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陰陽師

李夫子搖搖頭，給出了一個天稷意想不到的答案：“我不知道。”

天稷大吃一驚，在他的認(rèn)知中，李夫子是一個無所不知的人物，竟然也對那個少年一無所知。

李夫子閉目凝思，天稷不敢打擾，一時林中靜默無言，唯有清風(fēng)拂過樹葉的聲音。

良久，李夫子睜開眼睛，說道：“我對這個孩子底細(xì)一點(diǎn)也不了解。他很強(qiáng)。但是，相對于他，我更想和你談?wù)劇?rdquo;

對于李夫子突然轉(zhuǎn)換話題，天稷絲毫不感到意外，他心里也有無數(shù)疑團(tuán)想請教李夫子，所以他恭謹(jǐn)?shù)卣f道：“我對您知無不言。”

李夫子微露不愉之色，冷冷說道：“我聽說了你頂撞黎貪，和九黎貴胄少年交惡的事情。稷兒，你應(yīng)當(dāng)知道，在你做這些時，你還無法修煉神元，沒有術(shù)士力量之本源，和一個凡人無異，你這么做，等于自尋死路。”

天稷微微低頭，諾聲說道：“是，夫子，我錯了。”

李教授冷冷瞥了他一眼，生氣地說道：“口是心非。稷兒，上次你問我為什么不收你做徒弟，其實(shí)除了不便告訴你的原因之外，還有一個原因是因?yàn)槟憔嚯x君子之修還差得很遠(yuǎn)。你內(nèi)心有太多不平靜的欲望，這對你沒有好處的。”

天稷抬頭看了失望的夫子一眼，眼眶微紅，咬牙說道：“夫子，您不明白。我的一生都是平凡的一生，沒有權(quán)力，沒有金錢，沒有美婦。甚至沒有普通人應(yīng)該得到的親情和愛，因?yàn)樾g(shù)士們毀了我所珍愛的東西。我父親一生都在卑躬屈膝地為術(shù)士們工作，出賣生活和靈魂，作為他們爬上鳳閣鸞床的踏腳石，靠著他們施舍的殘羹剩飯過活著。我不能再像我父親那樣活著，我不能再去為術(shù)士們卑躬屈膝地賣命，然后每天都在祈禱，祈禱他們賜給我自由。根本沒有由別人賜給的自由，世界上的一切都是由自己來爭取，權(quán)利和自由概莫如是。我相信這一點(diǎn)勝過相信一切。我曾親眼看到我父親的死亡，卻連仇人是誰都不知道。我恨術(shù)士們，想要成為他們的原因是因?yàn)槲乙獜?fù)仇，這一點(diǎn)無可動搖。”

李夫子皺紋深布的臉上現(xiàn)出深深的憐憫，他頗有些震撼于面前這個孩子的桀驁不馴。轉(zhuǎn)瞬之間，一種深深的憂思襲上他的心頭，他暗想：“不錯，這是龍祭的材料，自高自大，嗜血暴戾，野心勃勃……唉，留下這孩子的性命，到底是對是錯……”

他細(xì)長的手指在身后捏了個訣，一道刺目的電光悄然在他身后凝聚，在他手心閃爍跳躍。

天稷渾然不知李夫子的心思，也沒有注意到對方背后的動作，自顧自說道：“夫子，這些話我絕不會對第二個人說第二遍。我之所以對您說這些話，只是因?yàn)槲覍δ淖鹬?。若是您不想幫助我，我也絕不會有怨言。”

李夫子啞然失笑，背在身后的手一張，雷電般的力量瞬間消弭無形。他笑道：“你這娃娃還真有志氣。不錯。有意思。”

他雙手負(fù)在身后，隨步而行，堪堪繞著天稷走了個圓圈，天稷莫名其妙地看著李夫子，夫子笑了笑，說道：“你開啟了龍?jiān)?？那么，你知道這是什么東西嗎？”

天稷搖搖頭，說道：“這正是我想向您請教的。”

李夫子說道：“記得我跟你說過的黃帝戰(zhàn)蚩尤么？黃帝當(dāng)時乘龍作戰(zhàn)，龍?jiān)?，就是龍的元力。黃帝依靠的就是這種力量，擊敗了蚩尤。這種術(shù)法，也被稱為御龍之術(shù)。”

天稷皺眉說道：“那龍呢？他的本體呢？”

“被黃帝殺死了----不，應(yīng)該說毀滅了。唯有元力留了下來。從此之后，神墟再也沒有龍這種異獸了，所有被稱為龍的，只不過是一些無限接近它的蛇類異獸罷了。”李夫子淡淡說道。

“哦。”天稷心不在焉的回答道。他對于龍?jiān)膩須v毫不關(guān)心，他只在乎自己的修煉。既然這個元力可以幫助自己修煉術(shù)法，管他黑貓白貓，能抓老鼠就是好貓。

其實(shí)李夫子也沒有完全對他說出這個龍?jiān)膩須v，更沒有對他說，就是這股強(qiáng)大的力量，曾經(jīng)三次攪得神墟天翻地覆，也曾反噬自己的控制者……

“這件事情，千萬別對別人說起。”李夫子再次叮囑道。

天稷點(diǎn)點(diǎn)頭，他有點(diǎn)不耐煩了，他可不管的自己的元力會有什么問題，他只想變強(qiáng)。

“夫子，對于你的引術(shù)，我想向您請教一個問題。”天稷小心翼翼的地道，這是他來找李夫子的唯一一個原因。

“什么問題？”李夫子長眉一軒，有些驚訝地問道。

天稷哭喪著臉說道：“夫子，不瞞您說，我照著你教給我的心訣修行，確實(shí)覺得渾身脈絡(luò)的元力周游，形成引術(shù)金印。但是雖然引術(shù)初有小成，但我惹了苗距和黎貪。他們要是對我下手我會死無喪身之地，黎貪還好，他也許會自重身份，但是苗距……您想我才元行一重元，如果他對我下手，我豈不是完蛋了？”

李夫子哼了一聲，說道：“活該。你自己招惹的麻煩，我能有什么辦法”

天稷眼珠骨碌碌轉(zhuǎn)了一下，接著說道：“哎，夫子，您說這防御性質(zhì)的引術(shù)難道不能另作他用嗎？堅(jiān)不可摧的盾難道不能是無堅(jiān)不摧的矛嗎？”

李夫子聽到這里突然一震，他目光復(fù)雜地看著天稷，喃喃說道：“以子之矛攻子之盾。自相矛盾。嘿，小子，悟性很高呀。”說罷皺眉思索著。

天稷自覺地閉上嘴，他已經(jīng)提供了自己的思路，接下來就看夫子怎么給他解答難題了。

夫子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問道：“這是你自己想的嗎？”

天稷點(diǎn)點(diǎn)頭。

李教授微微一笑，自言自語道“好高的悟性，好高的悟性，稷兒，你比我前兩個徒弟聰明多了，該給你獎賞……”

李夫子一邊說一邊負(fù)手繞著天稷走了一圈，步徑極為奇特，仿佛一種陣法。

緊接著，夫子走過的地方仿佛瑩瑩鬼火般亮了起來，形成一個奇異的圖案。

“八卦圖！”天稷眼神一亮，叫到：“您是一位陰陽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