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為老同學(xué)能夠在即將消散前,找回了自己而高興的一刻,一道黑影無聲無息靠近,然后鉆進她的身體……
“嗷!”
隨著一聲戾嘯,原本身影越來越淡的趙瓊?cè)A,竟然再次發(fā)生逆轉(zhuǎn),漸漸凝實起來,只是她的臉開始變幻成各種各樣不同的模樣,有男有女有丑有俊,似乎是用什么東西把幾百個人捏合在一起……
“來子,鎮(zhèn)煞,他……要借體!”
江濤的嗓音都是顫的,可見他此時的心情。
我沒有說話,因為來不及了,對方在借體成功的一瞬,就不顧一切朝我撲了過來。
直到現(xiàn)在,我才總算明白老舅為啥那么大的本事,卻除了傻不愣登的狗子,沒一個人肯跟著他、
原因再簡單不過,因為老家伙只說半句話,那些不長眼想跟著他的,恐怕半路就被他給玩死了。
知道路上有事,你好歹言語一聲,我也好有個準備,有你們這么歷練徒弟的嗎?
劉如意也是,都把江濤當(dāng)成眼珠子似的,怎么就肯這么糟踐?
一個兇物已經(jīng)差點兒把我們兩個玩死,再來個一加一,就算不大于二,我們哪還能有活路可走?
雖然連續(xù)發(fā)出靈魂三問,可我手下依舊不停,身陷死地而努力求生,這是每個人該有的基本素質(zhì),何況是驚門中人。
沒等對方近身,我就甩出三記符箓,一道天雷兩道地火,之后閃電般刺出三針,沒等對方明白就抽身后撤……
畢竟能集合那么陰靈為己用,這已經(jīng)快到了兇的級別,再加上借體成功,此時氣焰正盛,我哪有本事跟人家對陣?
雷符難畫,我畫了半年草畫出這一張,到了關(guān)鍵時刻,自然毫不猶豫,至于地火符,也是我身上竟有的保命法寶,如今都一股腦兒扔了出來。
“轟隆隆”幾聲悶響,黑獸被天雷地火打得步步后退,身形也漸漸萎縮,可終究沒有消失……
我回到陣營,和江濤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決絕。
驚門中人,義之所在,雖死不悔。
被黑獸借體的趙瓊?cè)A如今雖然還穿著一身嫁衣,可已經(jīng)被撐成了一縷縷的碎布條,眼看它身體前撲,轉(zhuǎn)瞬就變成一只兩丈多高的巨獸……
一雙拳頭大小的火紅眼珠,一顆黑氣繚繞足有茶幾大小的頭顱,還有粗壯有力的四肢,如鐵鉤般死死扣住地面的腳爪,它正在慢慢凝實。
“來子,我們這是要死了嗎?”
“估計是,你還有話說?”
江濤眼睛一紅,“當(dāng)然,我希望和師父一起游走四方,你呢?”
我笑笑,大吼一聲,“老瞎子,老子恨你!”
“看見沒,這家伙就不能慣著,逮住了就得往死里折騰,哪像濤子那么順溜,我不如你啊!”
不遠處有兩個人漫步而來,一個手持竹杖,點在地上是一首將軍令,一個高高瘦瘦,看著像個教書先生。
說話的人嗓音干啞,像是調(diào)錯了頻道,刺刺拉拉有些刺耳,可我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覺得這聲音如此好聽過,就好比雪山流泉,松濤陣陣,讓人聽了頓時神清氣爽。
我對著那邊盡命喊了一聲,“老舅,救命??!”
那個做司儀的老漢和我差不多,聽到老舅的聲音后,立時連哭帶喊跑了過去,“朱大師,這么大的事,咋弄了兩個娃來辦,你這不是要害死俺們嗎?”
我和江濤老臉一紅,不住搖頭,接連出現(xiàn)兩頭兇物,就算一般的法師都得栽了,何況是我們?
劉如意身法迅捷,聽到我的呼救,立時如一道白光,一晃而至,我看在眼里也不得不佩服得五體投地。
驚門有請神術(shù)也有輕身術(shù),鍛體術(shù)和法術(shù)不同,法術(shù)有靈性的人學(xué)的也許會快些,可段體術(shù)能練到這種匪夷所思的程度,一定是冬練三九夏練三伏的結(jié)果。
劉如意奔跑途中,從背后掏出三根鋼管,也不知道怎么組合,就成了一把鋼槍,沒等怪獸凝成實力就“咻”的一聲,全力擲出。
我再次被驚得啞口無言,他娘的,新少林五祖啊,我記得當(dāng)初李連杰也拿著一把類似的鋼槍,那個拉風(fēng),簡直沒誰了,沒想到能在現(xiàn)實生活中親眼見到。
鋼槍飛出,速度極快,沒等怪獸躲閃,就從它的腰脊一穿而過。
怪獸頓時怒嗥一聲,倒地時朝我們狠狠一捯,我和江濤趕緊全力應(yīng)對,即便如此,也被一陣迅猛的罡風(fēng)吹得搖搖欲墜,睜不開眼。
一頭兇而已,竟然這么厲害,可比我見過的僵和厲都不差分毫。
怪獸倒地即起,咆哮著再次撲來,劉如意抓起插在地上的鋼槍,一招橫掃千軍,將對方逼退半步,隨即吼道,“走!”
