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崽子。”老郭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說出了這三個字，抄起花瓶就直直的砸向里屋，同時人也沖了進(jìn)去。

我眼瞅著老郭沖了過去，慌忙抓了個有分量的東西拿在手上，也跟著沖了進(jìn)去。進(jìn)去以后才發(fā)現(xiàn)里面光線昏暗，兩人扭打在一塊，一時間也分不清誰是誰。我手里拿著東西揮舞了兩下，覺得手里的東西還挺有重量，定睛一看，居然抓了個平底鍋。這平底鍋放客廳，還真是少見。

老郭跟里屋那人纏斗了一會兒就消停下來了，也不知道是誰占了上風(fēng)。我拿著平底鍋晃悠了好一陣也沒找著砸人的機會，眼見這會消停下來，也不敢亂動。

“我說你們倆有完沒完啊，救人不救?。?rdquo;那人扯開嗓子突然就吼起來了，“那邊還躺一個呢！”

老郭氣急：“就你他媽還救人？你不玩死我倆就謝天謝地了，還指望你救人。”

說話這會，眼睛也適應(yīng)了里屋的昏暗。“啪”，我按開了燈。燈一開我就瞧見老郭被那人單手按在地上，只見老郭右手被別在了背上，那人的手穿過老郭的右手從背上給壓制得死死的，腿還壓在老郭的身上，老郭掙扎了好幾下，失敗告終。

“嘿，小子，救人不救？你就發(fā)個話。你要是救人，就保證一下你兄弟別添亂！”那人反手脫下自己的襯衣，把老郭別在后面的手捆了起來，憤憤的說，“哪都有你，造孽喲！”說罷便起身拍了拍手，看見我拿個平底鍋擋在門邊：“嗯？怎么著，你也想來練練？”

我連忙扔掉手里的平底鍋：“我選擇先救人，先救人，快不行了。”想到老二的傷勢，我也有些慌亂了起來。

我倆先后去了外屋，留下老郭一人在里面喘著粗氣。

那人檢查了一下老二的傷勢，傷口周圍都輕輕按了一下，試著動了一下刀柄，疼得老二嘴角直抽抽。

“感覺有點棘手啊，不過得虧是遇上了我，你去里屋床下幫我把那紙盒子拿出來一下。”

“哦哦哦。”我連聲應(yīng)著，一轉(zhuǎn)身發(fā)現(xiàn)老郭已經(jīng)從里屋走了出來，神情幽怨。

“給我解開。”老郭似乎已經(jīng)冷靜下來了，雖然語氣還是很沖，但情緒很明顯沒有之前激動了。

“智哥，智哥，咱好不容易把老二給找著，馬上解開謎題了，先忍忍。”我一邊解著那襯衣，一邊勸著老郭。扯了半天才解開。那個結(jié)打得太緊了，單憑老郭自己根本就掙不開。目前也不知道那人究竟什么來頭，但好在沒有傷害我倆的意圖，提著的一顆心也終于放了下來。

解開老郭后，老郭就一聲不吭的站在那人旁邊，見著他倆沒再動手就放下心來去掏床底下那盒子。

拿盒子給那人的時候，老郭依舊直愣愣的望著他，那人回頭就看到老郭那噴火的眼神，有些無奈。

“你那兄弟還挺記仇，我不就是把衣服扔他頭上，給他按地上了嘛，那么大火性，現(xiàn)在這年輕人可真沉不住氣。”說著便打開盒子，提出來一個裝滿醫(yī)療用品的小箱子。

看著那人給老二上藥，麻醉，動作很熟練，我覺得眼皮越來越重?；仡^看見小板凳，就順手把凳子搬過來坐著，漸漸地覺得眼前越來越模糊，接著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等我醒來的時候天已經(jīng)下午了，我發(fā)現(xiàn)我在里屋睡著，老郭躺在我的旁邊。我連忙起身去了外屋，老二的情況已經(jīng)好太多了，呼吸變得均勻有力，時不時還伴著兩聲鼾聲。我松了口氣，不由得感嘆，總算相安無事了。

