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郊別墅,就像我夢里的那個三層大樓。
別墅的后面,有一座草樹淹人的山門,這兒到處都是與世隔絕的幽靜和神秘的氣氛。
天黑之后,這里如同進入了另一個世界,遠離了喧囂的鬧市,嘈雜的人群,這里的每一棵樹,每一根草,每一絲空氣,都過于僻靜。
而且山門之后,到處是拱起的土堆,大大小小,散發(fā)出越來越濃重的潮濕霉土味,我雙手握著自己的脖子,難以喘息。
后來我才知道,這棟別墅不過是西山廟的夜下墓山,這兒的黑夜沒有明月。
這天晚上我和莊戮在一起的時候,他一下就無影無蹤了,我開始感到山風的蕭瑟,偶然望見柞木烏黑烏黑的老樹干,挺直著腰身插入黑暗的天空,陰森森的。
當我看見這兒還有大小不一的墳堆時,我整個人都不好了。
墳堆逐漸連城一座厚厚的土橋,山夜突降雨,雨點濺起長埋地下的土,土沫翻滾,簡直猶如清明時節(jié)的斷魂雨,橋拱起的地方,在雨中漸漸出現(xiàn)一張人臉,不見身子,只是一張臉。
我瞬間被嚇的魂飛魄散,一把抓住莊戮的胳膊,卻忘了他也是鬼。
“我們,我們走吧,這里太嚇人了。”
我看你見雨淋在他的頭頂,灑在他的臉孔上,他的笑看著詭異極了。
“害怕嗎?”
我使勁點頭,卻發(fā)覺莊戮的胳膊上都是蠟,根本沒有血肉,我嚇得當場昏過去了。
再次醒來的時候,我躺在自家的床上,睜眼看著熟悉的房頂,深深的松了口氣。
我爸端了碗粥給我:“你昨晚一個人傻呵呵的跑來找我說要結(jié)婚的時候,真是嚇死我了!”
“咳咳……”
我被嗆著了,反問:“啥?”
“你沒事吧?”我爸摸著我的額頭:“沒發(fā)燒啊,你說你要和莊戮結(jié)婚了,他已經(jīng)死了,我看你真是中邪了,不行,我得找個厲害的人給你瞧瞧了。”
我爸說完就起身,我低頭看了眼自己的鞋,鞋上全是土,鞋底都快磨破了,昨晚我昏過去到到達發(fā)生了什么啊?
中午的時候,我一進校門,就碰見了費穎,她上來就給了我一巴掌,然后一臉幽怨的看著我,眼神恨不得吃了我似的,還罵了我一句:“不要臉,你等著!”
我氣不打一處來,左右撫著臉,周遭都是爛七八糟的議論聲,大概是說我搶了費穎的男朋友之類的話。
等我找到蔣瑩瑩的時候,她一開口就是:“你真的搶了費穎的男朋友?。浚。?rdquo;
“這你也信?”我揉著臉,疼死了。
“現(xiàn)在學校里都傳遍了,之前不是傳過費穎和莊戮的緋聞么,現(xiàn)在到處都在傳你和莊戮的!”蔣瑩瑩遞給我冰袋:“敷敷吧,能好點。”
我接過冰袋,心想我怎么這么倒霉,哪個王八犢子亂造謠啊?
“那你前天不是還上了莊戮的車嗎?”蔣瑩瑩突然壓低聲音問:“那天你和他上哪去了?陳晰都快氣炸了!”
我抬頭看看天,感覺自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就連蔣瑩瑩也不相信我了。
“就你上了莊戮的那天晚上吧,校園就炸鍋了,陳晰那晚還找你來,只是沒找到,他說他上你家去找你了,你見他沒?”
“沒見,哎呀煩死了!”我打斷她的話,只覺得火冒三丈又憋屈。
之后的幾天,我為了躲避緋聞,果斷請假了,請假的時候,我還聽到辦公室那些老師的議論聲,說什么現(xiàn)在的女生喲,真是一個比一個沒有底線,平時看著小唐挺乖巧的一個女孩子的呀……
我聽著這些話,耳朵都紅了。
到了下午,莊戮的電話如期而至,我眉心跳個不停,一接起他就問我在哪,要不要一起吃飯之類的。
還沒等我拒絕,他就說已經(jīng)到校外,讓我過去。
我掛了電話,看著馬路對面的賓利車,真是要命!
