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漠的夜晚和城里的夜晚一點也不一樣。盡管有滿天的繁星,但是也只能看見附近的一些大的輪廓,其他的地方還是很模糊。
就在我們快要失去信心的時候,突然一道光線傳了過來,遠(yuǎn)遠(yuǎn)地看見那個光線,我跟老郭還有老二就知道,這一次是真的有救了。
那個人打著手電慢慢的向我們方向的靠近,而我們同時在朝他的方向奔跑過去。當(dāng)我們跑到近處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這似乎是一個當(dāng)?shù)厝?,皮膚黝黑,胡子和毛發(fā)也非常的濃密,服飾上和我們差別很大。我們很意外,趕緊擁上前去,問他是不是也是脫離團隊了。但是那個人并沒有回答我們,他抬頭看了我們許久,說了三個字。
“確是音。”
確是音?我和老郭明顯一愣,終于明白了。很多有自己文化傳承的地區(qū),他們不一定全會中文。現(xiàn)在的情況就是我們說的話他聽不懂,他說的話我們也整不明白,只能不斷地互相用手勢交流,但是我們互相比劃了半天,也弄不清楚對方什么意思。那個人聽我們嘰嘰喳喳的說了好一陣,依舊站在原地,沒有任何表示。
老郭急了:“我們,中國人!我愛中國。”那個人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也不清楚他聽懂了沒有,只是招手示意我們跟著他走。我和老二還有老郭瞬間松了一口氣,這是我們唯一的希望了。我回頭望了一眼,那個管道再也回不去了,即便再怎么標(biāo)記,也不會再想要回去了。我心里默默地這樣想著。
大概走了20多分鐘,我們驚奇的發(fā)現(xiàn),翻過兩個沙丘后,再前面一點就是他們的營地。他們的營地的規(guī)模非常的大,總共有九個帳篷。
那個滿臉黝黑顯得非常粗獷的漢子把我們帶進(jìn)了其中的一個帳篷,指了指地上的坐墊,示意我們坐在那里,然后一句話也沒說就走了??赡苁且驗槲覀冋Z言沒法交流,他去找人過來翻譯了吧。我心里想著。
我環(huán)顧了一下這個帳篷,里面的擺放很簡單,就是一個地墊,一床被子。還有兩個登山包。那種照明也是非常的簡單,一個簡易的小燈,上面延伸出來兩截線,直接用膠布貼在了電池上面。再往后一看,還有好幾箱的水。
我回頭看了看郭,卻發(fā)現(xiàn)老二已經(jīng)站起來往里面走了。他直接用手撕開了包裝,掏出了三瓶水,給我們每人扔了一瓶。
“這,不太好吧,畢竟我們還沒有征求主人的同意,而且也語言不通,到時候如果出了什么誤會……”
老郭沒有任何遲疑,擰開瓶蓋就喝了起來??吹嚼瞎己攘?,我也索性不管了,大不了待會好好道歉就行了。不到幾秒時間我們就喝光了一瓶水,老二想再去拿的時候,老郭制止了。一來這畢竟是別人的水,二來在這種地方水是比食物還要重要的,我們喝一點可以,喝太多就確實說不過去了。萬一到時候引出矛盾,會導(dǎo)致我們再次陷入困境,那就更加得不償失了。
不一會兒那個黝黑的漢子帶來了好幾個人,但是那些人當(dāng)中都沒有人能聽得懂我們說話。我們只能不停地比劃著手勢,一邊指著水一邊不停地給他們鞠躬表示抱歉。他們看見水缺了三瓶,似乎也并沒有生氣。其中一個個子比較瘦小的人,朝著我們擺擺手表示沒事兒,然后對另一個說了一些我們聽不懂的話。那個人拾起我們放在地上的空瓶,往深處走去。出來以后又給我們每個人一人分了兩瓶。
我慌忙站起身來表示感謝。那幾個人像是很受用,把我們扶起來以后又示意我們坐下。重新拿到水以后,我跟老二又迅速的喝掉了一瓶,只留下一瓶作為剩余補給。老郭則小口小口的喝著。
我們互相語言不通,大家都呆在一個帳篷里大人瞪小眼。這時候帳篷外面?zhèn)鱽砹艘粋€聲音。
“誰找我呀?”
我們一聽有門兒。他們不會中文的,我們不會說地方話。這會兒來了一個會說中文還會說地方話的,那么交流起來就更方便了。我們只需要跟著他們的隊伍,走出沙漠就好了,其他的補給,到時候換成錢給他們。反正老二現(xiàn)在不缺錢。
隨著帳篷的掀開,一個胖子走了進(jìn)來。那個胖子肥頭大耳的,一看就會給人一種暴發(fā)戶的錯覺。他的衣著偏名族風(fēng)一點,但是跟眼前這幾個當(dāng)?shù)厝舜_實很不一樣。少了一些配飾和特定花紋。款式也是很寬松的那種,整個人透露著一種懶散的勁,但是整體看來莫名覺得很親切。待他走到我們面前以后,我留意到他脖子處還有一條長長的疤痕。雖然傷勢已經(jīng)好了,但是縫合得像蜈蚣一樣。那條疤痕一直延伸到了鎖骨里面,看得人心底生寒。
他進(jìn)來以后和當(dāng)?shù)貛讉€人打了招呼,我們也趕緊站了起來,迫切希望能交流上那么一兩句。但是他看到我們以后神色明顯不對。他并沒有問我們問題,也沒有走過來,只是指著旁邊的墊子讓我們坐下。
“你好,我叫鄒通,你們是過來的旅游嗎?”
