房內的東西絕大多數(shù)都沒問題,都是真品。當然,東西雖真,但談不上珍貴無比,最好的東西頂多也就屬于國家三級文物。
所有這些東西,都沒有貼標簽,沒注明時間及出處。顯然,不是別人送來委托拍賣的。
庫房內五花八門的東西毫無疑問都是嚴昊收來的。大凡開拍賣行的,都是別人拿東西找上門來拍賣,而嚴昊的拍賣行多了一項收古董的業(yè)務。
十一點多點的時候,我手機響了,一看號碼,不熟悉,接通后,我既意外又驚喜,居然是墩子。
“墩子,你在哪里?”不等墩子開口,我就急急地問。我回家接兒子時聽父親說墩子出遠門了,臨走的時候氣呼呼的,我懷疑他帶著那個高仿汝窯天青釉碗回南方找賣主算賬去了,我擔心他吃虧,所以心一直懸著。
“哥,我現(xiàn)在就在你以前開的拍賣行旁邊。你能不能過來一下?”
“合聚德拍賣行?”
“對,以前是叫這名字。不過,現(xiàn)在已經變成寧華房地產公司售樓處了。我朋友剛才看過了,說這位置風水非常好,不管干什么,在這個地方都能發(fā)財。你的拍賣行怎么就倒了呢,我這朋友很不理解。”
墩子的一番話讓我聽的一頭霧水。不過,有一點無疑,我之前經營的拍賣行出事的事情墩子已經知道了。“墩子,你不是出遠門了嗎?什么時候回來的?”
“電話里不方便,見面再說吧。”
我找嚴昊請假,嚴昊不在,我就去趙玉山。我對趙玉山說我有事出去一趟。趙玉山很認真地問我干嘛去,我說有朋友來找,我去去就回。
我本來以為趙玉山很痛快地就同意,可,對方卻又問我去什么地方,大約需要多長時間,什么時間回來。
我有些奇怪,趙玉山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婆婆媽媽了,以前不這樣啊,到了葵花拍賣行后性格變了?嚴昊不過讓他負責考勤而已,用的著如此認真?
當然,我并沒多想。我沒說實話,我很認真地撒了個慌,我說:“同學聚會那天,我把夏利車的車鑰匙丟到房間里了,剛才徐艷艷打電話來說,她撿了把車鑰匙,問是不是我的,我說是,她告訴了我一個地方,讓我去拿。”
“徐艷艷?”趙玉山卻神色一緊,不過,他馬上就語氣輕松地說,“就為了送車鑰匙?你沒必要去,讓她送來就行了。”
我頓時不爽。本來隨便找個借口出去的,誰知對方一聽徐艷艷,卻反對我出去。墩子還在那邊等我呢,我必須去。
“我還是去吧,徐艷艷應該不知道葵花拍賣行位置。”
“不,她知道的…哦,她可以用導航導過來,葵花拍賣行在地圖上很好找的。”
趙玉山支吾了一下后馬上改口,這個細節(jié)沒逃過我的眼睛。但,我現(xiàn)在顧不上多想,我不想讓墩子久等,我只是想找個借口快離開。
“除了送鑰匙外,徐艷艷說她還有別的事情找我。所以,我還是過去找她吧。”
“有別的事情找你?”趙玉山眼中閃過一絲警覺,不過,他神態(tài)馬上就恢復了正常,看似語氣輕松地說,“既然這樣,那你就去吧。”
走出葵花拍賣行,我打的去之前合聚德拍賣行老地方。一路上,我在琢磨剛才我和趙玉山的對話,越琢磨,越覺得有問題。
同學聚會那天趙玉山見我和徐艷艷單獨在酒店大廳里坐在一起時,他就開玩笑般說我小心進去拔不出來,今天我隨口說了一句徐艷艷找我,他又表現(xiàn)的不大對勁。這可這是奇怪。
趙玉山好像不希望我和徐艷艷在一起。
是我神經過敏嗎?
也許是吧。
我正琢磨時,出租車到了合聚德拍賣行原來的地址。下車后,我一眼就看見墩子和一個陌生男子正說著什么。
“墩子!”
聽到我的喊聲,墩子抬起頭,看見我后,他快步迎著走到我面前,第一句話就是,“哥,你干嘛把你拍賣行出事的事瞞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