可沒想到,我剛走車跟前,費穎從車里出來,頭發(fā)和衣服都有些凌亂,就連嘴上的口紅都糊了,她目光挑釁的看著我,得意的不得了。
這什么情況?
難道他們兩個在車里……
我懷中抱著書,不大想上車了,這個莊戮估計就是個渣男。
“愣著干什么?上車。”
車內(nèi)一股濃烈的香水味,我斜眼看了眼莊戮,腦補著他兩個在車里狂吻的畫面,心想男人估計都一個德行,死了也一樣,越想越覺得惡寒。
“你以后離她遠一點。”莊戮突然說。
我回看他一眼,心想只要她不找我麻煩就不錯了,但我還是說:“你的女朋友估計是太在意你了。”
“呵。”
莊戮笑了,卻說:“我沒女朋友。”
不是男女朋友,還在車里干那種事?
這我心里想的,嘴上沒敢說。
但我腦子里又想起他說喜歡我,還親吻了我的手。
吃飯的時候,他突然問我:“你爸爸拿了多少錢?”
“啊?什么錢?”
“你不知道?”
我搖頭,都不知道他在說什么。
“算了,問你也沒用,回頭把你身上的那個紙符給扔了吧。”
我皺眉,在一想,他說的估計是蔣瑩瑩送來給我的那個符,我看著他:“你害怕符紙?。?rdquo;
他手僵了一下:“我是擔心你會害怕我原本的樣子。”
“莊家花大價錢找的你,我可不想沒幾天就被我嚇死了。”
這個莊戮說話真是,一點風度沒有,成天都穿的正裝,大夏天的,他外面還套著黑西服,我看著就熱。
飯吃到最后,他說了句:“你今晚就搬過來吧。”
這么快?
“可是,我爸爸他……”
“你爸爸?給他錢不就可以解決了嗎?”莊戮說的不屑,我卻聽不得勁兒,卻又聽他說:“我看你爸爸以前干過藏尸吧?”
“你不用這樣看著我,你爸爸的那個廠子,說白了就是個墓穴風口,那個地方也不止藏過我一個,那樣一個沒有任何經(jīng)濟效益的廠子,不替別人干些見不得的人的事,哪來的錢賺?”
莊戮說的好像有些道理,我爸爸工作得地方,我看著都不像個正兒八經(jīng)的單位啥的,但他好像從來不缺錢,就我媽得重病住院那年,他二話不說就能拿出三十萬來,現(xiàn)在想想,好像還真有問題。
莊戮見我發(fā)呆,手指敲了敲桌面:“你跟他說我們的事了嗎?”
“???沒,還沒。”我低頭,語氣也弱了:“再說,我們之間,好像還沒到那步……”
再者說,要我怎么說啊?別人不知道,他還不知道莊戮確實是個死人的事嗎?
我抬頭看莊戮皺了,但他也沒說什么。
最近的幾天,我和莊戮只要一見面,第一件事就是親吻,我實在不習慣這樣的見面方式,有一次他還把我的嘴唇給咬破了,但他好像停不下來似的,一直不知道吸什么,弄得我很難受,怎么都推不開,直到我馬上就要憋死的時候,他才舍得放開了。
而且他身上確實有股蠟的味道,我仔細看過他的手臂胳膊,白天和人一樣,但一到晚上,他的胳膊就有點蛻皮,在西郊別墅里,地上隨處可見各種蠟絲,但一碰就成碎屑了。
而我爸最近跟失蹤了似的,我還等著他給我找個高人脫離苦海呢,結(jié)果現(xiàn)在電話打不通,家里也沒有他。
我的心漸漸涼了下去,覺得我爸居然會在關(guān)鍵時刻撇下我了。
然后我還去他的廠子去找他,他們都不知道我爸去哪了,可后來我聽一個人說,他看見有天好像我爸被一個女人叫走后,就在沒來過廠子,根據(jù)那個人的描述,我斷定是莊夫人。
臨近傍晚時,我打車來到了西郊別墅。
莊戮倒是在,不過他一直在衛(wèi)生間待了很久不出來,我聽這里面嘩嘩流水聲,心里犯嘀咕,衛(wèi)生間里那么臟,而且花灑是壞的吧,他怎么洗的?
我就等著,等到他一絲不掛的從衛(wèi)生間里走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