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風(fēng)暴雨的夜晚,四面八方充斥著令人不安的兇戾雨聲,夏止站在市中心的商貿(mào)大廈頂樓,清雋的眼角眉梢刻滿了怨恨,寬松的白衣被雨水浸透,低頭看了看手里的夜光竹簡,向天狂吼:“老天爺你憑什么這么對我!”
他撿到這竹簡才十幾天,爹被人殺死了,娘失蹤了,自己也被一大群厲害的怪人瘋狂的刁難……所有人都想要這竹簡,可他卻根本扔不掉這竹簡。
這竹簡明明沒有粘在手上,卻好似生在了他的肉上,每每他要交出去時,都固著在他的手掌,就這樣讓他一步一步惹怒了那群索要竹簡的人,為他招來了無妄之災(zāi)。
他被那些人抓到大廈里,奈何他的身體雖然沒什么力量卻被竹簡變得刀劈不進(jìn)、水火不侵,那竹簡始終沒能交出去。
今天,他終于受夠了這孤苦的生活,決定試著跳樓放棄這一生。
呵呵,生不如死,不如一了百了。
暴雨淹沒那有些嘶啞的吼聲,夏止把雙拳緊攥,把牙關(guān)咬緊,帶著無盡的不甘與屈辱,縱身跳樓。
一道白色的光影般飛速下落。
只要能死就全完了,一切都結(jié)束了,再也沒有痛苦了。
強(qiáng)烈的失重感令夏止渾身惡寒,但他卻釋然的笑了起來。
此刻,天空中驟然雷電大盛,就在他落到大廈半腰時,一道閃電劃破長夜,天地煞白。
雷電緊隨而來,“轟隆”一聲從天而降,徑直劈在夏止身上。
只一瞬,夏止便消失在這天地間。
四面一片傾盆雨聲,沖刷著一切生靈留下的痕跡,仿佛夏止根本沒有存在過一樣。
一大群追來的西裝男人沖到樓頂,在那里發(fā)起了懵。
可夏止人不見了,感覺卻仍然存在。
渾身酥麻酸脹好像要炸掉,夏止的思緒中閃過無數(shù)畫面,有童年的小歡樂,有初熟的春心,還有父母看似嚴(yán)厲卻誠摯的關(guān)愛…仿佛一霎間看了一場自己主演的電影。
緊接著,眼前一黑。
不知哪里傳來了洪鐘一樣的聲音:“夏止,我已傳你仙術(shù)與仙寶,但我還需要更多人傳承道法,現(xiàn)在我準(zhǔn)你重生回兩年前的冬天,務(wù)必帶幾個人回來!”
聲音在夏止的耳邊回環(huán)久絕,夏止懵了一下。
仙術(shù)仙寶?
重生?
這些詞語像開玩笑一樣令他難以置信,索性當(dāng)做是自己臨死前的幻想。
結(jié)束了,什么都沒有了。
“呵呵。”
夏止什么都不看見,在痛苦中慘笑一聲。
然而,這話語好像是真的。
在他迷蒙的時節(jié),渾身恍然變得舒適而溫暖,好像躺到了溫床上一般。
而他的身體里,剎那間充斥起一股磅礴的力量。
這力量,澎湃激蕩!
耳邊傳來夏止極其熟悉的刺耳男聲:“哎呦我去!天塌啦!學(xué)霸,出大事了!”
夏止萬分驚奇,猛得睜開雙眼。
四下里一片白花花的墻壁,不太寬敞的室內(nèi)靠墻放著四張上床下桌,十分的眼熟,正是他住了四年的那大學(xué)宿舍。
現(xiàn)在,他躺在大學(xué)宿舍的上鋪,眼前是自己下鋪馬大個的那張?bào)H臉。
寢室雖然是八人間,實(shí)際上因?yàn)榕盘柨亢蟮木壒?,只住了兩個人睡上下鋪,一個是他,另一個就是眼前這個聒噪的大高個。
這是他唯一的室友馬斌,一個大嘴巴子什么都往外說的糟糕家伙。
夏止實(shí)在不敢相信自己真的重生,立馬掐了一下胳膊。
這一下明明沒用力卻鉆心的疼,仿佛他的手上莫名的具有了千斤神力。
重生,兩年前?
原來這都是真的!
夏止徹底懵了,那既然如此,重生的話,我該做什么?
正發(fā)愣間,馬斌不耐煩了,食指狠狠戳下他腦殼,扯開嗓子道:“你睡傻了?你女友給你戴綠帽了!趕緊起來了!”
女友?
聽到馬斌提起這個,他的思緒就跑到了自己那個可憐的前女友周雪身上。
他們兩個人大一就認(rèn)識了,相戀兩年感情非常好。
雖然他們沒有分手,但他們的感情已經(jīng)永遠(yuǎn)的結(jié)束了,而這段無疾而終的感情是引他走向深淵的助推手。
原本他想著和周雪畢業(yè)后一起去同一個城市發(fā)展。
可...
