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肅突然這樣問我,我也莫名開始煩躁起來。我發(fā)現(xiàn)我最近的情緒特別容易波動,根本沒有辦法去掌控。
一時間我也不知道怎么去回答這個問題,思緒混亂的時候根本就不適合思考,也不敢輕易做出一些決定,我轉(zhuǎn)身朝房間走去。
老郭聽見我進來的聲音,轉(zhuǎn)過身望著我:“我剛想著叫你進來,你就來了,我大概知道一些內(nèi)幕了。我簡單點跟你說,老二被人騙了。這就是個局,目的是引出一些人或者一些神秘的組織。聽起來跟懸疑片一樣。”
老郭在說道引出某個人的時候,目光看向了周肅。周肅看著老郭雙手一攤,回了老郭一個白眼。
老郭繼續(xù)說道:“還有,除開老二和袁老爺子參與在里面,至少還有另外的兩方不明勢力參與其中。我們假設(shè)一下,如果老二看到的真的是叔叔,那么叔叔可能也是局中的一環(huán)。如果真是這樣的,我覺得我們應(yīng)該有所準(zhǔn)備了。我總覺得這些事混在一起透著一股子陰謀。”
我走上前去,按著老二的肩膀。
“老二,你仔細回想一下,你如何來得感覺,覺得那個人是我的父親?”那時候父母都不在家,周肅又突然出現(xiàn)進行干涉。這如果說是巧合,那真的是太巧了。但是周肅卻忽略了一個他不知道的小細節(jié)。
“我沒辦法去確認,當(dāng)時情況太倉促了,我現(xiàn)在腦子都是亂的。我現(xiàn)在只記得,你和那個人的背影很像,你開車時候的背影,谷里我看到的背影。它們相互重疊著,很熟悉。像幻燈片一樣在腦子里面放。”
“好了好了,我們不說這個了。”看著老二眉頭緊皺的樣子,確實自己也覺得心里有一些難受,我趕緊制止了他,“那么其他人呢,你們遇到什么了,怎么會如此慌亂?”
“其他人,其他人?”老二突然變得激動起來,“當(dāng)時我們幾個都在恐懼的吞噬下拼命朝谷口跑去,背后傳來的沙沙聲越清晰就越絕望。盡管大家知道很渺茫,但都不敢停下來。我們后面,跟著很多黑色的螞蟻,如潮水一般,他們團成一個個的圓球,移動速度非???。他們的體積,是我所見的螞蟻的三倍有余,而且,它們吃人??斓焦瓤诘臅r候我看到彪哥朝我們跑了過來。他拿了很多燃著火的瓶子朝我們身后扔去,形勢得到短暫的緩解,隨后他引爆了炸藥,里面混著很多的汽油。谷口的碎石封住了那個山谷,里面火光一片,我們一行九個人,七個人進谷,就剩我和背著背包的那個高個子少年出來了。”
“那你出來以后呢?身上的傷是怎么回事?”我問。
“我體力有限,能跑出來就已經(jīng)是突破極限了,出來后就隨便找了個石頭靠著,全身上下再也使不出任何一點力氣。眼看著彪哥帶來的人扶著老爺子走遠,連連叫了好幾次都沒有發(fā)出任何聲音,只能就著那個石塊歇著,萬幸已經(jīng)是出來了。那一靠我就睡了過去。等我醒來的時候我已經(jīng)躺在公路旁邊的花臺上了。那時候快要天黑了,我醒后就想著怎么樣才能聯(lián)系上你。剛走出去沒幾步就發(fā)現(xiàn)身后好像有人,看樣子應(yīng)該是在監(jiān)視我。我繞進小胡同里,試著想甩掉他,左拐右拐的自己都迷糊了,遠遠地就看到了那天吃燒烤的地方。原來已經(jīng)快到你的店鋪里。我回頭想看看那個人還跟著沒有,沒想到我剛轉(zhuǎn)身就被捅了,但同時我也朝他狠狠揮了一拳。那個人很瘦,感覺上比彪哥矮一點,一拳過去直接就趴下了。我怕附近還有其他人,偷了一個喝醉酒的人手機,發(fā)了消息給你,之后就一直躲在了那個小乞丐的窩棚里。”
老二說完這些話,嘆了口氣,我拍拍他的肩膀,也不知道如何去安慰。他這短短幾天,跌宕起伏的,都是拿著命在玩。
但是我發(fā)現(xiàn)我竟然可以很快的捕捉到他言語之間的那些小漏洞。
“你的意思是你看到過一個人,你感覺他和我有一些相似?”我問這話的時候轉(zhuǎn)過頭看著周肅,我感覺老郭的目光也是在周肅身上。“那么我想問一下,你看見那個人的時候他在哪里?”
