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佛背后的那兩個人,關(guān)系到爺爺?shù)幕昶?。所以我格外留心夏東城的話。
每個月初三,我死死記住了這個日子。
我問夏東城:“每個月初三,他們跟你說的話,你還記得多少?”
我本以為夏東城至少能復(fù)述出幾句來,誰知道他搖了搖頭,有點遺憾的說:“不知道。”
我:“……”
聽了這么多年,一句話都學(xué)不上來?他們說的是外語嗎?
我有點想吐槽夏東城。
誰知道他面色神秘的說:“我懷疑,他們說的根本不是人類的語言。”
我微微一愣:“鬼的語言?鬼也有語言?”
夏東城陷入迷茫中:“我不知道。我甚至有點懷疑那根本不是語言??傊?,那些話聽到耳朵里,我根本學(xué)不出來。但是我卻能理解他們的意思。就好像……”
“好像他們?nèi)肭至宋业拇竽X。把想法強加給我了一樣。”
我點了點頭,這大概是邪祟用鬼氣來迷惑人的神智,而夏東城是普通人,沒辦法分辨,以為他們在說話罷了。
夏東城接著說:“這些年,他們一直用那些話來蠱惑我。有很多話我不理解,但是其中有一部分,我是明白的,他們想讓我回別墅,帶著玉佛回去。”
“可是我那時候一想到夏甜,心里就有點發(fā)堵。她明明已經(jīng)死了,但是卻忽然活過來了,我很怕她。”
“我知道她是我女兒,我希望她好。但是我又不敢面對她,所以我只想逃。”
“黎珊說我是個渣男,說我不負(fù)責(zé)任。我感覺她說對了。可能我就是個渣男吧。”
我無奈的笑了笑,這話沒辦法接。
夏東城接著說:“不過,他們也只是蠱惑我回去而已,一直沒有實質(zhì)性的行動,所以我就撐著不回去。”
“這些年,有玉佛跟在身邊,我倒也沒少賺錢。所以我就這么忍下來了,反正每個月只有初三這么一天,一咬牙就過去了。”
“我心里想著,等把錢賺夠了,就把玉佛砸了,徹底解脫。”
我看著夏東城,很懷疑他這個想法能不能實現(xiàn)。
他長嘆了一口氣:“但是后來,我覺得不能再拖下去了。從今年年初開始,玉佛不僅用語言蠱惑我,他們開始影響我的行為了。”
“我開始出現(xiàn)夢游的癥狀,有時候半夜忽然從噩夢中醒過來,我發(fā)現(xiàn)我正坐在窗臺上,只差一步就跳下去了。”
“甚至有一次,我看到了玉佛背后的人。他們直接現(xiàn)身了。雖然他們沒有直接害我,但是我感覺到了敵意。”
“我怕了,我想起你爺爺來了,畢竟當(dāng)年就是他提醒過我。我打聽了一番才知道,原來他是附近有名的風(fēng)水相術(shù)大師。所以我去請你爺爺幫忙。”
我問:“你沒有找到我爺爺嗎?”
夏東城說:“找到了。”
我微微皺了皺眉頭,心想:找到了?既然找到了,爺爺肯定是知道玉佛的事了,但是他為什么從來沒提起過?
我總覺得這件事透著一股子古怪。
夏東城說:“我找到你爺爺之后,把我的情況說了一下。那時候恰逢初三,玉佛又要來找我了。”
“你爺爺給我施了針,我很快就睡著了。這一覺一直睡到天亮,我從來沒睡的這么踏實過了。”
“等我醒了之后,發(fā)現(xiàn)你爺爺正坐在椅子上看著我。他看起來很疲憊,好像一夜之間老了很多。”
我沒有說話。我有點想爺爺了。
今年他確實忽然間老了很多,當(dāng)時我還很奇怪。畢竟我爺爺身上是有功夫的,一早一晚,都會呼吸吐納,精神從來都好得很。
現(xiàn)在我明白了,原來是因為玉佛的事。
夏東城長舒了一口氣:“你爺爺告訴我,那天晚上,他用了一晚上時間,幫我解讀玉佛的話。他解讀出來的信息,比我感應(yīng)到的多多了。”
“我到現(xiàn)在也不知道他用什么方法解讀出來的。但是他告訴我的內(nèi)容,讓我一陣陣出冷汗。”
“原來,玉佛背后的人,是有一個統(tǒng)一的名稱的。他們叫陰傀。”
我嗯了一聲,在心里默念著這兩個字:陰傀,原來他們叫陰傀。
夏東城接著說:“陰傀讓我回去,只是第一步。只要我靠近葬風(fēng)穴,我就會被他們徹底控制。”
“第二步,他們會蠱惑我殺了夏甜,把她放進葬風(fēng)穴。至于之后會發(fā)生什么,就不是我能控制的了。”
夏東城扭頭看向我,目光很復(fù)雜:“當(dāng)初我選擇做渣男,從家里逃出來,沒想到是對了。無意中救了夏甜一命。我如果留在家里,夏甜恐怕早就死了。”
我幽幽的說:“你不是看見夏甜就心里發(fā)毛嗎?”
