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麗萍腦子里亂糟糟的,就記得她護著女兒被好些人踩了幾腳,也不知道是誰踢她肚子上了,當時疼的厲害她就昏過去了。
聽了婆婆的話她才知道自己懷孕了。
王麗萍眼淚啪啪的往下掉,她是打算再要個孩子的,她跟春民只有梅梅這一個女兒,這么多年了婆婆總會有些說辭,前幾天她還想著自己這例假不咋準了,說不定就懷了,誰知道還沒等著驗證呢這孩子就沒了。
見她哭,楊春民啥話也沒說,拉著婆婆就出去了,也不知道在外頭說了啥,王麗萍就聽見她婆婆哭嚎了兩嗓子,扔下一句“有能耐你別老娘伺候”,然后就再沒回來。
楊春民倒是回來了,可也沒說什么安慰的話,一直沉著臉坐著。
王麗萍見他這樣,心里就更難過了,從醫(yī)院回來的這幾天,她婆婆真就一面也沒露,楊春民倒是家里家外的照顧著,可就是一天也跟她說不上幾句話。
“春民。”王麗萍開口:“你別生我氣了。”
楊春民手里鍋鏟子抖著:“嗯,沒生氣。”
“那你咋不愿意搭理我呢?”王麗萍紅了眼:“孩子的事兒我真不是故意的,我也沒想著我懷了,我要早知道我肯定不去看花燈,我……”
楊春民猛的一下把鍋鏟子扔案板上,關了火,看著王麗萍。
他說:“要沒這個孩子的事兒你是不是就打量著自己沒錯?就算你沒懷,梅梅還那么小,那花燈會上多少人你不知道嗎,年年都擠出點兒亂子你不知道?花燈會少一年不看能怎么著,能死不?我忙養(yǎng)雞場顧不上,你就非得逞強帶著孩子過去擠?”
楊春民原本就不是一個心里能憋住氣的人,他倒不為別的,就氣王麗萍不拿自己和孩子當回事兒,尤其是這幾天梅梅晚上都睡不踏實,肯定是因為花燈會上給嚇著了。
“你這么個大人都出了個這事兒,要萬一你沒護住梅梅,孩子現(xiàn)在說不定早沒了,王麗萍,你覺得我楊春民是個啥人,我是生氣,可我不是為那個沒落下的孩子!”
王麗萍被他說哭了,小聲抽泣著解釋:“我也沒想著會這樣,梅梅鬧騰著要看花燈,我原想著就在門口看看,誰知道……”
“你多大的人了你沒想到?你跟個四歲的孩子比較啥,孩子擱家待不住你就非得去跟人擠?那春燈嫂子不也在家呢嗎,你就不會帶著孩子去串門?”楊春民說到這兒,又想起這兩天村兒上說的那些話,皺眉輕語:“這回是欠下不少,藥費也是春燈哥給掏的,你這條命都是人家給救下的,結(jié)果還吃力不討好。”
王麗萍不敢再接話了,不管說啥肯定都是一頓罵,說來說去這事兒就是怨她自己不當心,不該去燈會。
兩個人的低壓氣氛楊春燈是一點兒也不知情,此時他正在等獸醫(yī)的檢測結(jié)果。
“結(jié)果出來了。”獸醫(yī)拿著結(jié)果看了兩眼:“沒什么問題啊,數(shù)據(jù)都在正常范圍內(nèi)。”
楊春燈提著的心算是放下了,又問:“這要沒問題,那這雞是咋死的?”
獸醫(yī):“這得問你這養(yǎng)雞的呀,食水,環(huán)境,溫度……這些都有影響,你再好好想想,在飼養(yǎng)過程中有沒有可能是因為飼養(yǎng)不當導致雞苗死亡。”
“不能啊,我這都是按照以前記錄的數(shù)據(jù)來做的,以前也沒出現(xiàn)過這種情況啊。”
“要是以前沒出現(xiàn)過,那就得再觀察觀察。”
楊春燈見這樣,也不好再說啥,就先回來了。
回到了養(yǎng)雞場,他剛進去結(jié)果臨近門口的雞苗又死了幾個,這回楊春燈看了個清楚,那幾只雞苗就是在他進來的一瞬間,突然就不動了。
楊春燈自己也嚇一跳,不敢耽擱,開著車又回去找獸醫(yī)給看,并把這一發(fā)現(xiàn)說了下。
獸醫(yī)說:“聽你這么說,這雞……它是嚇死的呀。”
“啥?嚇死的?”
