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上出門買菜,碰巧看見一群流氓在小區(qū)門口打你,幾個人合伙打你一個,這不欺負人嗎?”劉姨氣憤地說,“現(xiàn)在的人真是一點人情味都沒有了,一大幫人圍觀,就沒有一個站出來說話,就那么眼睜睜看你被人打。我一個老婆子想幫忙又幫不上,后來那幾個流氓走了后我看你胳膊不大敢動,就知道你胳膊傷筋了,我就趕緊去市場找順筋龍…”
“這東西以往市場上有的是,現(xiàn)在卻不好找。我轉(zhuǎn)悠了三個市場,最后好歹在城西農(nóng)貿(mào)市場最東頭找到了。好了,別傻愣著了,趕緊照阿姨說的法子去做,這方子可靈呢!”
劉姨一口氣說完后,轉(zhuǎn)身就走,“小外甥嚷嚷著要吃紅燒排骨,我這個當(dāng)姥姥的得趕緊回去做。”
不等我說話,劉姨就走了,轉(zhuǎn)身進自己家門的時候,她關(guān)心地補充了一句,“傷筋動骨一百天,傷養(yǎng)不好,可千萬別干重活呀。”
我手里提著沉甸甸的塑料袋,禁不住微微搖頭。有句老話叫“熱情過分讓人害怕”,此時我就這心情。
劉姨熱心雖然讓人感動,但也太熱心了??吹轿野ぷ幔吞崆叭ナ袌雠焸饺チ?,熱情的也太過分了吧?
我再次琢磨黃怡佳說的那些話,越琢磨越覺得,也許劉姨真的心理不太正常。
按照劉姨教的法子,我把袋子里的東西用水洗干凈,泡了一會,直接放到高壓鍋里煮,開鍋后,把右胳膊舉高,放在熱氣騰騰的水蒸氣上熏??蓜e說,法子還真管用,十多分鐘后,軟綿無力的感覺漸漸消失,已經(jīng)能用上力了。
頓時,我心里對劉姨充滿感激。得對人家表示一下感謝。我從書房里翻出兩盒蜂蜜,打開門,敲對門。
表示感謝是其一,主要目的是弄清楚那個“小舅子”是怎么回事。
門開了,這次開門的是一個三歲左右的小女孩,扎個小辮子,眼睛水汪汪的,見我陌生,她轉(zhuǎn)身就跑,“姥姥,有人來了。”
劉姨見我提著兩盒蜂蜜站在門外,有些意外,“小陳,你這是?”
“劉姨,你說的法子真不錯,我感覺好多了。”我把蜂蜜朝她手里遞去,“沒啥,一點心意。”
“你看你,這就和你劉姨見外了,幾根順筋龍花不幾塊錢,你這兩盒蜂蜜得一百多塊,阿姨怎能占你便宜呢。”
“劉姨你說哪去了,不是錢的事。兩盒蜂蜜不是什么值錢的東西,您老給個面子吧。”
“那好,小陳你這么說,劉姨就不客氣了。”劉姨接過蜂蜜,不由分說拉著我進屋,“第一次來劉姨家,坐一會再走…夢娜,對門小陳來了,去砌杯茶!”
說著,劉姨把我讓到客廳沙發(fā)上坐下。
雖然平時經(jīng)常跟劉姨見面,但進對方家還是第一次,一來我剛租房搬到這個小區(qū)時間不長,二來現(xiàn)代人生活節(jié)奏太快,早沒了串門的習(xí)慣。
我掃了一眼劉姨的家,七十平米左右,裝修很簡單,房子看上去很老,居住應(yīng)該有幾十年了。家具簡單陳舊。一句話,劉姨家生活并不寬裕。
“陳哥,這是茉莉花茶,不知道你喜歡不喜歡喝。”童夢露將一杯散發(fā)著清香氣味的茶水朝我遞過來。
“謝謝。”
我趕忙伸手去接,抓杯子時,純屬無意,我的手把對方的手連同杯子一同握住了。
對方的手柔軟細膩,我趕緊松開,將杯子接到手里,同時給對方一個歉意的微笑。意思是,不好意思哈,我不是有意的。
對方?jīng)]說什么,起身去照應(yīng)小女孩了。
劉姨從廚房里走出來,富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我女兒童夢露比小陳你小一歲,你屬牛,她屬鼠。我女兒心善良,脾氣好不說,還特別善解人意…”
“媽,你瞎說什么?”