夏東城嘆了口氣,看著遠處夏甜的背影說:“也不是只有害怕。畢竟是自己的女兒,怎么可能沒有感情在里面呢?這種情緒太復(fù)雜了,我說不上來。”
他搖了搖頭,接著說:“后來,我問你爺爺,這陰傀是什么來歷,他們到底想干什么。”
“我感覺他好像知道陰傀的來歷,但是不肯告訴我。至于陰傀的目的,他倒是說了。”
“你爺爺說,當(dāng)年夏甜死了之后,放在葬風(fēng)穴的穴眼,她的魂魄一定是被動了手腳。”
“就好像當(dāng)年有人播下去了一粒種子。現(xiàn)在隨著時間推移,種子長成了參天大樹,結(jié)出來了果子。果子快要成熟了,陰傀想要收獲了。”
“所以他們讓我殺了夏甜,放回葬風(fēng)穴去,目的就是取走他們當(dāng)年放在夏甜身上的東西。”
“至于為什么只有每個月初三,我才會聽到陰傀的聲音,甚至見到陰傀本人。你爺爺也給出來了解釋,在他看來,陰傀可能受到某種限制,行動不太自由。”
“平時的時候,他們只能通過托夢的方式,來給我施加影響。但是每個月初三的時候,他們相對自由一些,可以用更直接的手段來蠱惑我,甚至直接現(xiàn)身。”
“不過這種現(xiàn)身,應(yīng)該會消耗他們一些東西。所以他們不會隨便出來。”
“據(jù)你爺爺推測,之前夏甜體內(nèi)的東西還沒有完全成熟。陰傀也不是特別著急,所以一直只是蠱惑我殺了夏甜,把她帶回葬風(fēng)穴繼續(xù)養(yǎng)著。”
“但是隨著那東西完全成熟,陰傀可能會等不及了。他們極有可能直接現(xiàn)身,親自動手帶走夏甜。”
我頓時恍然大悟。這些分析對我真是太重要了。
不過,我又疑惑的看著夏東城:“既然我爺爺分析的這么清楚,你為什么沒有得救?家里還是出事了。”
夏東城苦笑了一聲:“當(dāng)時我也求你爺爺救命來著。但是他的態(tài)度很古怪。”
“他一直在掐著手指頭算,一邊算一邊自言自語。最后他跟我說,他倒是有個死中求活的法子。”
“等到陰傀現(xiàn)身,要取走夏甜魂魄的那一刻,他會發(fā)出突然一擊,如果運氣好的話,能把人救下來。”
“但是你爺爺推算了很久以后,又說這個辦法九死一生。而且他應(yīng)該等不到那一天了。就讓我去找別的風(fēng)水相術(shù)大師救命。”
“我從你爺爺那走了之后,又跑了很多地方。可是那些風(fēng)水相術(shù)大師聽說這是林河生都解決不了的問題,都不敢接手。”
“我轉(zhuǎn)了一大圈,最后實在沒辦法了,又想去找你爺爺。這時候才聽說,你爺爺已經(jīng)去世了。”
我低低的嗯了一聲,沒說話。
夏東城嘆了口氣:“剩下的事,我還沒來得及做,就被那女人給殺了。原來這些年陰傀不止在蠱惑我,還在蠱惑她。”
“那女人平日里就有點偏激,這下正好中了陰傀的圈套。我被送到醫(yī)院之后,傷的很重,魂魄好幾次從病房里邊飄出來。”
“我算了算日子,眼看著初三又快到了。我害怕陰傀來找我,干脆藏起來了。”
我忍不住說:“你是藏起來了,你不怕陰傀直接去找夏甜嗎?你也說了,陰傀蠱惑了那個女人,她完全有可能去害夏甜。”
夏東城低著頭,小聲嘀咕:“我只是沒死的魂魄,不可能離身體太遠,我又能做什么呢?”
我有點無語的看著他,心想:都這時候了,還在給自己找借口?看來黎珊說的沒錯,這家伙人品確實不怎么樣。
我看了看表,天已經(jīng)快亮了,于是對他說:“咱們走吧,我?guī)湍慊氐饺馍砝锩?。你離開身體太久,有可能弄假成真,真的死了。”
夏東城擔(dān)心的問:“如果陰傀來找我怎么辦?”
我呵呵冷笑了一聲:“陰傀的目標(biāo)根本不是你。明天又是初三,而且恰好是夏甜的生日。你覺得這是巧合嗎?很多跡象都表明,明天就是那東西成熟的日子。”
“等到明天晚上,陰傀可能會直接現(xiàn)身,把夏甜帶走。你活過來,至少還能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送她最后一程。”
扔下這句話我就向電梯走過去,夏東城一臉尷尬的跟在我后面。
經(jīng)過夏甜身邊的時候,我沖她點了點頭,我們兩個一塊進了電梯。
一路上,夏東城一直低著頭,似乎沒臉見夏甜。
我們很順利的回到了病房,一進病房,我就感覺到一陣寒氣。
我下意識的以為是有鬼,結(jié)果夏甜嘀咕了一聲:“誰把空調(diào)開這么大?”
我一扭頭,看見空調(diào)開著制冷,溫度是十六度。
怪不得涼嗖嗖的。
黎珊坐在角落里的椅子上,一臉陰郁的看著夏東城的身體。
我和夏甜回來,她也只是瞥了一眼而已。
我對夏東城說:“去吧,回去吧。”
夏東城應(yīng)了一聲,要進入自己的肉身。
忽然他怪叫了一聲,又逃了出來。
我納悶的問:“你怎么了?”
夏東城痛苦的說:“我肉身上貼著符咒。”
我走過去一檢查,發(fā)現(xiàn)夏東城的肉身,左手握著雷符,右手握著平安符。
這分明是我給黎珊的兩道符咒,看來黎珊真的是刀子嘴豆腐心,害怕厲鬼來害夏東城,把符咒讓給他了。
當(dāng)我取符咒的時候,忽然心中一動:黎珊把符咒讓給夏東城,如果厲鬼來了,她自己怎么辦?等等,這屋子里陰冷陰冷的,好像不完全是空調(diào)的原因。厲鬼不會已經(jīng)來過了吧?
結(jié)果我剛想到這里,就聽到夏甜一聲驚呼,緊接著我后心一陣刺痛。
我全身的力氣仿佛在一瞬間被抽空了,身子軟軟的倒在地上。
草!中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