“這養(yǎng)殖場的雞跟家里養(yǎng)的外頭跑的不一樣。”獸醫(yī)解釋:“養(yǎng)殖場的雞常年關著,見不著人,所以時間長了就容易有這個毛病。”
楊春燈點頭,聽著好像的確是這么回事兒。
這段時間一直都是楊春民看著,在養(yǎng)殖場的時間比在家的時間要長,這猛地一換人,說定還真是給嚇死的。
楊春燈啥也沒說,回去又觀察了幾天,發(fā)現(xiàn)每次他進去給雞苗上食水都會有幾只雞嚇死,時間長了,這死的數(shù)量就上來了,仔細盤算下來,等到雞苗出欄的時候,反倒賺不了多少錢了。
不行,還得再想想別的。
“哎呦,你怎么又帶雞回來了,你這到底是要賣錢啊還是自己家吃啊。”
李娟挺著肚子,一見著楊春燈手里拎著的兩只白羽雞就頭疼。
自從他替了楊春民過去養(yǎng)殖場那邊兒,每次回來都得帶幾只雞,說是這雞膽子小,一見著人就嚇死了。
李娟倒也沒多想,反正她現(xiàn)在懷著孩子,正是需要補營養(yǎng)的時候,可是接下來的幾天,楊春燈天天往家里頭帶,頓頓吃雞肉李娟是吃的膩味到不行,想著王麗萍小月子,就留了幾只打算給她帶過去。
誰知道到了那兒才知道楊春燈已經(jīng)把王麗萍的那份兒給送過去了。
楊春民見著她手里拎著的雞,愁眉不展:“嫂子這雞不會也是養(yǎng)殖場的吧,哎呦這一天得死多少啊。”
“可不是嗎,這蒸的煮的炸的我都吃了個遍,現(xiàn)在看見雞肉我就難受。”
王麗萍也跟著說:“不瞞嫂子說,我也一樣。”
兩個同病相憐的女人相互同情著彼此,楊春民心里卻是愁的濃云化不開。
看樣子,這養(yǎng)殖場是辦不下去了。
之前的一百只雞苗養(yǎng)著好好的,也沒出過啥事兒,誰能想到擴大了規(guī)模竟然鬧出了這一檔子事兒了,雞還能被人給嚇死,這事兒要擱以前說出來都沒人信,可的確是實打?qū)嵉陌l(fā)生了的。
不止楊春民發(fā)愁,楊春燈也發(fā)愁。
眼見著這一批雞苗剩下的沒多少了,估計等到出欄那天也就只能剩下七成,滿打滿算能回個本錢,可這段時間花費出去的人力物力可是全白搭了。
就在他發(fā)愁的空擋里,村委會統(tǒng)計出了這屆村長選舉的票數(shù)。
老支書楊永明用村委會的大喇叭全村播報:“秉著公平、公正、公開的原則,咱們明天下午,啊,明天下午,在村頭兒廣場上開會,這次是咱村兒選舉村長唱票,一家最少得出一個人,有在外頭打工回不來的,誰家親戚里往的給去個電話說一聲,也算是都通知到了。”
村頭兒的廣場地方不大,各家各戶來的人沒多會兒就給站滿了,都搬著小馬扎過來,有后來的沒地方了就站在后頭。
叫了三個人上去統(tǒng)計,楊永明坐在凳子上喝茶水,身前放著一個大紙盒子,里頭都是大家投的票。
會計楊春光挨個念名字,念到誰,負責統(tǒng)計的人就劃一下,到了最后票數(shù)統(tǒng)計完了,李大壯的票數(shù)最少,楊春暉和楊春燈的票數(shù)竟然一樣,是平票。
“嘿,這堂兄弟倆打了個平手,這咋算啊,總不能選倆村長吧。”劉老漢磕著手里的大煙鍋子說。
“反正選誰也是他們兄弟倆之間的一個,要我看,就老支書定一個得了。”
“就是,這堂兄弟也是兄弟,打斷骨頭還連著筋呢。”
村民的反應都被老支書看在眼里,他倒也不急,雖然這個結(jié)果也是出乎意料,可以前也不是沒遇上過,便說:“都別吵吵了,既然是楊春暉和楊春燈的票數(shù)一樣,那就再選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