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魏山君,只不過因為有些拗口,相熟的人都叫我大山。
而關(guān)于我的大名,說起來還有個典故。
據(jù)說我的親生父母是守林人,平常不住在村里,而是就在林子邊蓋了棟小木屋生活。
只是好像就在我出生那天,山上起了大火,大火燒了一天一夜,村里人組織過人想要上山救人,只是火實在是太大了,沒人上得去。
就在這時,一只通體雪白的老虎從大火里躍了出來,而嘴里還叼著襁褓里的我,將我放在村里人面前后,又跳回了大火里。
村里人都說那只白虎是山神,特意將我救回來的。
山君,虎也!也有人將山神稱之為山君!
就這樣,我的名字就定了下來。
當然這些事都是后來村里人跟我說的,也不知可信度有多少,又說我有山神眷顧,日后必有大福。
只是如今我越混越慘,絲毫沒看見什么地方像是有大福氣的樣子……
白虎叼回來的只有我一個,我的父母自然是死在那場山火之中,我便被村里一跳大神的老漢撫養(yǎng)。
那老漢孤寡一生,平日里靠著給人跳個神,或是張羅個紅白事之類的討生活。
雖然平日里神神叨叨的,但對我卻是極好的,獨自將我養(yǎng)大。
只可惜,就在前年,得了場大病,沒挺過去,就這么走了。
而我將老漢埋葬后,也走出了村子,去了首都。
我學歷不高,在首都也沒什么認識的人,實在是找不到什么好工作,端過盤子,發(fā)過傳單,幾乎什么下三濫的活計都干過,勉強算是活著,也稍微攢下來了點錢。
有了點本錢,就想著干點什么,正好我租的房子就在北影廠邊上,自從火了一個寶強之后,每天都有無數(shù)人心懷夢想的人來這里想成為下一個勵志神話。
我便買了些工具,每天在北影廠門口支了個早餐攤,偶爾生意不好或是有大劇組來的時候,也臨時去客串一下龍?zhí)住?/p>
今天就是,我早早的支了攤,差不多兩個多小時,就賣的差不多了,然后便收了攤,跟著我的顧客們一起,在北影廠門口趴活。
等了差不多一個多小時,也就是差不多上午十點,一輛輛劇組大巴開了進來,下來一個個拿著大喇叭的工作人員,喊著自己要的群演,而后便有一大堆群頭走上去,跟他們接洽。
每個群頭手底下至少也有著十幾個群演的聯(lián)系方式,這些群頭從劇組手里拿錢,也從群演手里抽成,有時候還能碰上主動送上門的女群演,小日子不知道過得多舒坦。
我就是偶爾來掙點小錢,自然沒有相熟的群頭,只能自己往里面擠,能不能有活,全看運氣。
這時,又一輛大巴開了進來,下來一個拿著喇叭的中年男子,大喊道:“紀錄片,演太監(jiān)和宮女,男女各三十,要四十歲以下的,一天八十。“
那車離我非常近,我一聽,急忙走了過去,不一會這里便圍了一大批人,那劇務隨手點了幾個,喊了聲:“上車!”
而這其中就有我一個。
大巴拉著一大堆群演直奔故宮,車上那劇務還介紹了一下戲,說是記錄片,好像規(guī)模還挺大,不然也不可能被允許進入故宮去拍戲,畢竟那些清裝戲一般都是去橫店拍的。
等到了故宮時都已經(jīng)十二點了,同時到的還有另外幾輛大巴車,想必是其他的劇組成員和道具車。
本想直接開進去,卻被工作人員攔了下來,交涉了許久之后,那劇務才上來和我們說計劃有變,本來是白天拍,后來怕影響游客,改夜戲了。
我本來有點不愿意,畢竟我還得回去準備明天擺攤要用的食材呢,只是那劇務又說每人加五十加班費,還管晚飯,我這才改變了主意。
畢竟去故宮一張通票還六十呢,這一算相當于掙了一百九,趕上我一天出攤掙的錢了,明天休息都行。
只是卻不知就是為了占這么點小便宜,改變了我日后的生活!