一群人立刻呼啦一聲朝老舅那頭跑去,看得出來,劉如意是盡了全力,此時臉色通紅,手里的鋼槍光華流轉(zhuǎn),尤其是槍身密布的那些古老神秘的符文,竟然開始散發(fā)出暖黃色的光芒……
“那是師父家傳的寶貝‘辟易’,聽說是北宋末年由驚門老祖親手煉制,上面的好多符文已經(jīng)失傳,師父很少會拿出來的!”
江濤是個碎嘴子,一路逃命還不忘給我科普,我見到老舅就是一句,“謝天謝地你來了”,可人家他娘的考得是演技,演砸了最多難堪點,可我們這里有十七條人命??!
老舅大概也看出我的心思,兩只黑窟窿瞪著我罵了一句,“凡事總有萬一,懂不懂,這不讓你碰上了嗎?
這不也沒死嗎?
我這不來了嗎?”
我給噎得不輕,也沒時間和他吵架,回頭朝劉如意那處望去。
只見怪獸兇戾,一爪捯下,地上就是一道深壕,都趕上挖掘機了。
反觀劉如意,卻是步步后退,雖然氣勢沉穩(wěn),可看樣子也堅持不了多久,畢竟對方不是人,體力堪稱無窮。
“來子,引它入陣!”
老舅喊了一聲,我問啥陣?
“傻娃,你以為老舅干嘛來這么晚?”
江濤插嘴道:“朱大師,難道你們不是為了考較我們?”
老舅苦笑一聲,“考較是真的,可沒想到錯算了一招,才會這么兇險,早知道我就自己來了。”
原來,趙華瓊也是八字俱陰,不但命運多舛,還易招邪祟,娶親路上自然免不了招惹那些陰物,本來老舅是想看看我們能不能應(yīng)付危局,畢竟千日帶徒,一朝出師,就看能不能隨機應(yīng)變。
沒想到路線卻是劉如意設(shè)計的,送走我們之后,倆人下棋的時候,老舅才知道竟然走的是背甲嶺。
“這條嶺子本就荒僻,聽說鬼子在這里殺過不少人,還有那些胡子也都是在這里被槍斃的,我這才和如意一起趕來,果不其然,讓那家伙得了勢。”
我說趙瓊?cè)A走了,臨走前還恢復(fù)了神志,還出聲謝我,只是有個嘴碎的家伙被掏了心。
老舅一聽就倒吸一口涼氣,這些玄之又玄的事情,就算是親眼所見,也做不得準,何況是說給別人聽,看來自己有的忙了。
不過好在他在東來地頭熟,雖然沒什么朋友,可有不少鐵桿粉絲,應(yīng)該能幫得上忙。
“老舅,什么陣?”
“五雷!”
我聽了不由得皺眉,《平鬼策》上說過,天下法術(shù),各有長短,雷術(shù)也是其中之一。
雷火過處,片瓦無存,因其過于猛烈,有失天和,所以不是大能者不可輕用,否則折損陽壽是輕,一旦雷火反噬,那就是身死魂消的結(jié)局。
五雷陣中的五雷是指水雷、木雷、金雷、火雷、土雷,五種天罰,基本代表了世間的一切刑法,一旦施展,別說是一頭兇物,就算再來幾頭厲,也都難逃一劫。
老舅也說過,天下諸法雷法最烈,雷火一出諸邪辟易,這也是為什么忘芝會任由法身無限膨脹,然后招來雷霆和戲服女人同歸于盡的原因。
“愣什么,再愣劉如意就翹辮子了!”
老舅一聲斷喝,讓我猛然覺醒,順手躲過江濤的魚竿就沖了上去,這家伙一旦甩起來,攻擊范圍可比我手里鎖魂針大了十幾倍不止。
劉如意的大槍如龍出水,迅猛無匹,可惜那家伙雖然凝成實體,可畢竟不是實體,一槍扎透了脖頸,片刻之間對方就恢復(fù)如初。
可它這一爪子下來,那可就是實打?qū)嵉耐诰驒C,瞬間就能把人開膛破肚。
眼看劉如意一槍掃過,正要轉(zhuǎn)身,那家伙忽然瞬移而至,一爪子劈頭蓋臉而來。
我也顧不得招呼,大吼一聲就甩出了魚竿,釣鉤上還有一道老舅親手繪制的一張鎮(zhèn)煞紫符,雖然字跡潦草,但是精氣神三光俱在,所以法力驚人。
怪獸被魚鉤掃中,頓時慘嗥一聲,退出老遠,渾身的黑氣飄忽不定,隱隱有離散的趨勢。
“劉叔,走!”
一幫人已經(jīng)在江濤護衛(wèi)下遠遠退開,老舅已經(jīng)將五支五色小旗插在一處平場上,分別按五行方位排定。
劉如意見五雷陣已成,這才打起精神,和我一起急奔而回……