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大可不必擔心,我算不透的關鍵還是你。”
白方鏡捻著手印微然一笑:“此行牽扯的所有命線之中,你的命線是最為強大的。”
“那就好。”夏止松口氣,順口問道:“那有什么更好的破解方法沒有?”
白方鏡擺擺手,伸出兩根手指厚著臉皮笑了笑:“再問一次,那可就是兩個人情了。”
夏止對人情這種東西也沒什么概念,畢竟年紀還小,也就直接點了點頭:“說吧,算第二個人情。”
“好說好說。”白方鏡雙手抱胸,一幅了如指掌的模樣:“此行若有困難,先生只管向西南行,肯定會好很多。”
夏止點點頭,低頭思忖著去了穹山該怎么辦,不再講話。
白方鏡這邊看夏止沒有講話的意思,也是在手機扣個短信:師父,此人我已找到,不過他這一路不太平,你真的要我跟著他走?
那邊很快回復:不跟他歷練,你還想不想回歸一派來了?
白方鏡默默拍了一下大腿,很不情愿的回了個:好的,師父,我這就跟他走。
回復完,就靠到座椅上,湊到夏止臉跟前道:“先生,既然結緣,不知尊姓大名?。苛魝€手機號什么的?”。
夏止回問:“這個算不算還人情?”
白方鏡笑笑,好著臉道:“不行不行,交朋友怎能叫還人情呢?”
夏止也就笑了一面,把手機號給了白方鏡,報了自己的名字。
白方鏡作個揖:“小道白方鏡,幸會啊。”
夏止點了點頭,雖然很想交這個神算朋友,卻心里盤算著周雪的事,表情總是有些愁苦,遂解釋道:“白道長,我有大事要辦,心情不太好,如有得罪別往心里去。”
白方鏡垂頭一笑:“無礙,我到處給人算命遭的白眼比我吃的飯都多了。”
說完,就與夏止嘮起了些家常。
夏止聊不在心上,一直“嗯嗯哦哦”的,直到下車的時候也沒說幾個字。
不知不覺就入夜,到了半夜下車的時間整個車廂都是一片寂靜。
夏止輕裝上陣的來,急著去找穹山周家,車輪一停就直接起身向車廂盡頭的門邊去了。
白方鏡正半夢半醒呢,夏止離開也渾然不覺,直到乘務員的聲音響起:“穹山站到了,下車的旅客請帶好包裹,保管好隨身物品,自覺配合檢查,謝謝合作。”
白方鏡這才一個激靈正起身來,掃視一圈后向拔腿就向那邊正要下車的夏止跑過去。
他也沒帶什么行李,只有身上這個公文包,輕松的很。
夏止急匆匆下車后,就狂奔到火車站外有些寂靜的大街邊,低頭打開手機地圖,導航了一下周端銘發(fā)的定位。
這位置在東北,而白方鏡說的位置在西南。
夏止想著,不由得咪咪雙眼:“什么啊,路往東北走,往西南走是吉?南轅北轍了啊。”
此間,白方鏡風風火火奔將上來,拍拍夏止肩頭,大口喘著氣道:“夏,夏止,你走也不說一聲的?”
夏止條件反射得渾身猛顫一下,把雙眉扣死,考慮到還要問白方鏡事情就又平和下來道:“白道長,你這算得,真的要往西南走?你看這定位。”
說著,把手機屏幕給白方鏡晃了晃。
白方鏡看了一眼定位,低頭掐指,卻發(fā)覺自己斷命的氣息已經(jīng)后繼不足,今天不能繼續(xù)算了,只好搖搖頭:“今日小道不能再起卦了,只能說聽我的安全一些吧。”
“具體要怎么走,還得看你的決定了。”
夏止毅然點頭,決心要先把周雪救出來,便縱步沿著街道向西北奔去。
白方鏡本來就累了,見夏止又用跑的,頓時一個頭有兩個那么大,撒腿狂奔過去,喊著:“夏止!等等我!”
夏止邊跑邊回頭:“白道長,你怎么跟著我???”
白方鏡跑得大冷天一頭汗,上氣不接下氣道:“你,你這個朋友,本道,幫定了,你慢點!”
夏止聞聲只好頓了頓步子,看他體能這么差肯定不強,便轉身對白方鏡道:“別跟我了,你不是算到我此行很兇險?你幾步路都走不動還是算了。”
白方鏡心知夏止事急,硬著頭皮跑上來,彎腰拖著膝蓋喘息道:“夏止,你可別小看我們相門的人,我們修行損害身體,但是也厲害的很!”
