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師,你說這塊玉是假玉?!”
李成林點點頭:“可以這么說。”
“請李老師明講。”
“鑒玉講究觀、觸、舔。從觀感來看,圖片之玉,形似蘆薈,造型古樸,溫潤如君子,乃上古神玉特征。而手中這塊,雖也是玉料,但實屬新料所制,毫無神韻可言。”
“觸感上,上古神玉經(jīng)藏家溫養(yǎng),歷經(jīng)歲月,冬不冰手、夏無激感,而這塊,一種透涼冰冷觸之即達。”
說著,李成林用舌尖舔一下百草玉,咂哞兩下,閉眼感受片刻,繼續(xù)說道:“古玉如陳年佳釀,舔之醇厚回甘,絲絲沁心,妙不可言。而此玉卻一股俗氣腥臊,辣味入喉,令人不適。李某敢斷言,金先生手中之玉,乃二流玉師近期制作,且底料不是本國玉石!”
我已深深被李成林鑒賞水平所嘆服:“李老師,你是否能判斷此玉出處?”
李成林沉吟片刻,說道:“來自東南域等國。”
我跟浩子對視一下,浩子點點頭,拿起那塊假玉,突然起身,冷不防地朝著院子那棵梧桐樹砸去。耳聽“哎呦,我艸!”一聲驚呼,一個人影“噗通”從梧桐樹上摔在院內(nèi)。
好端端幾人在院內(nèi)對著月光,喝茶、聊天、鑒玉,誰曾想梧桐樹上藏著個人,李成林不由地大驚失色,緊張不已。
我笑著說:“老孟,你在樹上跟鳥做佛牌生意呢?看樣子你是要上天啊。”
孟三沒理會我的揶揄,手捂屁/股,嘶牙咧嘴:“狗日的吳浩,你咋下手那么狠?!那啥……告辭!”說完,這貨就要往門外走。
浩子一個箭步上前,把孟三拎回來:“大胡子,來都來了,聊一下再走不遲。”
孟三抽搐著嘴角,一臉不情愿,卻又掙扎不脫浩子的手,耍起無賴:“你們文化人鑒寶,我沒啥跟你們可嘮的……”
李成林狐疑地問道:“這位是?”
我說:“櫻花國金玉世家鋼板日穿先生,他久聞李老師大名,送我們一塊假玉,叫我們來試探李老師能耐。此人性格古怪,專愛趴梁上樹偷師學(xué)藝。”
李成林不是傻子,自然知道我胡編亂造,也已瞧出我們仨本已相識。但可能我們在他眼中,早已被劃分為奇能異士之流,也沒細問孟三躲梧桐樹偷聽的古怪行徑,反而禮貌行禮:“鋼板日穿先生,久仰!”
浩子說:“李老師不必跟他客氣。櫻花國人向來愛用下三濫的手段偷窺我國技藝,忒不要臉!”
孟三氣得胡子直發(fā)抖:“咋滴,沒完啦?老子同那娘們躲了幾天貓貓,覺得沒勁,跟著你們過來耍一下,咋滴了?上樹犯法?。∵€有事唄?沒事我可走了。”
“人可以走。把百草玉留下!”我說道。
浩子已經(jīng)笑嘻嘻地擋住大門。
見此情形,孟三臉色瞬間變得尷尬,不自在地摸摸胡子,最后倒挺識時務(wù),咬咬牙說:“行,哥認了。”說完,也不知道從身上什么地方掏出百草玉,遞給李成林,爾后,大馬金刀坐在茶桌旁,端起茶不客氣地牛飲兩杯。
李成林一見百草玉,雙眼放光,激動不已,捧玉的手開始微微顫抖起來:“此乃真品,此乃真品!”爾后,他從身上掏出放大鏡,自我沉浸其中,仔細端詳琢磨百草玉。
見此,我撿起地上那塊假百草玉,翻來覆去看幾遍,問孟三:“在白象國花不少錢做這贗品吧?”
“一萬泰銖……咦,小白臉,你是怎么發(fā)現(xiàn)我調(diào)包的?!”孟三扔?;ㄉ走M嘴,邊嚼邊問。
我不懂金石玉器,分辨不出真假百草玉區(qū)別,但卻了解孟三。
胡鳴忠從監(jiān)所把百草玉交給我后,我受傷昏迷。
醒來后孟三將百草玉、U盤、手機還我。
百草玉價值連城,以孟三之貪財,能將U盤、手機視若無睹,但百草玉能完璧歸趙,卻讓人非常懷疑。
前面說過,養(yǎng)傷期間,我曾偷偷翻遍孟三的物品,除發(fā)現(xiàn)他身份證是東北人外,還有一張古怪名片。我雖不認識上面白象文,但手機在手,用翻譯軟件一查,地址卻是白象國一玉器店,業(yè)務(wù)專做高仿玉器。
或許真百草玉入手是那股通泰舒適之感給我印象太深,愈發(fā)覺得他給我的百草玉不對勁,具體哪里卻說不上來,我開始懷疑孟三調(diào)包百草玉。
后來我借口手機沒電,借用孟三手機,暗中發(fā)現(xiàn)里面有多角度百草玉照片曾發(fā)給名片中的玉器店。我只當(dāng)成不知,將照片轉(zhuǎn)發(fā)給自己且消除了相關(guān)痕跡。
至此,已確定這貨在拿假玉糊弄我。
在白象國期間,我曾反復(fù)幾次乘他不注意查找真玉,卻無任何蹤跡。
后來想到,一個江洋大盜,其偷東西水平,應(yīng)該與藏東西水平不相上下,我如何能找到?
