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止仙力傍身,倒是沒聽出什么特殊的感覺,反問道:“你又是誰?”
“我是誰?你們不配知道!”
“快把我的局布回來,不然有你們苦頭吃!”
白方鏡皺著眉頭道:“你這局可是害人的。”
夏止倒是直白:“我要是不呢?”
女聲聞言變得愈發(fā)酷寒:“那就試試這個。”
話音未落,夏止便覺得四周的空氣驟然變冷,好像整個人墜入冰窟一般。
白方鏡很快就有些受不住,咬著牙往門外退,但雙腿好像被堅冰裹挾,壓根邁不動。
這室內(nèi)的陰氣太過濃烈,竟然讓他拔不開腿。
一旁的司機剛剛還愣在原地,現(xiàn)在察覺不妙直接撒腿一溜煙的跑下了樓,好像這法術(shù)對他沒什么作用一樣。
整個樓道里回蕩著司機“咚咚咚”的急促步聲,而兩人四周的溫度還在急劇的下降著。
夏止這邊雖然沒受到什么襲擊,卻是聽到耳邊響起周雪哀怨的聲音。
“夏止,你為什么拋棄我?”
“我死的好冤,我好難過。”
“你憑什么開口就說我出軌!”
這聲音空靈中帶著一股徹骨的寒意,好像來自地獄一般。
冰冷的語音下,夏止分明感覺自己被一雙森涼的手扼住了咽喉,伸手想去撥開卻又摸不到東西,哪怕運用仙力都摸它不得。
眼前的景象隨即開始變化。
很快的,夏止就看見自己站在學(xué)校路燈昏黑的偏僻小路上,眼前橫躺著周雪死狀凄慘的尸身,四面都是一片死寂,仿佛天地間只有他一個人。
一股難以抑制的悲慟涌上心頭,夏止明知道早已經(jīng)回到兩年前,卻還是抑制不住這種情感,不由得眼淚縱橫。
同時心里也是清楚得很,這并不是他自己的情緒,而是來自那雙貌似無力的無形之手。
說來也怪,這雙若有若無的手明明掐他不動,卻好像讓他的心境受到了極大的影響。
他能感覺到一種怪異的氣息順著那雙手往自己的身上竄,只可惜沒多久就有發(fā)覺自己些抵擋不住,整個人漸漸犯起了懵。
那雙手依舊掐著他的脖子,不知不覺間就融入了他的體內(nèi),令他的心境變得混亂,一時間根本不受自己控制。
但這一切發(fā)生得無聲無息,夏止壓根沒有察覺。
沒過多久。
夏止感覺脖子上的壓力消失,看著周圍的環(huán)境,恍然有些莊周夢蝶的感覺。
怎么回事?難道我根本做了場夢?
正想著,就見樹林里沖出一個滿臉是血的黑衣持刀兇徒,手里的瑞士軍刀寒芒閃閃,人也和周端銘長得一模一樣。
夏止愣了一下:“你?”
兇徒一言不發(fā),捏著指訣一刀刺向夏止胸口,突刺間帶著爆裂的破空聲,看起來是勢大力沉的一擊,已經(jīng)隱約摸到了渡劫的門檻。
夏止盡管仙力強大,面對這一刀時卻隱約有種感覺:這一刀下來我可能會死。
同時,就忽然感應(yīng)到胸中仙力開始澎湃,猛地提起全身仙氣怒吼一聲:“我去你的!”
竭力暴喝之下,也是運起全身仙力向兇徒額頭重重揮起一拳。
這一拳勢如奔雷,根本沒打算留他的命。
不料這兇徒竟也速度極快,直接丟了軍刀一拳對上夏止的傾力一擊。
“轟!”
洶涌擴散的余威向四周奔涌,震得林木摧折,原本寧靜的校園霎時滿目瘡痍。
看著四周破敗的景象,夏止忽然覺得后背發(fā)涼,猛地起了疑。
不對啊,周端銘哪兒來這么強的力量?
這肯定不是周端銘!
心里剛一懷疑,就聽到熟悉的聲音從兇徒口中傳來:“住手!”