說話間,臉上因疲乏而漲得一片赤紅。
夏止總覺得白方鏡不靠譜,之前神算的形象一掃而光,便上前攙住白方鏡,認認真真道:“白道長,你這熱情我收下了,但是你自己都算到了大能太多,你還是別去的好。”
說完,夏止再回過身去,準備繼續(xù)往西北走。
以他的實力,也許什么都只能自己扛吧。
白方鏡嘆口氣,生怕跟丟了夏止,便叫了一輛高價的夜間網(wǎng)約車:“好了,你走的也挺慢的,坐車去吧,我給你叫車。”
夏止想來也確實是這么回事,就點了點頭。
其實不是他不叫車,主要是他沒有錢,朋友又少,還不好意思跟別人借錢。
路上他也厚著臉皮跟馬斌提過,但那個鐵公雞直接一句自己都養(yǎng)不起就把他打發(fā)了,他清楚得很,馬斌游戲皮膚不知道買了多少了,根本不缺錢。
想到這里,夏止就癟癟嘴,老同學還不如個剛認識的道長。
沒多久,一輛白色的老式面包車就開過來,停在了二人附近。
白方鏡低頭看看,的確是這輛車的車牌,但是手機上明明寫的是家用中端面包車?。?/p>
夏止倒是急著趕路也不嫌棄,直接就坐了上去。
白方鏡一只腿耷拉在車門下邊,半登上車,問駕駛座上帶著墨鏡的黑衣司機:“師傅,你這車怎么跟記錄的不一樣?”
司機把墨鏡扶了扶:“去穹山,車越爛越好。”
“可…”
白方鏡剛張嘴準備刨根問底,就被夏止的話打斷:“好了,司機師傅快開車吧。”
說著,就催促白方鏡:“差不多了,你下去吧道長。”
白方鏡皺皺眉頭就賴著臉皮坐上了車,“嘭”的用力關好車門問:“司機師傅,為什么不能開好車?”
夏止看白方鏡都上來了,看他是鐵了心就不好說什么,默許了他的跟隨。
司機這邊發(fā)動起車來,整個車子猛烈顛著向西北方向開動。
答了一句:“那邊有時候會搶車。”
夏止皺皺眉頭,沒想到穹山這里治安居然差到這個地步,不由得更擔心周雪了。
很快離開了市區(qū),幽暗的車燈下馬路越來越窄,路也從瀝青路走成了土路,變得愈發(fā)崎嶇顛簸,怎么看都不像是通往別墅區(qū)的路線。
白方鏡和夏止都意識到不對,正要開口問,就聽到司機低沉的聲音:“你們想問這是什么路,為什么不走正路是吧。”
二人不約而同的點點頭。
司機嘴角往下一扯:“周家的別墅區(qū)那邊是分車道的,好車走正路,壞車走小路。”
說著,司機抽出手把墨鏡半摘下來,露出一只深陷的空洞眼窩咬著牙擠出一段話:“我這眼睛,就是頭一次載客人走正路時被一群周家的人搶車戳瞎的。”
“后來我才知道,去周家的車道分等級的:好的走正門,差的走偏門,要是走反了,周家的人就會怪罪我們司機!”
“當時路剛建成,我客人說我開的車不錯,就讓我走了這里,誰知道到地方以后客人和這邊的人都罵我,說我開的什么爛車也敢走這里,要給我點教訓。”
“然后他們就直接搶了我的車,還要走我的手機和錢包,這加起來都有五十多萬了!”
“那是我的全部家當?。∥也豢辖粬|西,就被他們按在地上捶,打完還戳瞎了一只眼睛,手機也被他們給搶了。”
“要不是我運氣好,傷口感染沒要我的命,我早就死了。”
“誰知道,回去以后我為了治病花光了錢,房子也賣了,車子也沒有了,老婆就直接拋棄我?guī)е⒆优艿竭@邊給人包養(yǎng)了…算了,不說這些了,反正就因為這個,我就再也不走正路了。”
“要不是我沒別的本事,我早就不想開車掙錢了,現(xiàn)在大家都知道這里不對勁,只要有走這邊的單子就沒人敢接,我這爛命一條也無所謂,有錢就賺死不死都一樣,所以都是我接單,把最爛的車開出來接。”
說到這里,司機就沉默下來。
這些言語字字滴血,兩人都聽得出這言語發(fā)自真心,充斥著怨憤。
夏止安撫司機道:“司機師傅,惡有惡報,早晚會還你一個公道的!”
司機搖搖頭:“公道?老天沒眼。”
白方鏡抿抿嘴,對司機道:“一會你留我一個電話,我認識一些內(nèi)行人,你不介意的話我回頭幫你點小忙。”
司機苦笑:“都到這個地步了,我都光溜溜了,什么也沒用了。”
三人正說話間,車窗前的路就到了盡頭。
前方是一道生銹的大鐵門,門邊站著兩個門衛(wèi)。
司機看著鐵門沉思道:“前邊就是這個小區(qū)的偏門,我每次來這里都是接送這里的下人,你們也是這里的下人吧?”
白方鏡跟司機要了電話號碼后邊存聯(lián)系人邊道:“我們不是,來這里是要調(diào)查些事的,你快回去吧。”
夏止則是一邊下車一邊問司機:“這邊的下人都是半夜來的嗎?”
司機“嗯”了一聲后,就發(fā)動起車來催促二人下車。
二人這邊也不猶豫,麻利的下車去。
一下車,司機就麻利的掉了個頭,走掉了。
兩個門衛(wèi)看到夏止來了這里,低頭看看各自手機屏幕上的夏止圖片,勾了勾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