兩年前的一個冬日,馬斌告訴夏止說周雪給他戴綠帽,還有視頻為證。
視頻里,周雪和一個又高又帥的男生牽著手走在昏暗的路燈下,俏臉上洋溢著激情。
夏止畢竟家里窮,本就不太自信,看完那個視頻后驟然火冒三丈,一個電話打給周雪罵了她半天,把什么難聽話都說出來了。
然而,直到他罵完了,才聽周雪抽泣著說:那個男的是她失散多年剛回家的哥哥…
是夜大雪紛飛,夏止內(nèi)心愧疚萬分,本想照常去送下了晚課的周雪回寢室,可周雪卻與他有了隔閡,死活不想見他。
也是當(dāng)晚,學(xué)校里發(fā)生了一起搶劫案:女孩被人劫財(cái)劫色,身中數(shù)十刀死在學(xué)校的一處偏僻角落,死不瞑目,被害人就是周雪。
自那以后,夏止就陷入了深深的自責(zé),學(xué)習(xí)成績也一落千丈,直接成了最差的那一批學(xué)生,直到他跳樓的那天都沒能走出來。
兩年間,他常常在夢里夢到周雪的模樣,這是他一生最大的遺憾。
不過,現(xiàn)在他重生了,一切都還有機(jī)會!
既然那聲音要他帶幾個人回去傳功,那周雪必定是他的首選。
往事歷歷在目,夏止嘆了口氣嘀咕道:“不會了,不會再這樣了。”
說完這話,他就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掌心。
那寬大卻干瘦的雙掌隱約透著一股浩瀚神力,在他眼里熠熠生輝。
馬斌肉眼凡胎可看不出來這些,倒是覺得夏止在這里抒情很是娘炮,直接上手來抓夏止,喊道:“你趕緊看我手機(jī)!你那個周雪跟別人男生摟摟抱抱的呢喂。”
夏止拍開馬斌的手,興致勃勃一頭扎起來,三下五除二穿好衣服蹦下了床。
他可不想看那曾經(jīng)害他失去周雪的視頻,十分莊重的板起臉對馬斌說道:“你別出去亂說就行了,我相信她不會的。”
馬斌饒有興味的“嘖嘖”了兩聲,眼珠子滴溜溜的轉(zhuǎn)了轉(zhuǎn),做出個的收錢的手勢:“好吧,封口可以,封口費(fèi)?”
這個逼還是這么絕情,少拿兩個錢能死一樣。
夏止對著行為很不感冒,在心里罵了馬斌幾句,把眼睛瞪得老大,一股威壓不自覺的從雙眼中透出,嚇得馬斌直接捂住了嘴。
隨后,夏止就掏出自己那個有些寒酸的手機(jī)給周雪打了個電話。
“嘟…”
即將面對周雪,他心里莫名的緊張起來,仿佛要面見初戀一樣。
電話接通,一縷溫軟的女聲從電話那邊鉆入夏止的耳朵:“小止,今天怎么這么晚才給我打電話呢?”
夏止聽到這久違的聲音頓時眼眶一熱,背過身去偷偷抹了一把眼淚道:“小雪,我想你了,你現(xiàn)在有沒有空,我們一起出來走走吧。”
“這幾天身體都還好吧?室友沒有刁難你吧?啊對了,出門記得穿多點(diǎn),今晚會下雪,還有…今晚我去蹭蹭你們的課吧?”
他想說的話太多,一時間嘴皮子都有些禿嚕。
周雪聽著他這語無倫次的聲音“咯咯”笑了幾下,說道:“小止,你這是突然吃了蜜糖么?放心,我好的很呢。”
“你想怎么樣就怎么樣嘛,我又沒有拒絕過你,真的是…”
夏止聽著她的聲音如沐春風(fēng),重重的“嗯”了一聲后道:“那就好,那我們哪里見?”
周雪那邊沉默一陣后道:“就在我寢室樓下吧,我那個走散的哥哥你記得吧?他前幾天忽然來找我了呢,看上去很有錢的樣子,人也變傲慢了。”
“萬一這幾天他再來的話,肯定免不了說你,到時候你可不要和他較真呀。”
夏止想著自己現(xiàn)在身懷神力,干笑兩聲:“這你就放心吧,都聽你的。”
隨后,和她閑侃了幾句就掛了電話。
這邊剛掛了電話,馬斌就酸了起來:“算了唄,你說你戴了綠帽還要這樣我是真看不透你,老舔狗了啊。”
“周雪再漂亮,給你戴綠帽就是戴綠帽了,有一次就有第二次,你干嘛一棵樹上吊死?你說你…”
夏止早就等不及見周雪一面了,懶得搭理眼前這個什么都不知道的家伙,直接抄起自己那把大黑傘奪門而出,在陰沉沉的天空下向女寢那邊奔去。
天寒地凍,又是上課的時間,一路都沒什么行人,夏止很快就趕到了那六層小黃樓下。
樓門前站著一個長發(fā)女生,女生擁著一件有些寬大的棕紅色風(fēng)衣,一雙眸子明亮得仿若含著星辰一般,如皎月般映照得四周景致都有些黯然。
夏止看著她笑逐顏開:“小雪!”
周雪見夏止來了,緊走幾步過來給了夏止一個擁抱。
夏止摸摸她的腦袋,眼前的一切恍若隔世,幸福得無以復(fù)加。
他在心里暗自發(fā)了誓:這一次,一定要護(hù)得周雪的周全,就算是天塌下來,也要由我頂著,絕對不能讓周雪被傷害!
相擁之際,身后傳來陌生的清冷男聲:“你就是夏止?穿成這樣是準(zhǔn)備去搬磚嗎?”
夏止怔了怔,這是什么人,出口就是這樣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