這聲音,居然是白方鏡的。
但無形的手依舊在影響夏止,令夏止一時間有些摸不著頭腦:“你是誰?”
迷糊間,心海里猛然爆發(fā)出竹簡的謾罵:“喂!你這心境也太差了吧?就中女鬼的幻術(shù)了?”
“要不是我布了結(jié)界,還把你余威收了,你這一拳就出大事了!”
在竹簡怒喝下,一股精純的仙力也是在夏止周身涌流一遍,將那雙無形的手化為一股濁氣消失,好像沒存在過一樣。
夏止這才察覺自己受了那手的控制,登時一個激靈揉揉眼睛,就見眼前的景象還是樓里。
眼前,白方鏡與他拳拳相對,四周的東西都還完好,但他卻能感到一絲虛脫,看來剛才那一拳是真的拿出了全力。
而屋內(nèi),赫然站著一個勾唇冷笑的紫衣美女。
這女人看起來二三十,身上有些少婦風(fēng)韻,容貌姣好卻又臉色煞白,兩瓣豐美的唇如血般猩紅,身子在屋內(nèi)若隱若現(xiàn),一看就不是個人。
竹簡的聲音在夏止心中響起:“這是個紫袍鬼,放在修行人里就是羽化境界,還要比渡劫低一層,就這你居然能中了她的幻術(shù)?”
夏止叫說得啞口無言,想著自己仙力強大便擔(dān)心白方鏡被自己給打傷,慌忙收回拳頭去關(guān)照白方鏡:“白道長,你還好吧?”
白方鏡身子被女鬼凍僵,剛才又傾盡全力接了夏止一拳,此刻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很是費力的張嘴道:“快散架,了,拉我,出去。”
夏止聞聲連忙把白方鏡拉出來。
白方鏡一脫離室內(nèi),身上的陰寒之氣就散了個七七八八,登時爛泥一樣癱在夏止身邊,有氣無力道:“我還以為女鬼的陰氣就已經(jīng)夠我對付了,誰知道還來個你?”
傻子都聽得出來,這語氣就是在抱怨夏止。
適才那一拳力大無窮,直接把白方鏡體內(nèi)經(jīng)絡(luò)紛紛震斷,多虧女鬼入體的陰氣無意間為他提供了緩沖,否則他直接就得爆體而亡,要不是他知道夏止會圣手仙術(shù),就真的想和夏止絕交了。
他和夏止的實力差距還是太過巨大了。
夏止尷尬得臉上發(fā)燙,不好意思回應(yīng),就攙著白方鏡看向室內(nèi)的女鬼,免得女鬼再使什么奇奇怪怪的法術(shù)。
女鬼被忽略了一番,正是咬牙切齒,氣得七竅生煙,緊攥雙拳道:“你們就這么不把我放在眼里?”
夏止沒好氣道:“怎么,你用幻術(shù)騙我對同伴出手就很光彩,值得我把你放在眼里嗎?”
說著,抖抖身子蕩出一股仙力的威壓,向女鬼重重滾去。
女鬼也不甘示弱,抬手甩出一股氣勢迎擊。
怎奈仙力的威壓對一個紫袍鬼還是太過沉重,女鬼的那些微薄氣勢在接觸仙威的一剎那便分崩離析,連女鬼也被威壓直接包裹起來。
如此強大的威壓對女鬼來講就如泰山崩于前,她一介紫袍怎能不怕?
叫這么一恫嚇,女鬼霎時蔫兒下來,一屁股坐到地上顫栗道:“仙,仙威?你是什么人?”
竹簡對夏止道:“她已被卸去威勢,這三四天里算是什么力量都要拿不出來了。”
夏止聽竹簡這么一說也就懶得搭理她,想著給白方鏡治傷要緊,轉(zhuǎn)過身去結(jié)出手印念起口訣,為白方鏡施展圣手仙術(shù)。
“天罡在上,北斗聽令,生人肉骨,起!”