我拿出手機，在網(wǎng)頁上搜索了一下袁老爺子的名字，也沒發(fā)現(xiàn)有什么異常。接著又給父母打了電話，這次是打通了，但是沒有人接。不死心的我又撥了一遍，剛拿手急聽著動靜，門開了，進(jìn)來一個中年模樣的人，倒也不是老，就是感覺很滄桑。我立刻警惕起來。

“你是誰？”

“你問我是誰？你看我像誰？我衣服都沒換，你就不認(rèn)識了，你也太虎了點吧？”

……

是那個假冒郭炳智的人。

“你是什么人？”我頓了一下，繼續(xù)說道，“你之前偽裝成老郭去我家的目的是什么？”

“哈哈，年輕人就喜歡尋根問底，總覺得知道想知道的一切，就能看破所有局勢。我姓周，單名一個肅字，很多事，你知道得越多，麻煩就越大，身陷迷局你懂嗎？”那人開始喋喋不休。

我聽不進(jìn)去，打斷他：“這些你不想說我可以理解，你可以說點我想知道，但我又不知道的事！”

“OK，OK。”周肅點著頭，變戲法一樣從褲兜里掏出兩個煎餅，“墊一點東西，不著急，這事可以慢慢說，你沙發(fā)上的兄弟就算醒了，一時半會你們也走不了，他失血太多了。”

“我可以不急，你也可以慢慢說，但是你不要騙我。”

“當(dāng)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必須坦誠。”周肅回答得無比認(rèn)真。

“沙發(fā)上的人叫莫二，你們之前認(rèn)識嗎？”

“不認(rèn)識，第一次見。”

嗯？

“那你怎么解釋你會出現(xiàn)在這里？”

“不是你們找我來的嗎？我和其他知道這里的人，以暗號碰面。你們給出了暗號，我們就得回應(yīng)。這是規(guī)則。”

“是那個襪子？”我有些不解，為什么老二知道這個暗號？

“沒錯，是通過那個襪子傳遞一些信息。兩紅一白這樣的顏色表示需要幫助。像三白表示召開會議，顏色不一樣，掛的地方不一樣，代表的事件也是不一樣的。這個地方我這樣的人不止我一個，我離這里最近。所以這里的變動由我負(fù)責(zé)。”

“老二為什么知道這個暗號？”

“肯定有人告訴他唄。我也很納悶，我昨天得到的消息是偽裝成照片上的人，跟著你，并引導(dǎo)你去進(jìn)行搜救，盡可能保證你的安全。”

“得到消息？你從哪里得到消息？我看看。”

“我們肯定有我們的渠道，那個看完我肯定得刪了呀，留著干嘛，暴露目標(biāo)?。?rdquo;周肅一記白眼翻了過來。

這，他說的確實如此，我一時語塞。

“你和我父母認(rèn)識嗎？”

“不知道，應(yīng)該不認(rèn)識。”周肅回答道。

不知道怎么的，我一下就火了：“什么叫應(yīng)該不認(rèn)識，你在耍我嗎？認(rèn)識就是認(rèn)識，不認(rèn)識就是不認(rèn)識。”

“怎么能叫耍你？你看看這里。”周肅也有些火了，指著外面一圈又一圈的住宅，“密密麻麻的，我見過的所謂的同事，只有三人。有一次我問了帶我過來的老人。他告訴我，據(jù)他所知，不低于七個。那你能猜到有多少個？他知道這里，還知道我們的交流的暗號，說明了什么？要么他就是這個圈里的人，要么圈里有人要保他。你活在陽光下，你的資料太清白。就算是你的父母是和我們有什么關(guān)系，單靠名字也得不出什么結(jié)論。我從來沒有見過你那兄弟，除非他承認(rèn)他是我們的人。如果他不是，也只能說他受命于我們的人，或者說是我們當(dāng)中有人想幫他，但是無論如何，跟你沒有多大關(guān)系。”