正在一邊逗小女孩玩的童夢露打斷劉姨,“人家陳哥來咱家坐一會,你說這個干什么?”
“呵呵,人上了年紀話就多。你們年輕人聊,多聊會,我去做飯,我早上出門買了好多菜,小陳今中午就在劉姨家吃…”
“不,不了,我還有事。我得回去了。”不等劉姨說完,我就趕忙起身告辭了。
回到自家后,我突然想起,不是想當(dāng)劉姨面問問那個“帥氣的小舅子”怎么回事的嗎,怎么把這事忘了呢。
應(yīng)該是見到劉姨的女兒后分散注意力了吧。
我見鍋里還在冒熱氣,正要再過去熏熏右胳膊時,手機響了。一看號碼,有些熟悉,接通后,原來是兒子的班主任顧小小。
“喂,是陳陽吧,陳鵬程回來了嗎?”對方語氣中帶著命令。
“這個,”
我一頓,我并沒有忘記接兒子這事,只是跟對方說好了明天去接,怎么才過了兩個小時,對方就催上了呢。
“放心,我明天一定把孩子送到幼兒園。”
“不是明天,就今天。下午就得送來。”
我頓時覺得有些好笑。這個年輕女老師真任性,說好的事情隨便改口不說,對我說話語氣還很不客氣。
如果我和她熟悉就罷了,事實上,我和她并不熟悉。她對我說話的語氣…不太對呀。
“顧老師,說好了明天去接孩子的,你讓我現(xiàn)在就去,是不是太心急了點?”
對方是兒子的老師,我說話的語氣很客氣。
“咯咯!”顧小小在電話里笑了,“是有點不講理。不過,沒辦法,下午有個圍棋專業(yè)二段到學(xué)校給大班學(xué)生講圍棋知識,機遇很難得。我不想讓陳鵬程錯過這個機會。”
“是這樣啊,沒問題,我保證下午兩點前把陳鵬程送到幼兒園。”
放下電話,我有些感動。這個叫顧小小的年輕女老師責(zé)任心真強,對我兒子太好了。如今,這樣的老師應(yīng)該很難找了吧。
當(dāng)然,我心里還是有一些疑惑。老師關(guān)心學(xué)生很正常,但過分關(guān)心,就難免有點不正常。對方對兒子的關(guān)心有些…過分啊。
第二天一早,我就開著我那輛破夏利車回老家接兒子。
我之所以很痛快地答應(yīng)顧小小把兒子接回來,倒不是怕耽誤兒子輸在起跑線上,而是還有個原因,就是想把自己的真實情況說給墩子聽。我已經(jīng)想過了,我和墩子畢竟是連著血脈的堂兄弟,私下關(guān)系又特別鐵,我的事不能瞞他。至于墩子的嘴把不住門嘛,只要多叮囑他幾句,不要把情況讓我父母知道就可以了。
回到老家,父母見了我,都說你來的正好,我們正打算把鵬鵬給你送去呢。我問怎么了,父母都搖頭,說鵬鵬可能在城里呆慣了,不喜歡農(nóng)村,吵鬧著回去。
我有點意外。
我本希望兒子到農(nóng)村接觸一下大自然,呼吸一下新鮮空氣,對成長有好處的。卻想不到兒子對農(nóng)村很排斥。
我沒想太多,把兒子接過來后,就要去找墩子。誰知,父親說了一句,“墩子出遠門了。”
我一愣,“出遠門?去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