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天生是在下午來到淮城的,按理說,他這個層面的人物,是沒必要特地趕來,參加一個小城市的世家集會,但龍家人動用了大量資金,才終于請得姜天生來淮城“一敘”。
從豪車踏步而下,踩上嶄新的紅地毯,迎面而來的,是一陣陣熱情的歡呼和奉承。
整個夏國,不管身在何方,燕都姜家的人,都會備受禮遇。
理了理衣服,姜天生略微傲氣地仰頭,挺胸往前而行,臉面上,分明掛著“我是高手”這四個字。
“夏國第一的棋手!燕都姜家的正脈子嗣!”
“自出道來,十七年未遇一敗。”
人生有很多條路,姜天生選擇了執(zhí)棋,遠離家族爭斗,姜家不少人樂得有一個不爭不搶吃閑飯的,自然,給予他的資源也頗多。
名聲,財富,集于一身,若放在一個小民身上,該是十輩子修來的福氣了。
對于姜天生來說,如今的一切還算滿意,要說還有什么遺憾,便是那枚刺了,如鯁在喉,不拔不爽。
“小潑猴8361!”姜天生動怒地默念一句。
每個人都說他未曾敗績,青出于藍,連自己的老師都要避其鋒芒,實際上,姜天生敗過三回,而且是同一人!那一日他大勝某個老國手后,心血來潮地上了一個電腦平臺,在連著89連勝之后,終于迎來一個夢魘般的對手。
ID,小潑猴8361!一看就是用臉滾鍵盤胡亂取的。抱著寧殺錯不放過的心理,姜天生去查了平臺,不惜動用家族力量,果然,真是用臉滾鍵盤取的,一個臨時旅客ID,半點登記信息都沒有。
連著同一個人,連輸三回,對于心高氣傲的姜天生來講,無疑是天大的恥辱,這份恥辱,深深埋在心底,如鯁在喉。
小王村。
“相公啊,你會些什么?”林善兒明顯又變回了嬌滴滴的模樣,此刻,正眨著大眼睛看向陳浮。
“我會算命,會煮面,會做衣服,哦,我還會下棋。”陳浮笑道。
言罷,陳浮捏了捏林善兒的鼻子,當(dāng)然,是不敢拍額頭了。
老不修林震嘯已經(jīng)按著陳浮的吩咐,洗了三把臉,站在院子外,摳著鼻子等陳浮。
去淮城議會,陳浮原本是打算一個人的,轉(zhuǎn)念一想,這種情況還是帶個人好,比如報信,比如打架。
周遠山腿不方便,林善兒活脫脫一個小仙女,沒必要跟著受人嘲弄,思來想去,好像只有老岳父林震嘯了,臉皮子應(yīng)該厚,沒劍氣了也能像個平常人踢幾腳吧?
“女婿,要不要帶刀?我磨了三把!”林震嘯一臉正氣,那模樣,仿佛是赴死的死士一般。
“老林,別緊張......”
“我會緊張?我會緊張?當(dāng)年十大劍主圍著我斬殺,我手提兩把巨闕劍,從山門前院砍到后院,砍翻了六個!我會緊張?我跟你講,你我翁婿聯(lián)手,上可遮天摘星辰,下可攪海扒龍膽......”
得,又開車了。
出了小王村,入了淮城中心,處處張燈結(jié)彩,好不熱鬧。
陳浮立在淮城最豪華貴氣的云豪大酒店下,思索良多。
在去年,他跟著父親來的時候,是為座上客,淮城三席世家之一,來往的人,無不奉承巴結(jié)。如今家道破落,自己倒成了落水狗了,人人喊打。
“看看,看看,這是誰來了!陳大公子?。“?,整個云豪酒店都蓬蓽生輝了。”一番譏笑,打斷了陳浮思緒。
側(cè)了側(cè)頭,發(fā)現(xiàn)是王家的兒子王成,王家和陳家百年世交,老輩人當(dāng)初更是讓陳浮和王蜜結(jié)為秦晉之好,至于現(xiàn)在,估計也是巴不得跳脫關(guān)系了,否則,便不會讓王蜜一個人過來退婚。
“得了陳大少,咱們別哭,沒錢了你喊聲爺爺,我賞點給你?”王成訕笑道。
來云豪酒店參加議會的人極多,除了世家,還有富貴一方的商賈,權(quán)勢人物,眼下的這一幕,讓許多人駐步,抱著手饒有興趣地看起來。
陳家破落,這游手好閑的小紈绔,居然還恬不知恥地來參加淮城議會,臉呢?
