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被社會腐蝕了?”
我不太明白老郭的意思,但我能肯定是和剛才的事有關,我低著頭沒有說話。
老郭轉過身,找了個花臺坐了下來。
“以老二參與的事情作為一個開端,到周肅出現(xiàn),再到阿超的死,我們或多或少都是知道一點內(nèi)幕的,甚至有的我們還間接參與了進去。”
“不管你父母是不是所謂的組織里的舊人,在周肅提出來的時候,我們就已經(jīng)參與在里面了。前幾天的時候天真,覺得這些事都是上一批人的攤子,既然他們想埋得深一些,我們就要做好裝聾作啞的準備,可是現(xiàn)在不一樣了,現(xiàn)在我們沒得選。”
老郭點了一支煙,遲遲沒有往嘴里送。
“在我們參與進來的時候,矛頭已經(jīng)開始有所轉變了。我們不清楚到底是針對誰,但我們確確實實是參與者,我們進來以后,就很難全身而退了。在這時候,任何我們能找到的細節(jié),拿捏到的把柄,都是我們?nèi)蘸笥脕砜购獾牡着?。最終跟我們有沒有關系,我們可以不用去知道,但是,知己知彼才能百戰(zhàn)百勝。”
“如果我們繼續(xù)逃避下去,放任自己,不去揣摩這些事件的背后意義,就這樣窩在這里。十天?二十天?不管多久以后和現(xiàn)在都是沒有什么區(qū)別的,我們躲不掉的。當那些詭異的情況再次出現(xiàn),我們依然一無所知,依舊和現(xiàn)在一樣,難道你想的就是繼續(xù)呆在這里不做任何打算嗎?”
“又或者說,周肅在未來的某一天,重新又把這個話題拋了出來,我們兩手空空,怎么去斗?沒有任和底牌去面對著他的叫囂,那時候又是一個怎樣的壓力,你有仔細想過嗎?”
“假如,我是說假如。有一天你的父母告訴你,他們要走了,你連去哪里找他們都不知道。”
老郭喋喋不休的說了很多,越說越氣憤。我也很清楚他說的那種狀況在不久的將來確實會出現(xiàn),只是我天真的以為自己只是湊巧和那些事情撞在了一起,我能把自己摘出來。
“如果事情它很簡單,發(fā)生了就是發(fā)生了,我們可以放在一邊不去管他,但是現(xiàn)在不一樣,老二之前發(fā)生過的事全是謎團。那是個開端,它跟太多的事有著復雜的牽扯,我不清楚你是要避開它,還是覺得那些不重要?”
我面對老郭的那些質問也覺得很窩火,脾氣一下就上來了。
“對,你說的都對,就算你知道了未來會發(fā)生點問題,但是發(fā)生什么你不清楚,對吧?世界這么大,針對誰都是針對,我們在這過程中能起什么作用?我們是有三頭六臂還是特異功能?我們什么都不是,當我們沒有任何作用的時候,我們就可以不被需要了。我們就不可能參與其中了。我們自身沒有秘密,也沒有任何利益的糾纏。我們失很容易出來的。老郭!”
老郭愣住了。
他沒有想到我會這么直接的回懟他,同時他也很意外。我竟然是抱著這樣的態(tài)度在面對一切。之前一直沒有講到這一層,他也自然不清楚我的想法。
“峰子,并不是我愿意在這上面和你較真,是很多事情你想得太簡單了,你沒有往深處走。我們本來好好地,對吧?當我們涉及到一些事件以后,匪夷所思的事情就出來了。那不是我們能理解到的偶然,有一雙手在推動整個事件的運行。就像今天的事一樣,沒有之前的事件,可能今天這種奇怪的事也就算了,但這些詭異的事件背后呢?我們現(xiàn)在缺少很多很多細節(jié)。我們的不足讓我們在整件事的推動中只能被動的按照別人的方式去做。如果那兩個怪物也是這當中的一環(huán)呢?”