老二不懂我的意思,他歪著腦袋想了一會,對我說:“我不太記得清楚了,就那么一個人影,有或者是兩個,一晃就過了,應(yīng)該是在半山腰上。”
我不由得心里狠狠給了自己一個贊,這樣的的小漏洞再結(jié)合一些小的細節(jié),就能很輕易推翻之前先入為主的想法。
從前兩天開始,我的精力和體力都處于一個透支的狀態(tài)。但即便是透支,也不會在昨天那樣的狀態(tài)下直接睡著了,入眠的迅速以至于我和老郭都認為是疲倦。但是現(xiàn)在想想,那時候我們都沒放松下來,老二重傷,在那種焦急的狀態(tài)下,很難突然就進入睡眠。
“周肅,你別裝了,從一開始我對你的提防就沒有停止過,你是救了老二不假,但這并不代表你和老二就是同一路人,你是來試探我們的吧?”我緊盯著周肅的眼睛,迫切希望他在這樣的狀態(tài)下直接被瓦解掉偽裝。
“你繼續(xù)說說,我且聽聽你的見解。”周肅道。
“從你到我家的時候開始,你就有意識的叫我給我的父母打電話,營造出一種我父母不在家,另有去處的可能。然后你可以借此機會干擾我,你不能暴露在我父母眼皮底下,你真正的目的是想拉我下水,通過一些其他的方式,來達到你的某種猜測吧?”
老郭有些不解,但聽我這么一說,老郭突然眼睛一亮,他應(yīng)該也猜到了。
“你和老二確實不認識,或者說,你認識老二,也就在這一兩天。他走進了所有人的視野,你們都互相監(jiān)視著老二的動作。你們的人開始潛伏在我們附近,慕寒衍應(yīng)該就是你們中的一個。你們的人很多,但就我猜測應(yīng)該內(nèi)部已經(jīng)分化了,或者兩方,或者三方,其中一方知道某件事的程度遠高于你們,也可以說,慕寒衍代表的是你對立的那一方。他知道一些你們這邊不知道的內(nèi)幕,并且沒有跟你們共享。”
周肅笑了笑:“你猜得還真的很接近。但是如果你猜錯了呢?”
“那還真的只能算我倒霉了,不過我運氣一直比較好。”我繼續(xù)說道:“就比如說,如何去老二說的那個山谷,你們沒有方法,或者你們手里根本就沒有準(zhǔn)確的位置。你們兩方各自在暗,而老二在明,你們盯老二的同時,也順便盯上了我。你不能貿(mào)然去斷崖那邊,你要有一個合理的,不被懷疑的身份,因為慕寒衍的關(guān)系,你只能化妝成老郭,這樣的優(yōu)勢很大。但很不巧,老郭的出現(xiàn)讓你的計劃泡湯了。而另一邊,袁老爺子和慕寒衍一方應(yīng)該已經(jīng)達成某種戰(zhàn)略合作,并且拿到了一些他想要的好處,老二作為一個貫穿整個事件的參與者,他完成了他的任務(wù),就沒有作用了。但是他參與進來,知道得太多,所以有人希望他死。而你們的人,也在觀察這一切,在某個時機,告訴了老二這個地點,當(dāng)老二發(fā)現(xiàn)他已經(jīng)不能依靠之前的人時,這個地方,是他最好的去處。但是老二去的那個山谷已經(jīng)毀了,慕寒衍一方和袁老爺子一方的交易已經(jīng)完成,他得他的利益,袁老爺子拿到他的東西。應(yīng)該是和老二的那個盒子有某種關(guān)系。”
“我們按照這種猜測來延伸一下,也許在很久以前,有人整理出來了一套完整的線索,因為某種原因,又帶著線索走了。你們能知道的不多,但又都不愿意共享,或者說沒有談妥能共享的條件,只能互相制衡。現(xiàn)在想來,你們在確認我父母是不是當(dāng)年帶著線索走掉的那些人。然后,你拉我過來,想看看我父母的反應(yīng),或者說,是想試試我是否知道一些什么內(nèi)幕。”
“你很棒哦!小伙子。”周肅對我豎起了大拇指。“你竟然可以想到這么多,賣茶葉是不是太屈才了?”