陳浮笑了笑,王成這小混蛋是出了名的欺軟怕硬,以往有幾次做得太過,陳浮親自出手,將這小混蛋按在地上往死里踹,那時喊的什么“姐夫我錯了”,“姐夫好姐夫,咱們是親戚啊”!
陳浮往前走兩步,揚了揚手,王成急忙抱著頭后退,四周一片哄笑。
這都打出病來了?以往自己真是下狠手啊。陳浮揉了揉鼻子。
王成原本是條件反射,聽見四周的笑聲后,臉色一紅,隨即惱羞成怒地重新跑過來。
“狗日的陳浮,你再打我試試?我曰你全家!”仗著有一個供奉在旁,仗著陳家已經(jīng)完蛋,王成不由得重新傲氣起來。
四周的看客才忽然頓悟,是了,這小紈绔已經(jīng)是個破落戶,還有什么可怕的?
陳浮嘴角上翹。
王成暗喊一聲不好。
“老林,按住他!”
在一旁早已經(jīng)摩拳擦掌的林震嘯大笑一聲,往王成沖去。
至于那個王家供奉,看到陳浮彎腰撿磚頭后,驚得急忙后躍。
故而,王成再一次被按在地上,陳浮再一次抬腿往下踹。
“狗日的!驢操......輕點輕點!姐夫、姐夫好姐夫!”
四周嘩然,誰也沒想到,這破落戶小紈绔真的說打就打,這可是王家的嫡子?。∧睦飦淼挠職?!
不遠處,一臉暗色的豪車上,王如峰攔住要掀開車門的王蜜,閉了閉眼,“他有氣,我何嘗不知道,四十年前,王家大難,是陳家人傾力相救,而如今我王家為了自保,卻舍陳家而去。放心吧,他有分寸的,成兒頑劣,也算自討苦吃,蜜兒你記得了,以后不管如何,不要對陳浮落井下石。”
“一個不知進取的混蛋罷了!”王蜜咬著牙。
王如峰沉默,沒有答話,他記得一件事,三年前陳浮惹了一個世界級的拳手,拳手揚言,要和陳浮生死決斗,至于陳浮去沒去,沒人知道,能知道的是,拳手后來被人打斷了一條腿,躺在雨后的街路上,極其凄慘,卻連行兇人的模樣都沒看清。
雖然沒法證明是陳浮做的,但王如峰知道,這陳浮并非像表面上那么簡單。
王蜜氣鼓鼓地抱著手,不遠處,王成的慘叫聲,響徹了酒店外的長街。
“又打了一個?”云豪酒店里,龍登聽著手下的報告,眉頭皺得愈緊。
陳家都破敗了,這小紈绔還是好膽,來一個打一個?莫非,真有一張不得了的底牌?
“龍家主?莫非有心事?”龍登對面,姜天生很儒雅地飲了一口茶,淡笑發(fā)問。
龍登急忙抱手致歉,“生意上的事情,不提也罷,倒是姜兄屈尊來淮城,令龍某人汗顏啊。”
能請到姜天生來坐鎮(zhèn)龍家,對于龍登而言,無異于是天大的助力。
姜天生精于棋道,為了討好,龍登已經(jīng)在議會宴席上設(shè)棋擂,獎金高達五百萬。當(dāng)然,不過是給姜天生錦上添花罷了,對于龍登來說,是無驚無險的五百萬,這偌大的夏國,又有哪個人是“棋圣”姜天生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