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那會子哪來的膽子,就是這么一喊,那神秘人似乎被嚇住了,身子一滯,片刻后,冷冷的回頭。
恍惚間,我看到了一個這一輩子絕不會忘記的容顏,很恐怖,甚至在我腦子里頭,也形容不出來這么恐怖的臉蛋。
一張皺皺巴巴的羊皮臉,長滿了紅色的毛發(fā),兩邊臉骨有兩道血印,不對稱的五官就仿佛是堆湊起來似的。
但令人更為恐懼的不是這個,而是那雙眼睛,比之前德爺陷入瘋狂的樣子更為驚悚,血色中竟然有烏光閃爍,我當(dāng)時就嚇傻了。
這是人是鬼,在我的意識中,鬼是不存在的,這一點德爺一直跟我提起過,但是這一段時間,我的思想幾乎被接連重?fù)袅撕脦状巍?/p>
那神秘人歪著腦袋盯著我,猛然間笑了,很是陰冷,見此一幕,德爺立馬大喊:“小生子,快跑!”
我兩條腿一軟,壓根就不知道跑,手中棍子一個哆嗦掉在地上。
德爺不顧身子虛弱,一把撲在了神秘人身上,原本還坐以待斃的他,竟然瘋狂了。
“嘿嘿,我明白了,這小子與你有因果。”神秘人力氣很大,猛地一巴掌拍過去,德爺慘叫一聲,跌倒在地。
我反應(yīng)過來,下意識的就要去幫忙,但是感覺全身被一股危險籠罩,氣息冰涼,那神秘人笑的瘆人,羊皮臉抖動,紅毛亂舞,分外詭異。
同時,那鐵鏈忽然猛地一甩,一把將我的脖頸給套住了。
“德……德爺!”我驚慌的癱軟在地上,身子就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氣一樣。
德爺眼睛紅了,渾濁的老眼透著憤怒,一把站了起來,手中拿著一個古怪的貝殼。
“老東西,本來我活夠想死,但是你想殺這孩子,我跟你拼了。”德爺大吼,血沫橫飛,貝殼一吹。
嗚嗚的笛聲在破廟中傳開,這笛聲好似有魔力一般,神秘人眼神一渙散,忽然捂著腦袋在地上打滾,嘴里發(fā)出哀嚎之聲。
但是德爺也不好受,嘴里一直在吐血,我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腦子一片空白。
就在這時,德爺一把跑過來,費勁力氣將我抱了起來,老家伙都八十多歲了,此時就好像回光返照了一樣,變得異常強大。
我倆跑到破廟外,此時外頭是深夜,一片漆黑,德爺并沒有逃回村子里頭,而是往山里頭跑。
落水村四周都是山頭,老林遍地,一進山就容易迷路,我回頭看了眼破廟,隱約間看到那神秘人站了起來,并沒有惱怒,而是露出了一絲高深莫測的笑容。
那笑容我記得很清楚,也是打從這一刻開始,我就陷入一場棋局之中,或者說是噩夢。
一老一少逃進了深山老林中,德爺縱然再厲害,但畢竟已經(jīng)年紀(jì)大了,再加上不是正常男人,身子虛,帶著我沒跑數(shù)百米,就跌倒在一處老林里頭。
此時,我也反應(yīng)過來了,爬起來,將德爺拖到了一處灌木叢中,隱藏好身形。
如此躲了大概有半個多小時,確定那神秘人不會再出現(xiàn)后,我才松了口氣。
“德爺,咋回事,那家伙是誰?”我再也抑制不住內(nèi)心的好奇,問道。
“唉,是陰奴!”德爺此時也不隱瞞了,咳嗽了下后繼續(xù)說:“小生子,你有禍降臨了。”
我身子骨一下子發(fā)涼了,陰奴是啥玩意我不清楚,但是的確是詭異可怕。
“是鬼嗎?”我又問道。
德爺搖搖頭,摸了摸自己那慘白的臉蛋,都啥時候了,還注意自個容顏。
“小生子,我告訴你個秘密,你必須要保密。”德爺語氣深沉,雖然深夜中看不大清他的臉,但也可以看出來凝重。
我感覺要探究到一個秘密,一下子緊張了起來,忙點點頭答應(yīng)。
德爺沉頓片刻,然后坐起身子,靠在后邊的老樹上,整理了下邋遢的頭發(fā)。
“那陰奴和我一樣,都是當(dāng)年被選中的一批詛咒之人,也是我的同行。”德爺?shù)挂膊浑[瞞,語氣落寞,隨后繼續(xù)說:“我們這些人生來和正常人不一樣,也沒有自由可言,皇城崩塌后,為了活命,我們將自己賣給了陳王爺!”
說到這,德爺不吭聲了,我一下子急了:“然后呢,那詛咒怎么回事?”