“你昨天在暗示我，我父母的行蹤有問題，你想用他們的行蹤得到一些什么？”

“不要以小人之心去……，我就是好意提醒你，有可疑的地方，就要多加留意而已。”

我突然不知道說什么了。

我以為我們的話題就這樣很尷尬的終止了，剛準(zhǔn)備走，周肅突然又開了口。

“你有沒有發(fā)現(xiàn)，你問我的問題或者說你追求的這些答案根本就沒有什么意義。你在這里的唯一合理的理由就是你和老二的關(guān)系，你想幫助你兄弟，所以你出現(xiàn)在這里了。你間接參與進(jìn)來，攪了這趟渾水，是好還是不好要有自己的判斷。老二如果真與我們有淵源，自有人出面。用郭炳智的樣子接近你，也是為了避免后續(xù)的麻煩。不管到時候變成哪種不可控制的局面，大家都可以成功的抽身而退，郭炳智自己留下的痕跡，能夠保他自己，并不是身陷其中。”

或許周肅說得很對，他們需要一個合理的理由去救老二，但是又不能堂而皇之的出現(xiàn)，他們需要一個跳板，而我是他兄弟，我找的人去救了老二也說得過去?？傊隙]事就好。

我起身朝周肅揮揮手：“老二醒了，我問他幾個問題，如果確實和你們有關(guān)系，我知道我要的答案后就走。”

周肅沒有說話，只是抬眼看著我，分不清那是什么樣的眼神。我在他的注視下進(jìn)了里屋?？匆娎瞎€在床上打著呼，莫名覺得心安。我拿出手機想看一下，發(fā)現(xiàn)沒電了，百無聊賴。我躺在床上開始發(fā)呆，要不再睡一會吧，我心里對自己說道。

我拉過老郭裹成一坨的被子往身搭著，老郭似乎要被吵醒了，順勢翻了身，壓住了我的手，我動了動準(zhǔn)備抽出來，就感覺老郭拿了個東西往我手里塞。

老郭沒有睡？

我表面上也不敢有什么表情，老郭要給我什么不能直接給，非得在被子下面做這樣的小動作。我心里隱隱覺得有些地方很不對，具體是哪里，卻又說不上來。我順勢捏住老郭的手，指腹輕輕用了用力，老郭回應(yīng)的點了我兩下。雖然我們彼此都不知道對方要表達(dá)的具體是什么，但是這么一確定就不會輕舉妄動了。我拿起老郭給我的東西，感覺出來是手機，我假意翻身時把被子往頭上帶了一下，緊張的點開一看，頁面上出現(xiàn)的是備忘錄。

“這里不對勁，每個房間都有監(jiān)控，藏在燈里，找個時間帶老二走，老二回了這里，怕是很多事不能對我們說。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大礙了。我待會想辦法出去一趟，停電后，你帶老二走。”

看到這里我突然想到了周肅剛才對我說的話，如果我要追究那些我不該知道的東西，我就會陷入其中，他們不是背后的操盤手，那么要搞清楚老二這邊究竟怎么回事需要大量的時間和精力，我有沒有那個能力去死磕一個和我無關(guān)的結(jié)果。

想到這里我突然明白了一些道理，我刪掉老郭編輯的文字，給老郭回道，一切等老二醒過來了，老二如果要我置身事外，我就明哲保身，關(guān)于一切有問題的地方我都不會想要再深究了，老二如果希望我知道些什么，哪怕今天拼了，我也要保他周全。

說這話的時候我是帶著很強的個人英雄主義的，我清楚以我的能力，擔(dān)不了太大的擔(dān)子，但是我又不想就這樣停住，什么也不管。一時間自己也進(jìn)入了進(jìn)退兩難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