心中有盤算,與其自己帶在身上提心吊膽,倒不如賣個糊涂,讓孟三代為保管。
胡鳴忠給我之物,在我完成任務(wù)之前,我堅信孟三不敢賣,只是妄圖用假玉的忽悠過去,待我事情徹底了結(jié)后,他必然拿來換成鈔票。
我自然不會將如何發(fā)現(xiàn)的情況告知孟三,只說道:“此玉經(jīng)我法力加持,已與我通靈,它在何處,我閉眼都知道。你以前干的偷雞摸狗之事,只是沒碰到我,不然早把你送進號子。”
一粒花生米從孟三嘴里滑出,他張大嘴巴,不可思議地問:“你不是跳大神的醫(yī)生嗎,咋特娘還會這手……?”
我學(xué)他的口吻回道:“我犯得著跟你這山炮扯那么多?”
李成林對我們的談話兩耳不聞,將百草玉翻來覆去好一頓端詳,爾后,告訴我們,百草玉贗品半個月能做好。
我問他是否將要真品放此處參考,他搖搖頭說:“照原物或圖片作樣,乃三流技師所為,畫虎不成反類犬!李某不才,自小對金石字畫過目不忘,玉之神韻,早銘刻于心。兩位盡管放心,一旦制成,天下除我老師莫煌先生,無人能辨其真?zhèn)巍?rdquo;
辭別李成林,我把真玉、白象國假玉都給了孟三,同時警告他,用自己最大的本事好好保管真品,若敢出半點差池,我自有辦法告訴胡鳴忠。
孟三不知道我們的計劃,變戲法一樣將一真一假兩塊玉藏起,問道:“你們兩個家伙做贗品干嘛,好意思罵我貪財,你們心更狠,找一個大師來做,是想眛多少黑心錢?”
浩子回懟道:“我們犯得著跟你這山炮扯那么多?”
孟三眼珠一翻:“行,你們牛。”說完,他拉車門下車。
“你到哪兒去?”我問。
“我犯得著跟你們兩個山炮扯那么多?”
……
孟三走后,我沉思一會兒,問浩子:“李成林答應(yīng)這么爽快,難不成真想通透了?”
浩子說:“想通個屁!他欠我們?nèi)饲?,不幫不行,但幫了又對不起自己梳理多年的羽毛,剛才那番話,與其說是講給我們聽,倒不如說是講給他自己聽,心理安慰而已。我敢打賭,那家伙做完贗品之后,對外絕不會承認是自己做的。所以,一開始決定找他是對的,至少,不用擔(dān)心信息會泄露。”
我覺得他分析的有道理,笑著說道:“還是咱吳總腦瓜子好用,看來劉欣沒找錯人,HZ第一狗仔名不虛傳。”
浩子沒搭話,故作深沉地抽起煙來,爾后,他意味深長地看我一眼,轉(zhuǎn)頭瞄著前面的紅燈,突然嚴肅地說:“金書同志,你最好快點老實交代,不要在我面前嬉皮笑臉!”
“交代啥?”我一怔。
“剛才你故意不阻止我吃面包,有意讓我中蠱是不是?”
我心中一凜,馬上解釋道:“那啥……浩子,我也是為逼出真兇……不管黑貓白貓,抓到老鼠就是好貓,你說是吧?再說我不也……承擔(dān)了風(fēng)險,差點被你拍死。”
浩子冷笑一聲:“打得一手好算盤!其實你早就可以指證蘭小英,卻順?biāo)浦圩屛耶?dāng)誘餌逼她施法。你在小五瘟神像里面順了什么東西出來,李成林眼瞎沒見著,你當(dāng)我也是白癡?金子,跟孟大胡子待了幾天,別的沒學(xué)到,他拿手絕活你倒學(xué)挺溜啊。”
我滿腦門黑線,說道:“得,大哥算你厲害。我是有意逼她施法,也確實拿了辟蟾珠,但這玩意兒吧,邪門的很,咱不能留李家讓它繼續(xù)害人,為民除害不是么!”
“什么珠?”
“辟蟾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