德爺苦笑說:“是一種古代甲士的神秘藥蠱,吃了能讓人神志瘋癲,血液凝固而亡。”
看來這里頭并不是有什么鬼怪之說,但如此也令人頗為驚悚,老祖宗的玩意果然是深奧,但我不明白,至于陳王爺是誰,我也懶得知道,忙問德爺為什么要逃出來。
而德爺也很老實的回答道:“因為一件東西!”
我愣了下:“什么東西?”
德爺不語,這次說啥他也不肯多說話了,弄得我心急難耐,這老家伙就是喜歡故弄玄虛的。
我倆就這樣挨到了天亮?xí)r分,我那叔公依舊是神經(jīng)大條,也沒出來找孫子。
無奈之下,我和德爺只好相互攙扶著又回到了破廟,而那陰奴也早已經(jīng)消失不見。
德爺就這樣坐在木床邊上,他目光空洞無神,盯著外頭,想了許久后,回答說:“小生子,看來我不能死了,不然你會有麻煩。”
我滿臉憋屈,這都啥事啊,為啥這破事被我給碰上了,都怪叔公,沒事讓我送什么飯,這下好了,差點把小命都給送掉了。
“爺,我該咋辦?”我都快哭了。
“回家呆著,沒事別出門。”德爺就這樣把我給打發(fā)了。
說實話,我挺擔(dān)心這老家伙的,但是也只能先回家。
隨后的一個多星期里頭,村子里風(fēng)平浪靜,倒是沒出過什么事,村里人都是樸素的鄉(xiāng)民,死人的事,記得快忘的也快,一轉(zhuǎn)眼就開始四處忙活了。
而就在十天后的一個早上,一個不速之客上門了。
來人是村外頭的,名叫沈亮,是一個三十出頭的青年小伙,這沈亮一進村子,就急忙找上我叔公。
起初我也沒在意,可兩人在屋子里頭商量了兩個多小時,后面,叔公把我叫進去,當(dāng)著沈亮的面說:“江生,給你介紹個親事。”
我當(dāng)時一聽就傻眼了,驚嚇道:“啥,叔公,我才十五歲?。?rdquo;
叔公這人迂腐難耐,老臉一拉:“想當(dāng)年我十四歲娶了老婆,你這娃到現(xiàn)在就是大齡青年。”
我張了張嘴,也不好反駁,叔公那一輩的確是如此,但娶親這事,我壓根就沒想到。
一旁的沈亮盯著我上下打量,從這家伙的眼里頭,我似乎看出了一絲陰鷙,心頭有點嘀咕。
打小我就怕叔公,無奈之下,這親事就這么拍板了,沈亮頓時笑了,見到叔公答應(yīng)后,立馬起身往外走。
“三天后,我?guī)藖沓捎H!”沈亮說完,離開了村子。
就這樣,村子里頭都知道我要結(jié)婚了,叔公一高興,請了村子里頭的人,大伙敲鑼打鼓的張羅著,我想起了德爺,這老頭子也應(yīng)該通知一聲才對,不管來不來,于是急忙跑過去通告了一聲。
德爺?shù)故峭Φ?,想來對俗世也沒啥可戀頭的。
三天后,老院子紅通通的,喜慶的很,一片熱鬧,院子里頭擺滿了喜宴。
我穿著叔公留下的老長袍,胸口戴著大紅花站在門口,老大不愿意,打小我爹娘就走了,都是叔公一人把我拉扯大的,所以有些時候,我都不敢反抗。
就這樣在門口等了約有兩個多小時,村子外頭忽然響起了敲鑼打鼓的聲音,仔細一看,一條泥濘的小路上,出現(xiàn)了一支十幾人的隊伍,正中間抬著大紅轎子。
落水村封閉,有些事大多都是從簡了,隊伍到了村子口后,叔公讓我去將新娘背回來。
無奈之下,我只得不情愿的走出去,路過村子河邊口時,我看到了德爺,他站在不遠處,目光凝重的看著轎子。
見到他,我立馬笑了,但沒辦法,正事要緊,只得來到轎子邊上。
沈亮站在轎子前,滿臉笑容的看著我,上下一打量:“新郎官,要好好待新娘哦。”
說完,這廝很賊的笑了,我身子一抖,感覺特別的別扭。
拉開簾子大門,仔細往里頭一看,新娘坐在轎子里頭,戴著大紅布,全身上下穿著紅衣,連雙手都用紅手套包裹著。
我心里頭別扭,但沒辦法,在大伙的起哄中,將新娘背在身上,往家里頭走。
成親的流程很簡單,在沈亮的主持下,敬酒、拜堂、入洞房,眼瞅著就要完成最后一步了。
正當(dāng)大伙高興的時候,忽然間,一聲陰冷冷的聲音傳來:“這親不能結(ji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