在車上無聊的待了一下午,直到傍晚,才給我們分發(fā)了戲服,我的是一件太監(jiān)的服飾。
紀錄片嘛,無所謂主演不主演,有不少群演們都分到了大臣甚至是皇帝的衣服,讓我不得不感慨自己這輩子或許真的沒什么好運氣。
在車上換好衣服,故宮里的游客也走了差不多了,工作人員這才放行,只不過車開不進去。
我跟著一群穿著各種宮廷服飾的群演們慢慢走近故宮,配合著故宮古香古色的建筑,還真有幾分超越時間的游離感。
要說故宮,其實我也來過,最大的感覺除了人多以外,那就是建筑格外恢宏大氣。
只是晚上來故宮卻是頭一次,而且感覺也不同,黑漆漆的故宮之中,只有少數(shù)幾個地方亮著燈,其他絕大部分都是漆黑一片,不知為何,顯得有些陰森恐怖,和外界仿佛處于兩個世界。
周圍的群演們似乎也同樣,都感覺到了壓抑,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詭異感籠罩在每一個人的身上,不知不覺的大家互相靠近了些,仿佛能夠壯膽。
離我最近的同樣是個扮太監(jiān)的哥們,和我差不多年紀,聽口音好像是本地人,口才極好,一張嘴從上車開始就沒停過,這都快一天了,我聽的都累了。
只是因為奇怪的詭異感,旁邊有個特能說的人,還稍微能給我?guī)Я诵┤藲?,我也不自覺的靠了過去。
那哥們也不怕生,沖著我擠眉弄眼的說道:“哎,你知道這兒為嘛這么陰森不?”
還不等我接話,那哥們便自顧自的說道:“聽說過九二年故宮發(fā)生的事不?沒聽過?那您一定不是本地熱,我跟你說,這事本地人都門清,據(jù)說那天下大雨,還打雷,有游客在故宮的墻上看見了宮女太監(jiān)!”
我聞言下意識的看了看墻壁,看著上面照應著我的人影,不知為何,有些不像是我,反而更像是一個真正的太監(jiān)……
這種感覺讓我沒來由的一驚,而那邊那哥們繼續(xù)說道:“有人拍了照,事情鬧大了,然后就有專家說,是因為打雷,所以才有這種現(xiàn)象,就跟錄像機,凈特么扯淡,打雷的地方多了,我怎么沒聽說過有這種事兒?”
看出我似乎有些不信,那哥們也不惱,繼續(xù)說道:“嘿,你可別不信,你知道這故宮有些地方是封起來不讓游客進的吧!”
“不是說為了保護文物么!”我有些心不在焉的回答道。
“對,是有些院子需要破敗已久,需要修復,可也不全是這樣,你知道么,聽說這里有一口井,平常白天往下面看,那井就是口尋常的枯井,里面也都是些石頭雜草什么的,可你要是半夜十二點之后再看,那枯井里面會有水,只不過,那水上映著的,卻不是你的臉……!”
本來晚上的故宮就陰森森的,這哥們一講,聽的我渾身直冒寒氣,咧著嘴說道:“哥,你快別說了,誰知道真的假的!”
那哥們卻不在乎的撇撇嘴說道:“瞧您說的,我騙你干嘛啊,咱兒現(xiàn)在雖然落魄了,可祖上怎么說也闊過,族譜上寫著呢,要擱以前,那叫鑲藍旗,這些故事都是老輩兒人親口說的!”
我尋思你就是正黃旗,你不也跟我在這當群演么,說不定你還在我早餐攤上吃過包子呢,只不過我并沒有表現(xiàn)在臉上。
那哥們確實健談,或許是看我害怕,也不再聊這些,而是扯到了娛樂圈,聊完娛樂圈又跟我聊世界格局,聊完世界格局又跟我說量子力學……
一張嘴跟個機關(guān)槍似的,突突突說個不停,聽到我腦袋都有些暈了,只不過陰森的氣氛卻是不知不覺消散了許多。
一邊走一邊聽人瞎侃,一直走到了要拍攝的一處宮殿,才算是完事,臨了那哥們給我留了個微信跟我說道:“哥們,跟你聊的來,以后常來往,我叫李志,整個四九城沒有不認識我的,有事兒您招呼!”
而后我二人便分別被劇組的工作人員叫走,拍戲其實是個很枯燥的事情,有時候候場就得等個大半天,不過好在紀錄片沒什么大明星,我們這群群眾演員就是個擺設,我的戲份也很簡單,就是站在邊上,當個背景板。
就這么忙活了幾個小時,劇組該拍的也都拍完了,還剩下幾個鏡頭,我突然尿急,我就去跟負責我的工作人員說明,反正也沒我的戲份了,那人直接揮揮手就讓我趕緊去。
我急急忙忙跑到廁所,解決完自身問題,走出去后,我卻呆愣住了。
只見外面的劇組不知何時已經(jīng)消失不見,偌大的宮殿空無一人,四周彌漫著淡淡的霧氣,偶有夜風吹過,發(fā)出嗚嗚嗚的呼嘯聲,不像是風聲,更像是有人的哭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