“我不想去計較這些,之前的事都可以翻篇,我想知道我們以后會不會是不是敵人?”我看著周肅,想知道他的回答。不得不說我很佩服他,他帶著笑的臉上始終看不到其他多余的表情。那種笑容不管你看多久,都是一個樣子,但是確實是隱藏表情的最佳方法。
“我們雖然不可能是朋友,但我能夠很肯定的告訴你,我們不會是敵人,我只要永恒的利益。”周肅依舊笑著,“我的敵人另有他人。”
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很討厭和周肅交流這種斗智斗勇,又得各種猜測的話題,我在這上面占不到任何實質(zhì)上的優(yōu)勢,就算我猜得全對,那也只是過去,未來的打算我一步也預(yù)測不出。周肅那種掌控全局的優(yōu)越感把我壓制得死死地。
“這個房間的監(jiān)控是怎么回事?”我開始轉(zhuǎn)移話題。
“無聊,弄著玩的,道具而已,并沒有實用。”周肅笑著說。
“那我父母他們現(xiàn)在怎么樣?”
“我以你的名義給他們報的旅行社,他們當(dāng)然開心的出去玩了。”
“這又是哪一出,怎么說?”我不解。
“很簡單,里面有我們的人,他們會在旅途中談起那個山谷,如果他們半途中離開,我們的人會追上去。但是我們的人沒有觀察到他們有異動。不過我們還有二手操作,我在你家里的某個地方,放了一些文稿的復(fù)印件,今天正好是他們回來的時間。”周肅抬手看了一下時間,“哦,真巧,現(xiàn)在應(yīng)該剛好下飛機,很快就能有收獲了,還有點小期待。”
周肅講到這里,挑了一下眉,做了個挑釁的動作。
“我還有一個問題,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能夠聽到你的回答。”
“你說。”
“老二給袁老爺子的盒子里面裝的樹枝是什么,為什么老爺子會如此重視。”
周肅神色突然沉重了一些:“那個不是樹枝,那是一種生物,一種奇特的水培生物,因為它的復(fù)制能力和本身的特性,我們管它叫作,長生。它的特性,是長生。”
長生?什么東西能叫做長生?
我轉(zhuǎn)身看向老郭和老二,企圖從他們的表情里面得到一些反饋。老郭的眼里似乎有光亮閃過,但很快恢復(fù)了平靜,老二則低著抬頭,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簡直太可笑了。
我突然發(fā)現(xiàn)之前信誓旦旦說出來的那些可能,就像是一個笑話。我根本不了解整個事情的經(jīng)過。
在長生這個詞匯出現(xiàn)的時候,好像所有一切都能得到一個合理的解釋了。為什么袁老爺子愿意花費那么大的人力和財力去做一件事。因為那是長生!沒有人能逃過長生帶來的誘惑,他們生活在都市里,在各種權(quán)勢和利益下已經(jīng)變得貪婪了,他們希望永遠享受這些財富,希望永遠利用這些財富去奴役他人,站在最高的地方,俯瞰這些人。
這和歷代的帝王一樣,他們都逃不過長生的誘惑。那么多代的帝王,依然耗費了巨大的財力去尋求一個傳說中的可能,即便只是一些虛無縹緲的。但僅僅是一個傳說,就足夠讓所有的人為之瘋狂了。
那可是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