老郭深吸一口氣,繼續(xù)說著。
“你總想著如何在這些紛爭中保全自己,你要怎么保全?你有什么資格提條件?”
老郭說得對,我沒資格去提條件。我甚至沒有任何底牌去要挾對方停下來,我們確實要多發(fā)現(xiàn)一些細節(jié)來提升自己的優(yōu)勢。但是如果可以的話,我還是希望對方覺得我們沒有任何價值而主動放棄我們。
老郭說完這句話后便也不再說了,悶悶的朝樓上走去。
我緊跟在老郭身后,老郭的意思我懂,我的意思老郭也清楚。我們各持己見,一時半會可能誰也勸不了對方。
回家以后,果然,在客廳都能聽見老二的呼嚕聲。老郭脫了鞋就直接往床上躺了,被子都懶得搭上。
我雖然也很想睡,但是心里很亂,也不一定睡得著。我去陽臺叫醒老二,讓他回房間里去睡,老二搖晃著走了,嘴里說了什么收一下之類的話,我也沒有聽得仔細。
我望著窗外,暗嘆所有的事都變得好奇怪,像是在一步一步的引誘我。如果我不做那個夢,如果我不去陽臺抽煙,如果老二不開燈,那么所有的結果都不一樣了。
我發(fā)現(xiàn)不了那些怪異,老郭也不會朝我發(fā)脾氣,我也不會這樣困惑。我都開始懷疑我被人特定催眠了,在某個時間點,一定要去做這樣的一個夢,在暗示的加持下,一定要去陽臺抽煙。
我趴在窗戶口往外看了一下,靜悄悄的,夾雜著一些蟲鳴的聲音。在陽臺燈光的照射下,那片菜地依舊透著一種慘白,讓人覺得很不舒服。順手把燈關掉以后,心里竟然的到短暫的寧靜。去它的怪獸吧,這深夜短暫的時間讓我好好消停一下吧。
我坐在地上,望著窗外,回憶著小時候和老二的事,也回憶著大學和老郭的事。那些情景就像昨天一樣清晰,唯獨畢業(yè)以后的,我做茶葉店以來,就好像渾噩的日子一般,那樣日復一日。我不清楚是我記不清,還是那記憶本就模糊。
我抬頭深吸了一口氣,發(fā)現(xiàn)窗簾后面有個紅光一閃一閃的,那是什么?開了什么機器嗎?我掀開窗簾,竟然發(fā)現(xiàn)老二把相機架在窗臺上。鏡頭正對著陽臺外面,時間顯示已經(jīng)錄了快三個小時了。我和老郭下去不久,老二就已經(jīng)開始錄了?但是對于現(xiàn)在來說,好像并有什么大的收獲,我點開往后推進了一點,依稀能聽見我和老郭在走動和搖晃護欄的聲音,畫面依舊還是那片慘白的菜地,就在我準備關掉的時候,我聽見老二清嗓子。
“咳咳,現(xiàn)在是凌晨的兩點六分,大概在一個小時前,我們在這片地方發(fā)現(xiàn)了兩個奇怪的生物,他們有著人的樣子,移動速度非常快,跑起來的樣子更像是動物,他們能在幾十秒的時間跑完一千多米的路程,現(xiàn)在他們已經(jīng)到對面山上了,如果有幸能再捕捉到一點點畫面,我希望將會是我攝影路上的重大突破。”
然后就安靜下來了。我又往后推進了一點,后面已經(jīng)沒有聲音了??磥碚f到這里,老二就無聊得直接睡了過去吧。再往后我果然聽到了老二起伏的鼾聲。看來老二辦事有時候很波動,時而靠譜,時而不著調(diào)。
既然看都看了,索性看完吧。我繼續(xù)推動著視頻,后面能聽到老太太說話的聲音,但是看不見人,我和老郭在畫面里,也僅僅只能看見個頭頂。我繼續(xù)往后推進了一下,那時候我和老郭已經(jīng)快走到樓道口了吧。