鄒通用帶點方言又帶點普通話的語調(diào)問我們,那種語調(diào)我曾經(jīng)聽過,應(yīng)該是西南渝州那邊的口音。
其實我們也不知道怎么去跟他解釋我們是哪里過來的。但是現(xiàn)在這種狀況,我怕我們插嘴以后事情反而不可收拾了。于是我跟老二都盯著老郭看,這中斗智斗勇的時候,就只能交給老郭全權(quán)發(fā)揮了。老郭在說話方面非常嚴(yán)謹(jǐn),即便是他編的謊言,他也能夠圓過去。但是我跟老二就不行了,我們說過的謊沒多久就忘了,第二次再說的時候難免穿幫。
“我們是從A市來的。”老郭語氣很淡。
“A市是哪里?那個地方我沒有聽說過,大一點的地方,例如省會呢?”老郭照實跟他說了。但是他明顯感覺非常的意外。
“那你們請稍等一下,我去叫莫先生。”
鄒通和我們說完以后,又嘰嘰喳喳的跟當(dāng)?shù)氐哪菐讉€人說了一些我們聽不懂的話,最后他們竟然一起走了。此時帳篷里面就只剩下我們?nèi)齻€人。
老二擰開第三瓶準(zhǔn)備喝,我連忙制止了他。
“在沙漠里面水資源是非常匱乏的。我們手里都只剩下最后一瓶水,明天還有沒有水喝也說不定。不到萬不得已,這一瓶還是暫時不要喝了吧。畢竟喝過兩瓶以后,得讓身體得到緩沖,人在極度缺水的情況下補充大量的水分會讓身體有一個缺鈉的反應(yīng)。我怕你喝多了,待會暈倒在這里,如果打起來的話,我們就完蛋了,團滅!”
老二聽我說完,好像也覺得有道理,便依依不舍的放下了瓶子。
“你說,他們會帶我們一起走嗎?”
“很難說,多出一個人或許都還好,但我們畢竟是三個人,一下子要給出三份的資源。這種情況真的很棘手。他們?nèi)绻孪葲]有準(zhǔn)備,可能到最后商量的結(jié)果也只是送我們一些東西,讓我們自己自生自滅。”我有點擔(dān)憂這樣的情況。
“還有一種可能,重新分配資源。在大家都節(jié)約一些的基礎(chǔ)上考量資源是否充足,如果足夠的話,或許可以帶上我們。”老郭前后分析了一下。
老郭說的也僅僅是可能性之一。
“我總覺得這個莫先生的稱呼有一點奇怪。我應(yīng)該是不久之前好像聽誰說過。總覺得耳熟。”
“哪里奇怪了?前不久我進(jìn)谷的時候,老爺子那邊的人也稱我為莫先生。”老二這么一說,我想通了,老二也姓莫。一直老二老二的叫著,倒是把老二的姓氏給忘掉了!
很快那個鄒通再次進(jìn)來了。他掀開帳篷,很是恭敬的彎著腰,仿佛是什么大人物來了一般。隨后進(jìn)來了一個非常奇怪的人。
也不能說是奇怪,就是那個人他的一切都顯得很怪異。他全身上下的幾乎全是黑色的,黑色的長衣長褲,黑色的面巾,黑色的帽子。其實帶面巾也不是不能接受,怕曬黑嘛,也挺正常。但是他的面巾下面,還帶了面具,這就顯得有點詭異了。
“莫先生,您請。”鄒通的態(tài)度非常的恭敬。我們都在猜想這個莫先生究竟是什么樣的來頭,周通竟然能恭敬道這個份上。鄒通是在討好他嗎?
那個莫先生看到我們的神情非常的不對,像在極力在掩飾什么。雖然他帶著面具,看不清楚表情,但是我們還是發(fā)現(xiàn)他垂下去的左手一直在微微的顫抖著。
他坐了好一陣,一直都沒有和我們說話。我們也一直沒敢說話。那個胖子鄒通也一直靜靜地站在他身后。
沉默了很久,鄒通有點懵了,他輕輕地碰了一下對面的莫先生,那個莫先生似乎也知道自己失了禮數(shù),他干咳了一聲,緩解了一下尷尬。
“你們被困多久了?”
他的聲音非常的沙啞,像是聲帶受損了一樣。
“我們被困大概三……”老二剛說到一半,老郭便制止了他。
我很好奇老郭為什么要制止老二,這個問題有什么特殊意義嗎,為什么要阻止老二的回答呢?
但是老郭接下來的動作卻讓我們更加疑惑了。
他起身朝那個莫先生走過去,緊緊的盯著他的眼睛。莫先生似乎極力在克制自己的緊張。
“你是誰?”老郭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