“起”字一落,一股金光就從夏止雙眼中激射而出,鉆進白方鏡體內(nèi)。
金光入體后,白方鏡霎時間就端端正正站起來,體內(nèi)被夏止震斷的經(jīng)絡(luò)盡數(shù)恢復(fù)如初,力量也恢復(fù)得七七八八,直接拿出一幅神采奕奕的模樣面向女鬼,警惕的思忖起應(yīng)對之策。
反觀夏止的情況就有些糟糕了,他本就仙力見底,現(xiàn)在又做法治了白方鏡,整個人都有點脫力,好在竹簡給他過渡了一口仙氣才沒有真的倒下。
白方鏡盯著女鬼中氣十足道:“你不是我們的對手,說吧,你究竟作了些什么惡?”
女鬼被夏止卸去了威勢,早已喪失斗志,滿眼凄涼的向兩人乞求道:“仙人,求求你們不要殺我,我還有好多事沒做成,我也沒害過人,真的。”
白方鏡不以為然:“沒害過人,那你住在這里改變此間的風(fēng)水局,沒把房主克死都是好的了,你當(dāng)真覺得你沒害過人家?”
夏止也點頭道:“沒殺過人可未必沒害過人吧,我看你剛才就想害了我們。”
言語間瞪著女鬼:“你手段可真毒,我那全力一擊可是會出人命的!”
女鬼嚇得鬼體一顫,可憐巴巴道:“可是我真的沒害過他,他是我丈夫,這些年來我不知道給他化解了多少難事,怎么會是害他啊?”
“啊?”夏止瞇瞇眼,難以置信道:“你是他老婆?”
白方鏡也覺得出乎意料,剛才忙于應(yīng)付女鬼的招數(shù),他還真來得及算下她的身份,現(xiàn)在一聽她是司機的老婆那叫一個不可思議。
這可不就是歪打正著了嗎?
女鬼連連點頭:“你們要是不信就叫他把結(jié)婚證拿來,我叫劉清瑤,他叫陸昭,一看就知道了。”
夏止聽她說得頭頭是道,也就點了點頭。
白方鏡則是走上前去,用指尖取了她身上一絲陰氣指算了一番,最后點頭道:“嗯,你沒說假話。”
劉清瑤連忙順著白方鏡的話道:“對呀,我真的沒有害他,連門都沒出過,根本沒害過一個人的。”
白方鏡擺擺手,認真道:“那也不行,人鬼殊途,你身上陰氣重的很,就這么在家里住下去你不怕他陰氣入體害大???你若是真的為他好,就該直接去轉(zhuǎn)世輪回,別再糾纏。”
劉清瑤聽了垂頭喪氣道:“我真的不想走,我活著的時候中了周家的控心咒,帶著孩子跑到那邊去做他們的玩物,現(xiàn)在好不容易死了逃回家里,我真的不甘心啊。”
“再說我就只是偷偷看著他,也一直沒有接近他,真的不會傷他身體的。”
“又是控心咒?我去你的周家!”
夏止一聽控心咒就氣不打一處來,狠狠一跺腳:“我還以為你是嫌棄陸昭沒錢帶著孩子跑了呢,居然又是那個垃圾控心咒搞的鬼。”
劉清瑤哀嘆一聲:“不是的,我和陸昭感情很好的。”
白方鏡聽她這么一說倒是有些同情了,對她溫和道:“那這么說來你死很久了吧,你丈夫已經(jīng)快五十歲了,看這樣子你死的時候才三十左右?”
女鬼點點頭:“我二十八歲時就死了,又待在這兒十六年,估計孩子也長大了,也不知道現(xiàn)在怎么樣。”
白方鏡“嗯”了一聲,不由得對周家的行為很不理解。
周家也算得上是西北道門名家,就為了一個漂亮女人,還有一個看起來沒什么特別的周山,犯的著搬出控心咒這種會招致罵名的邪術(shù)?
夏止則不懂這么多,直接問女鬼:“那你為什么不讓別人破了這風(fēng)水局?你知不知道就是這個風(fēng)水局害得你全家運勢變差?”
豈料,這女鬼一開口就語驚四座:“這個風(fēng)水局是我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