我一手拿著煙,一手隨意的撥弄著進度條。突然窗外閃過幾道白光,緊接著就是一陣凌亂的腳步聲傳來,還夾雜著一些哭聲。
“就是這里了,我剛把小乖放下,往前沒走幾步,回頭它就不見了。”
一旁有人開始在安慰她,并且大家都散開來,在四周叫著小乖的名字。聽聲音和對話感覺應該是他的家人。我立在窗戶旁邊聽了一下,應該就是狗不見了而已。
看著手里的相機,我突然覺得我可能有辦法知道狗在哪里。
我按下快進,緊緊的盯著相機,直到后面的畫面出現(xiàn)的時候,我倒吸了一口涼氣。
此時老郭和老二已經(jīng)睡熟,我呆呆地拿著相機,不知道怎么辦。
畫面上在我和老郭遇到小狗蹲下的時候,我們腦袋上的圍墻出現(xiàn)了一只手。那只手有一些粗壯,就那么抓住墻沿,一動不動。直到我們走后也沒有任何反應,畫面就像定格了一樣,要不是進度顯示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我都懷疑是我相機壞掉了。不過很快,一個人形生物竄了上來,蹲在墻沿上,就那么直愣愣的的望著那個拐角。它頭上的毛發(fā)很濃密,甚至還粘上了很多干枯的雜草,像一朵炸開的蘑菇一樣,蓋住了整個腦袋,只露出一個下巴。那真的是個人嗎?
我按下了暫停,跑進去叫老郭。
老郭被我第二次吵醒以后有些發(fā)飆:“打退堂鼓的是你,找的時候也不仔細找,甚至都沒有盡力去找,叫醒人的事倒是做得比吃飯都勤。”
“對對對,我錯了。”我嘴上道著歉,一把把相機塞到老郭懷里,“你看,出現(xiàn)了,我們看到的就是這個。這是不是個人,它還穿了衣服。如果是猴子,它手上沒有毛發(fā),如果是人,它的行動和跳躍已經(jīng)突破極限了吧?”
老郭雖然很生氣,但還是接過相機極快的速度推動著進度。見他看得認真我也不再去打斷他,深怕又被一頓臭罵。沒想到老郭看完以后一腳踹醒了老二。動作非常的粗暴。
老郭突然非常鄭重的對我說:“峰子,你在家里哪兒也不要去,我和老二下去一趟。”說完這話,就拉著老二往大門方向跑去。
“你把門窗都鎖好,在房間待著。電話保持暢通。你記著,不要出來。”
“門窗千萬鎖上!”老郭大聲吼著。
老郭說得很急,我根本沒有時間去細想,只是下意識地按照他說得去做。
相機里面錄的什么我并沒有看完,能讓老郭有如臨大敵一樣的表情,肯定非比尋常。我拿上相機想了想便朝父母的房間走了過去,敲了門,卻并沒有得到回應。
什么鬼?我立馬警覺了起來。
這很不對。這么大動靜他們不可能還能睡得這么熟。難道他們根本就不在房間里面?我試著想把們撞開,但是難度確實很大。
我蹲在門口,腦袋亂成了一團漿糊,還有什么辦法能快速開門的,那些溜門撬鎖的平時都是怎么開門的?
卡片?
對,是卡片!我家的房子是老式的,到手以后除了添了家具和更換了大門以外,并沒有對其他的房間的門進行更換,還是以前那種老舊的單向鎖。
有了這個突破的地方,我欣喜若狂,很快門就被我打開了。開燈一看,房間里面是空的,床單也沒有被動過的痕跡,也沒有什么東西的丟失,兩個大活人難道消失了不成?如果是他們自己出去的,那么問題就來了。
他們有什么特殊的狀況要這樣暗度陳倉呢?
或許周肅說的一切,并不是毫無根據(j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